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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前有一代名臣于谦力挽狂澜,挽大明的大厦于将倾之际,八十年后的今日,历史似乎又重演了,大明的生死存亡仅乎于一线之间,上天是否还会眷顾已享国一百五十载的大明,再次降下一个力挽狂澜的于谦来呢?
夜力如墨,新月如勾,秋霜暗降。北京城外,鞑子的营帐连绵,火光之下人影绰绰,马嘶声此起彼伏。京城的城头上每隔一段距离便点起了一盆火炬,守军们紧张兮兮地来回巡逻。
百万人口的京城内,此刻寂然无声,几乎所有房屋都乌灯黑火的,百姓都被严令待在家中,不得随意在街上走动。
此刻内城的官署和皇宫倒是灯火通明,不时可看到匆匆忙忙的小吏在官署间来回走动,气氛紧张得像一根拉开的弓弦,恐惧就像幽灵一般无处不在。
鞑子十万大军就陈兵于城外,一旦城破,必然生灵涂炭,身在其中,试问谁能不心忧?试问谁能不恐惧?
朱厚此刻的心情除了恐惧,还有愤怒,出离的愤怒,他狠狠地摔碎了一只成化年间的鸡缸杯,还有一只名贵的端砚,要不是小太监们死死护住,恐怕御案上的那枚玉玺都被他摔碎了。
鞑子大军兵临城下,对大明来说毫无疑问是奇耻大辱,对嘉靖帝来说更是奇耻大辱,这等于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即使最后俺答被击退,这一件事都会铭记在大明的历史上,这将是他嘉靖帝毕生洗脱不去的耻辱!
不过,这并不是朱厚发如此大火的原因,真正让他愤怒和心寒的是京营禁军的表现。
本来今日傍晚俺答兵临城下时,朱厚便命京营出战,正所谓输人不输阵嘛,这面子总得要争的,谁知禁军十二团营竟然无人敢领命出战。
朱厚当场便黑脸了,给出了极高的赏格,结果依旧没有武将肯领兵出城,最后朱厚只好点名郭勋出战,后者差点吓尿,死活不肯领命。
朱厚勃然大怒,当场便命锦衣卫把郭勋给抓了起来,要以违抗君命之罪砍他脑袋。武勋集团都是一体的,于是定国公、魏国公、英国公这些人纷纷出面替郭勋求情,张璁和桂萼等人也出面求情了。
然而朱厚正在气头上,一定要砍了郭勋,最后武勋集团被逼得无法,只好道出了实情,结果顿时让朱厚心凉了一大截。
原来京城十二团营加起来竟然只得四万多人能战的,其余的都是老弱病残,又或者是勋贵家族的子弟,这些人靠着关系进入京营,只是为了镀金和吃空饷罢了,有些人虽然在京营中挂了名,实际上连营地都没踏入过,就更别说参加训练了,根本没有战力可言。
朱厚知道这种情况后那个气啊,要不是眼下正值用人之际,他立马就把这帮勋贵给全部削爵罢职,关进大牢中待罪了。
但是如今俺答的十万大军就在城外虎视眈眈,这时若把这些武勋都处理掉,那就更加没人领兵守城了,所以嘉靖帝只能打掉门牙往肚里吞,忍了,不过回到乾清宫后终于控制不住情绪,红着眼,像头暴怒的野兽般乱摔东西。
“勋贵误朕,勋贵误朕啊,难道大明的江山真要断送在朕手里了?”朱厚颓然地跌坐在御案前的地毯上,手足冰冷,心里更冷!
一众宫人吓得噤若寒蝉,全部跪伏着以额触地,就好像受惊的驼鸟,把脑袋埋在沙子里。
殿内脚步声响起,陆炳从外面行了进养心殿,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大吃一惊,扑通的跪倒在地:“皇上要保重龙体啊!”
朱厚却突然像还魂了般跳起来,急切地问道:“阿炳,徐晋在哪?锦衣卫追上他了没?”
陆炳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妒忌,摇头道:“鞑子现在猛攻通州城,锦衣卫并不敢接近,但听侥幸逃生的百姓讲述,鞑子在通州码头屠杀了数千人,徐晋恐怕亦在其中!”
嘉靖帝当场如遭晴天霹雳,脸上再无半点血色,踉跄几步,再次跌坐在地上。
“皇上!”陆炳不由失声叫道。
“朕没事,阿炳你且退下吧,朕要静一静!”
“皇上!”
“退下!”朱厚的声音蓦地提了八度,双眼布满了血丝,神情颇有些狰狞。陆炳见状心中一凛,登时不敢再多言,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朱厚呆坐了片刻,忽然自嘲般轻吟道:“一派青山景色幽,前人田地后人收。后人收得休欢喜,还有后人在后头……朕的江山要由鞑子来收割了吗?”
朱厚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失魂落魄地行出了养心殿,一众宫人见状也不敢多问,连忙提了灯笼跟上。
朱厚在宫中漫无目的地行着,不知不觉间便到了慈宁宫,这才醒起今天还没跟母后请安,现在俺答兵临城下,母后和永福永淳她们恐怕也被惊吓到了吧!
朱厚快步进了慈宁宫,结果刚到宫门前便听到里面传出哭哭啼啼的声响,不由心中一沉,急急跑了进去:“母后……”
朱厚进了屋,眼前的情景让他愕住了,只见母后蒋氏好端端的坐在主位上,永福和永淳两人陪坐在两旁,均没有哭,倒是地上跪着几名妇人在那哭哭啼啼。
这几名妇人朱厚都认识,分别是武定侯郭勋的元配邓氏、定国公的元配马氏、定国公的儿媳汤氏、还有灵璧侯的元配蒋氏。
“皇儿来了!”蒋皇后见到形容憔悴的儿子,有点心疼地道。
“参见皇上!”几名妇人纷纷向朱厚叩头行礼。
朱厚现在非常讨厌这些勋贵,皱了皱眉冷道:“尔等何事在此哭哭啼啼?”
定国公的元配马氏嘴快,抹着眼泪道:“启禀皇上,今日上午,臣妾那孙儿文璧和武定侯的长子乾哥儿,还有灵璧侯的三子继哥儿去了通州,到现在还音讯全无,听说鞑子眼下正在猛攻通州城,求皇上立即派兵去救通州吧!”
朱厚心中不爽,冷道:“他们跑去通州作甚?”
马氏顿时支吾不语,倒是她儿媳妇汤氏头脑简单,直言道:“回皇上,听下人说,文璧、乾哥儿和继哥儿是想追上徐晋折辱他……哎哟!”
汤氏还没说完就被马氏偷偷地掐了一下,当场痛叫出声!
朱厚剑眉一挑,登时就爆发了,喝道:“来人,把她们给朕撵出宫去!”
朱厚本来就恼火一众勋贵了,此刻听到郭守乾、汤显继和徐文璧竟然落井下石,企图在途中折辱徐晋,当场便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朱厚一声命下,外面便冲出进来几名羽林卫,几名妇人都吓坏了,猛叩头求饶!
“皇儿,你这是,有话好说啊!”蒋太后连忙劝阻道。
然而朱厚正在气头上,根本不听,让羽林卫把几名勋贵妇人全部撵了出去。
“唉,皇儿你这是……为何要发如此大火呢!”蒋太后责备道。
朱厚沉着脸道:“这些勋贵误国,朕不砍他们的脑袋已经算仁慈了,母后,像汤显继这种货色,若是招为驸马端的是辱没了皇家公主,他与永福姐姐的婚事就此取消吧!”
“啊!”永淳轻呼一声,惊喜地扯了扯姐姐永福的衣袖,后者小嘴微张成“o”形,眼底闪过一丝喜悦。
第904章 奇袭,解围通州()
嘉靖四年九月初九,重阳节,申酉之交,一轮上弦月斜挂在西边的天空,清冷的月色映照下,但见运河边上的野草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秋霜,气温在十度左右,寒意侵肌。
徐晋掏出怀表打开盖子,铜盖翻起时发出哐的一声,静夜中特别清晰,朦胧的月色下,只见怀表的时针刚好指向了五的刻度。眼下正值早上五点,恰好是黎明前最安静的一段时间,也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
正当徐晋剑眉轻皱的时侯,运河上游终于传来了哗啦哗啦的水响,一个黑点顺流而下,快速往这边接近,原来是一艏小渔舟。
渔舟越来越近,船头上忽然亮起一点微弱的火光,并且划了三个圈,徐晋身边的赵大头也连忙亮出了火折,一上一下地晃动了三次。
很快,小渔舟便靠岸了,谢三枪和皮十一两人便机灵地从渔舟上跃了下,后者低声禀报道:“启禀大帅,通州城头上挂的是大明旗帜,并未曾被鞑子攻破,鞑子的营帐就驻扎在通州城的西面,根据帐篷的数量估算,兵力也就五六千人吧。”
徐晋点了点头,对着王林儿打了个手势,后者回头一挥手,低声道:“出发!”
“出发!”
“出发!”
命令一层一层地传达下去,三千神机营军卒牵起马缰,一个跟着一个,在朦胧月色的照明之下,悄悄地往十里之外的通州城摸近,所有马匹都戴了笼头,四蹄也裹上了棉布,所以行进时动静很轻。
约莫半个小时后,神机营静悄悄地摸到了距离通州城两里左右,黎明前的天地一片静寂,视线可及之处,能见到鞑子营地中的火光,还有值守士兵在来回巡逻。
“上马!”王林儿一声断喝,神机营所有弟兄立即翻身上马,燧发枪的击锤卡嚓地拉开了。
“出击!”一声惊天的咆哮打破黎明前的宁静,紧接着是炸雷一般的马蹄声,三千神机营像一条怒龙直扑鞑子的营地,杀气激荡!
轰鸣的马蹄声不仅把睡梦中的鞑子惊醒了,也把通州城头的守军惊醒了。
“敌袭!”尖锐的报警声分别在鞑子的营地和城头响起。
两里的距离眨眼即至了,不过鞑子的反应也是极快,纷纷冲出帐篷飞身上马,然而迎接人们的是铺天盖地的炙热铅弹。
砰砰砰……
枪声如同爆豆般响起,刚刚集结起来的数百名鞑子骑兵当场被割麦子般干翻了一大茬,枪声、惨叫声、马嘶声大作,鞑子的营地登时秩序大乱。
鞑子的将领哈丹巴特尔满脸的络腮胡子,打着赤膊从主帐中冲出来,手握一棒狼牙棒,纵身一跃便跳上了马背,口中叽哩呱啦地大喝,凌乱的鞑子骑兵开始纷纷向他靠拢。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高速的铅弹从郭金雕那支燧发枪的枪口射出,飞越近一百米的距离,准确无比的击中了哈丹巴特尔的太阳穴,后者当场脑袋开花,估计天灵盖都被掀起了,直接从马背上翻滚下来。
“卧槽,是条大鱼啊,老郭你这手枪法羡慕死老子了!”赵大头眼红道。
郭金雕嘿嘿一笑,重新填装子弹,寻找下一个目标。这时王林儿已经率着弟兄们直接杀入了鞑子的营地,枪声急如骤雨。
通州城头上的守军这才意识到是友军来援了,不由大喜过望,通州卫的指挥使苗新闻报后急急赶来,趴在垛口住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城外惨烈的战斗,晨风把刺鼻的硫磺味送上了城头。
这时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再加上朦胧的月色,分明看到一支身穿鸳鸯战袄的明军在鞑子的营地中左冲右杀。
“燧发枪,全火器全骑兵,他奶奶的,是神机营,哈哈哈,是神机营,弟兄们,神机营偷了鞑子的营地,快开城,助神机营的弟兄一臂之力!”苗新兴奋地大笑道。
隆隆隆……
通州城的城门打开,指挥使苗新,指挥同知廖发亲率三千通州卫杀了出城,由北边夹攻鞑子大营。
正所谓蛇无头不行,鞑子的将领哈丹巴特尔一开始便被郭金雕点了名,指挥系统等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