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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赵祯看自己,李迪道:“以为此事可行,现在有活字来印,所费并不多,而且方便快捷。最近新政确实不少,一般官员身份所限,难免有管窥豹之感。如果能详读这一次的《会计录》,可解心疑惑,对新政认识得更加清楚一些。”
《会计录》的好处在这里,是对整个国家经济的一次总结,不但包括了一段时间的经济数据,而且描绘出了整个经济运行的轮廓。大部分的官员实际见识还是被自己的身份限制住,对全局性的问题没有认识,利用这个机会,正好补不足。
事情定下,徐平又道:“常言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天下钱粮事务,当然也要守规矩。这一两年来,关于三司事务的诏敕极多,在其他衙门的官员眼里,难免显得凌乱,想要了解也无从下手。臣请来年编关于三司钱粮事务的诏敕,以让天下钱粮事有章可循。”
赵祯沉吟:“编敕是朝廷大事,《天圣令》印颁天下未过十年,来年编敕是不是太过密集了些?会不会让官民无所适从?再过两三年,律令当重新看详,你们三司可不可以等到那个时候,跟其他衙门一起来编?诸事合在一起,总是简便些。”
宋朝并没有成法典,用的是《唐律》,修改用诏、敕、令、例等等方式。所以官员在处理政务的时候,成例特别重要。宋承唐制,这样做勉强还可以,现在徐平对经济进行了极大的变革,《唐律》已经不能适应现在的现实了。重修法典是极大的政治动作,而且代表了朝廷的政治态度,徐平现在的地位是不可能做到的。折衷的办法,还是用编敕的形式来确立新法。至于彻底建立新的法律体系,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
宋朝初年并没有专门的编敕机构,最早都是由大理寺负责,后来往往临时差官。到了天圣七年,才开始设“详定编敕所”,命宰相吕夷简和枢密副使夏竦提举管勾。那之后,编敕所便成了专门整理敕令的机构,相当于大宋的立法机关。至于各个衙门和地方州县编敕,除特殊情况都是由本衙门的官员进行,朝廷再专门差官看详删定。
三司的诏敕,自然是由徐平带本衙门的官员整理,不过他这次特意提出来,显然是超出了平常编敕的范围。简单地说,新的各种经济措施需要用成法例的形式固定下来,不再满足于一诏一敕的解释,而是要形成系统的法令。这样做,超出了三司的职权,所以徐平才会专门奏,最好是有如同编敕所一样的专门立法衙门进行。
赵祯自然是知道徐平的意思,也认同有必要这样做。不过自天圣七年颁行天下《天圣令》,到现在刚好九年,稍微嫌早了一些。编敕有期,一般十年,太密了容易让官民产生混乱。赵祯的意思是,如果不是那么急切,三司可以再等一两年,跟全国性的编敕合并到一起。那时有提举官,有删定官,有看详官,做起来方便而且从容。
徐平却知道等不得了,变法变法,法不变还怎么改革?本来正常的程序,是应该先变法令,再推行改革措施,王安石变法的制置三司条例司便是如此。徐平因为所进行的改革措施基本与原先的法令没有大的冲突,是用一事一令的方式推行下去,正经说起来算是偷跑。到了现在,随着改革的深入,很多弊端开始显现出来,这样下去不行了。如次的从京师银行骗贷事件,如果没有后来的各种违法事件,单单骗贷很难处罚,便是法律已经不能跟现实相适了。至于公司之间的各种经济矛盾,更加让现有的法律体系捉襟见肘。很多经济矛盾,地方官都不知道该依据什么法条判案。
这种现实大家也都看在眼里,徐平提了出来,不由议论纷纷。
针对经济事务进行编敕是势在必行,不过法令改到什么程度,要遵循什么原则,很难形成一致意见。除三司之外的官员,多是倾向于对法令不要大动,特别是《天圣令》编成不易,已经颁行天下,最好是能纳入到那里面去。而三司官员受徐平影响,也更多地接触具体钱粮事务,知道原有的法律框架很难适应,多倾向于抛弃原有体系。把原先所有关于经济的法条单独摘出来,重新编修删并,形成一部专门的经济法规。这样做,对原有的法律体系形成了冲击,经济法规独立,那其他的法规要不要独立?《唐律》还要不要用?
一时争执不下,最后赵祯道:“此事非小,急切间难下决断,当从长计议。”
李迪道:“陛下所言即是。依臣之见,不如仿天圣年间旧例,设详定三司敕令所,差宰执大臣管勾提举,先提出建议。到底该如何定夺,候详定所章之后再论。”
赵祯点头同意:“便如此,先设详定三司敕令所,可由陈执和韩亿提举,三司徐平以下官员看详,共同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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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话不投机()
第314章 话不投机
兴庆府城最繁华的一处酒楼内,张元喜滋滋地看着自己的新官服,对早已坐在桌前的厉坛、童大郎和病尉迟三人道:“兄弟这身新衣服,可还看得?”
童大郎淡淡地道:“沐猴而冠,再好的衣服,看着也是别扭。 ”
张源在主位坐下,对其余人道:“哎,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一眨眼几十年一辈子过去了,多想无益荣华富贵,天下间谁人不想要?虽然这只是蛮人的官,但到底是官吗”
童大郎冷笑:“童某生来孤寒,一个人独自长大,也无人教导,什么仁义礼智信,遵纪守法之类全然不知晓。不过,童某还要面皮,我一个汉人,给蛮人做奴做仆,死了也没脸到地底下见列祖列宗世间事皆可做,汉奸却是做不得”
张元皮笑肉不笑地道:“你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到地底下找得到祖宗吗?”
“这一世无父无母,指望着到了地底认祖归宗了。”童大郎拍着自己的脸,“坑蒙拐骗,杀人越祸,童某什么事都做了,只剩下一张面皮了若是丢了,再无脸见人”
张元转头问病尉迟:“凌兄弟呢?说起来当年在洛阳城里,你也是数得着的好汉子,现如今只跟在童大身后,人前话也不多说一句,怎么对得起你当年的兄弟”
“我这一条命都是童大哥赏来的,水里火里,只是童大哥一句话。张秀才要去做大事搏富贵,只管去,我和童大哥江湖走惯的人,做不来那些。”
几个月的接触,大家都知道病尉迟一切惟童大郎马首是瞻,听了病尉迟的话,张元并不意外。又转头对童大郎说道:“你们都是在宋境内犯下了案子,卷了钱财来党项,我知道你们用度不缺,天天好酒好肉逍遥。任我怎么说,是不动心。不过,童大,你可听说过一句话?破门的县令,灭门的令尹,张某不才,在党项现在说话总一个令尹有用”
童大郎面色冷淡,抬起手来晃了晃,淡淡地道:“童某身无长物,生得一身力气,一副虎胆。这双手也劫过财,也杀过人,也放过火,让我过了这两年快活日子,已经是足够了灭门的令尹洒家没听说过,只听说过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坐在张元一边的吴昊见童大郎软硬不吃,还出言威胁自己两人,再也按捺不住,手掌在桌子重重一按,厉声喝道:“童大,我们好言相劝,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在兴庆府,只要我们兄弟一声令下,难不成你还能杀得过千军万马?”
童大郎看着吴昊冷笑一声:“杀不杀不得过,要打过了才知道。不过,取你们两个的项人头,那是一定不废吹灰之力”
吴昊大怒,猛地要站起来,被张元伸手按住。
紧盯着童大郎,过了一会,张元突然展颜一笑:“亲不亲,故乡人,在党项我们终归是外人,想不到一块去没有关系,这三分情面终归是要留下。人各有志,童大既然不愿随我们一起给党项做官,便由他去是。——童大,今天该说的我们都说了,什么时候你想通了,还可以随时还找我们兄弟。独在异乡为异客,异国他乡的日子不好过的。”
童大郎随便拱了拱手:“再是不好过,童某也还是应付得来。”
不再理童大郎,张元转头问一边只顾喝酒的厉坛:“厉先生,童大在宋境的时候,杀人越货,劫财放火,说一句无恶不作也不为过。但如今到了党项,却要做起好人来了,只可惜,大宋的君臣是不会知道在这里还有一位忠臣孝子的,白费他的心思。你我二人都是读之人,不敢说学富五车,但那些尸位素餐的呆子又差到那里?只可恨宋廷有眼无珠,我们这些人物只能次次落第,只会做两篇俗诗烂的酸腐高登皇榜?这样的事情公平不公平?一无是处的人物在朝做官,真正的英雄流落荒野,这朝廷还有什么意思?在宋朝的时候我们被人瞧不起,在党项能做人人,厉先生觉得如何?”
厉坛一口把杯的酒喝干,重重按到桌子道:“这样朝廷没意思,谁不想做人人”
吴昊听了大喜,忙道:“厉先生是愿意出来帮我们了?党项虽然是蕃人做主,但也没有冷落了汉人。似我们这种人物,只要愿为他们做,高官厚禄并不难得”
“帮你们?”厉坛摇了摇头,“宋廷确实做得不厚道,多少英雄人物只能在乡野落魄一生,说起来令人心寒哪可那是一回事,出来给党项人做奴仆又是一回事——”
第二次听见别人叫自己为党项的奴仆了,吴昊再也忍不住,不由高声道:“厉先生,我们在党项做的是官,官看,我们有官服的,不是奴仆”
厉坛摇头冷笑:“穿身朱袍是官了?这样的官,我可以做几十身朱袍,一天封出几十个来我问你,你在党项做官,管什么事?手下管多少人?”
吴昊不由胀红了脸:“我们是做侍从,备顾问,产管俗务厉先生是宋人,当然知道词臣侍从最清贵,哪里是那些俗官能够的”
“你若是真信了自己的话,我还真佩服骗别人容易,能把自己也骗了才算得是个人物”厉坛连连冷笑摇头,“没有事情可管成清贵词臣了?你当我是三岁孩子,能信这种鬼话大宋的词臣是无事不管,你这官是什么事也管不到,那能一样?”
张元道:“厉先生的话也有失偏颇,宋到党项来的人本不多,有真才实行的更少,急切间他们不信不过,有所保留也是人之常情。只要做下去,真做几件大事出来,必然能够取得党项人的信任。乌珠大王有大志向,必然会做出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总有用武之地”
厉坛一声冷笑:“既然如此,你们兄弟去搏一搏这富贵好了。童大一个无父无母的闲汉犹不做的事,厉某好歹是读过圣贤的,又怎么可能去做?”
吴昊哪里还忍得不住,不由尖声道:“偏你读过,我们兄弟没有读过?我们好歹也曾过了省试,在御前殿试过。哼,你这知忠孝节义的,却连发解都不能”
“殿试过又如何?”厉坛双一手摊,一声大笑,只是喝酒。“黜落了还不跟我一样”
见厉坛和童大郎一样软硬不吃,张元心里暗恨,一张白面皮只是皮笑肉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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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结个善缘()
第315章 结个善缘
这一场酒直喝到日落时分,张元一直笑着向童大郎三人殷勤劝酒,绝口不再提招揽两人的事情。喝过了酒,张元会过了账,一直看着三人结伴转过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