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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的人。视线突然落在一个板着脸的高瘦男子身上:那是跟着深渊希灵一起来的堕落使徒首领,伊凡塞恩,“看样子能来的都来了呢,连深渊区的‘老朋友’都在……算是一次盛会。”
“深渊区也在开会哦,”深渊希灵与我隔着三个位置,她对这边轻笑着,“是通过我‘转播’的。我们可以先不讨论两个帝国的‘正统’问题。陈俊至少有一句话没说错:堕落使徒也有资格知道这些事,故乡世界是我们所有人的。”
“人应该来齐了吧,”我抬头看着对面的座位,然后发现好像有两个位置是空的,“怎么将军席位有空的?这个房间应该是按照具体出席人员自动设置座椅的吧?”
话音刚落,就见有两根呆毛“啵儿”一声竖起。潘多拉和维斯卡的声音从“空坐席”位置传来:“哥哥,我们在这儿!”
我:“……哦,人来齐了,那咱们说正事吧。”
“大家都应该已经收到资料,”珊多拉也不废话。直接说正事,“这份消息是从对岸传来的。发件人是先祖安瑟斯,文件末尾有对消息真实性的保证。另外已经通过技术手段确认了信号源和加密过程都没问题,可以直接将其视作真实情报。”
“如果这份消息属实,”我很自然地接过珊多拉的话,“那么我们的故乡世界有极大可能是因人为原因而毁灭的,并且正是因为一次不成功的架桥。”
尽管这个消息早已经下发到在场所有人的记忆库里,当我再次说出这个结论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一阵小小的嗡嗡声。
“这是资料原文,”珊多拉将那分成十几次才发送完整的报告书放在全息投影上,好让所有人都能看到,“记住,现在并非百分之百确定,只能说故乡世界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就是资料里提到的那个‘新世界’。”
我没看全息投影,因为我知道那上面的内容是什么:
“……与星环联邦进一步接触,对方欣然公开了他们在架桥等领域的资料库,其中包括各种技术文件,以及与架桥有关的卷宗和档案。这些技术资料原本应该属于机密,但一来‘架桥’所需的技术很难应用在其他方面,泄露出去的危害其实有限,二来我们已经被视作‘技术上的合作伙伴’,看样子是得到了很大程度的信赖……
……技术方面的文件已经整理成多个数据包,将在第二中继站上线之后转发至帝国,而我们在历史卷宗中发现了一些令人震惊的东西:由于每一季虚空周期都非常漫长,足以产生数个超级文明,因此在星环联邦之前就有过很多个文明尝试过架桥。这些尝试架桥的文明如今已经全部消亡,但他们架桥的各种资料记录都保存了下来,并在‘这一侧’的文明圈中长久流传……
……曾经有一次最接近成功的架桥,那个文明具备将探测器直接发射到对岸的能力,并且能保证探测器在那之后生存,该文明被命名为Σ。他们的探测器抵达对岸,即帝国和神族所在的虚空,并发现了一个极其适合作为‘桥墩’的‘新世界’,于是他们单方面启动了长桥启动端……
……因对架桥不够了解,不知道建立长桥需要两个启动端并进行校准,这次最接近成功的架桥最终还是失败了,长桥存活了二十一秒即告崩溃,承载桥梁的‘新世界’受到重创,Σ文明也受到深渊反冲,从此一蹶不振,延续了十二万年后被后来居上的另一个超级文明吞并……
……这份卷宗提到了‘新世界’的基本情况,包括空间参数,宇宙常数,物质谱带。以及一份星图。与我们记忆中的故乡世界近似度达百分之九十以上……
……当年坍塌的那座‘虚空之桥’的假想图(确切资料已失传),形态是一道规模巨大的空间裂缝。与正常的深渊之门完全不同,如同一只长长的眼睛……与我们记忆中毁灭了故乡世界的‘深渊之门’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以上……”
之后还有一些比较支离破碎的描述,显然先祖们一时半会并不能从那些冗杂繁多的古老卷宗里面整理出太多条理分明的东西,他们毕竟是凡人,而不是泡泡这样的超级计算单元,但即便眼下这些有点凌乱的资料,也足够昭示很多东西了。
“情况已经很明了,”珊多拉轻咳一声。“在非常久远以前,甚至在对岸的‘星环联邦’以及本岸的帝国都远未成立的时候,对岸就有了很多次架桥的尝试,其中一个被称作Σ的文明是当时对岸的虚空霸主,他们有高明的深潜技术,并且向本岸发射了探测器——这正好能印证我们从神族那里掌握的情报:故乡世界曾经被一个超级文明光顾,但神族在故乡世界周围没有发现超级文明生存的痕迹。
现在看来Σ文明对架桥的了解也不够。或者是他们错误理解了‘两端开工’的概念,以为自己只要往这边发射一个探测器就能开始架桥,所以他们的架桥尝试失败了,在故乡世界打开一道蕴含深渊力量的裂口,间接导致‘原初灾难’,并且Σ文明自己也成了这一过程的陪葬品。
我们一族苦苦追寻至今的真相。或许真的就是这样。”
珊多拉仍然谨慎地用了“或许”两个字,但说实话……我觉得这就是真相了。
其实早在今天之前,我就猜测过这方面的事情:故乡世界的毁灭实在蹊跷,末日之前的种种景象也不同于正常的深渊现象,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怀疑它跟“架桥”有关。
但故乡世界毁灭至今已经有如此久远的岁月。甚至久远到当初险些被灭族的希灵文明一路发展成了虚空第三神族……这么长久的岁月里,当初那个几乎成功架桥的种族却始终没出现。虚空长桥也至今只存在于图纸中,这就只有两个可能了:要么我的猜测是错误的,故乡世界与架桥无关,要么……当初尝试架桥的文明已经灭绝。
反正肯定不会是对岸的星环联邦——他们的深潜技术显然达不到那个标准。
珊多拉话音落下之后现场陷入了短时间的寂静,我看到对面桌子后面有一撮头发晃来晃去,于是开口问道:“维斯卡,你有什么意见就说吧。”
“哦,”维斯卡跳下椅子站起身来……其实站着跟坐着也没区别,由于椅子本来就很高,她坐着我反而还能看见她点头发,现在是彻底只能听见她的声音从桌子下面传来了,“哥哥哥哥,那咱们要干什么?报仇么?可是当年架桥的文明压根就灭绝了。”
果然不愧是跟潘多拉孪生的战争狂,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打过去。
“如维斯卡所说,最初那次灾难的罪魁祸首已经自灭,因此‘报仇’的前提都不存在,”哈兰轻咳一声,慢慢说道,“今天要宣布的是另一件事:关于最初指令的细节修改。”
因为自己只是个“外籍使徒”,所以哈兰提到最初指令的时候我还没意识到这是什么事儿,但很快我就想起这四个字的概念,顿时惊悚起来。
最初指令,希灵人逃离故乡的时候心中的最强执念,也是第一代使徒“原体”诞生的时候被输入的第一条行动方针,是这个强大到让人战栗的战争种族迄今为止的行动动力:复仇。
或许感性而多变的凡人难以理解这个“最初指令”意味着什么,但对希灵使徒而言,最初指令的重要性甚至超过他们的生命!
复仇,对造成“原初灾难”的罪魁祸首进行永无止境的复仇,被仇恨推动至今,被仇恨点燃怒火,却又不被仇恨吞噬,反而控制着仇恨的力量让自己一步步进化到今天,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向那个罪魁祸首进行复仇,哪怕对方是永远无法被消灭的东西,哪怕对方是虚空中的一种“自然现象”也要继续战斗下去,这就是最初指令。
在今天之前,希灵使徒心中的复仇对象是“深渊”,简单而又明确,但现在这个复仇对象突然变得复杂起来:它确实是深渊,但深渊只是它的一部分,当年那场灾难背后有着如此多的因果:早已灭亡的超级文明,失败的架桥尝试,崩塌的大门,失控的深渊……原本简简单单的一次世界末日,如今终于被还原成一次复杂的庞大行动,而故乡世界的灭亡仅仅是这次行动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小问题”!
“最初指令最核心的就是‘复仇’,但现在我们的报复对象已经灭亡,而深渊不过是那次‘事故’中的一个小因素,它还不够资格成为整件事的责任者,”珊多拉沉声说道,“因此最初指令和现状产生了冲突,根据先祖们留下的对应逻辑,可以认为‘复仇’条件缺失,已经终止。”
“将种族从‘复仇’的执念中解放出来么?”贝拉维拉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彩,她似乎猜到了珊多拉的意思,“那么我们与深渊的长远战争……”
“这场战争永远不会停止,只要秩序世界仍然处于深渊威胁下,希灵文明就会继续前进,”珊多拉看着贝拉维拉,“但我们的最初动力不再是复仇的执念,而是更朴实,更简单,也更长久的力量:对秩序以及对帝国荣耀的捍卫。这也是先祖们的意思——但他们没有以创造者的身份强求我们修改最初指令,他们只是提出了以上建议。现在表决吧,这可能是有史以来规模最小的一次皇帝会议,也是参与人员最庞杂的一次会议,将军级以上的权限者都有表决权。这次表决的意义重大。对最初指令的修订,可有人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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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三十九章 剧变()
“对最初指令的修订,可有人反对?”在如此正式的最高会议上,珊多拉不会跟平日里一家人相处那样嬉笑玩闹,她脸上的表情非常认真,而且话语中带着十足的威仪,她的发言内容没有丝毫强制性,只是以一种公平公正的姿态向其他人宣告着自己的意志。
“有些细节问题想确认,”出声的是哈兰,“最初指令中仅仅修改了我们的行动核心,也就是从‘复仇’变成‘荣耀与秩序’,我们的行动动力产生了这样的变化,但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会改变,帝国的意志与精神始终如一,先祖们的意思是这样么?”
“没错,”珊多拉点点头,“先祖最重要的就是想告诉我们,仇恨的目标已经消失,希灵文明不必继续困守在仇恨状态中——他们希望帝国能以一种新的状态继续前进。”
“嗯,我没意见了。”哈兰点点头,但他话音刚落深渊希灵就站起身来:“我能说句话么?”
我和珊多拉同时看向深渊希灵:“说。”
“我和我的帝国……属于秩序阵营么?”深渊希灵耸耸肩,“貌似我们做了很多跟秩序阵营对立的事情呢,而且现在的生命形态似乎也偏向于深渊……”
“这个问题也是时候定性了,”珊多拉打断了深渊希灵,“既然你现在能站在这里,就应该大致猜到‘我们’的态度……事实上我们和父神以及休伦王都商讨过关于堕落使徒的事,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