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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了,不证明不疼了。孽梦噩靥在他每次昏迷或是睡着时,都会把他最不愿意面对之事,血淋淋的一桩桩一件件在他的眼前闪现。片刻的欢愉之影,也只是让他对这黑暗的现世,更生一分厌恶而已。
曾被疯狂凌虐,化作残尸,也绝不在怨恨的人眼前流泪的,宁死不屈的灵魂,现在,却在时时刻刻在仇人脚下苟且偷生——不能反抗,像条野狗任人嘲笑痛打,无论如何求饶都不能被饶恕。
他活着,却从骨髓中透出死相。如果没有了白玉中那一点点希望,如果没有兄弟们的生命相连,他早已断绝呼吸,即使现在,也不过是一具还能行走,还能呼吸的尸体。
第804章 不解心意却解音()
其实,他的命令,她又有几桩能够理解?
对于她来说,任务的深意,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她唯一坚定的信念,不过是,他的话,我一定要好好地听,他交给我的事,我一定要完美的完成。
从小到大,岁岁年年。
影部,冥王,帝沙,已是她生命全部的意义。
她对于他,不过就如他为她取得名字一般,一颗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并没有违抗他的命令,但“为什么”三个字在她胸臆中停留的时间,她在拒绝挣扎的时间,却一次比一次长。
染成赤红的指,在心木眉间划动着吟念咒法时,竟迟滞了片刻。
也许是在散羽身边已久,隐隐对接续之景有所察觉,如果有影部杀手在她的身畔,他们一定为他们最能保持冷静冷酷的首领空,声音和动作都在颤抖而诧异。
连她自己都在诧异。
虽然最终仍是内心深处的忠诚打败了犹疑,她的咒法竟有了如此大的断层。
见聚炎的剑锋仍密不透风,帝沙不由眉头紧锁,脸色阴沉。
他的掌心,托起一颗梅红珠,狠狠地一捏,正从头吟念着咒法的空惨叫一声,仆倒在沉睡心木的怀中。
“刚接这任务就不情不愿的,是不是打算抗命?”帝沙冷笑道:“我交给影部的任务,影子杀手是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别忘了,你的魂灵石可还在我手上。之前本尊的话说的很开明不假,但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要是你真在没完成我嘱托你的任务之前动什么歪心眼,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殿下误会了,属下对您并无二心。只伤的有点重,这精力跟不上,法术才凝不成的。但属下保证,这次一定能好好地将咒法吟念完,绝不耽误事。”空勉力撑起身子,咽下鲜血,不让自己咳嗽出声,低声道:“还请您手下留情,不要再捏我的魂灵石了——很痛,真的很痛”
哀婉凄怨,甚至有丝丝泣血痛彻的悲凉音,帝沙却只是淡淡地一句:“哦,你快着点啊,别让我等急了,真捏碎了你的魂。”
再无他言。
她等了片刻,绝情馆却归于寂静,只能听得到心木越来越平宁正常的呼吸。
从他挣扎着的动作,她知道,若是再不行动,他就会醒来。
她追求有始有终,既然已为帝沙卖了一世的命,这最后一件托付,也要让它做个最完美的收尾。
血色光芒烁烁,游离在外的魄受到了召唤,慢慢脱离并不属于它的身躯,别去了并不相类的魂。
尽管它们不是同一生灵的三魂七魄,并不能融合在一起,在长久聚拢在一具躯壳中却也建立了一种天然的联系——尤其,聚炎此躯,又是依靠芒星盘之力重新融化凝合,将它们更完美地收容一处。以至当心木的魂从聚炎的躯体中脱离开时,他竟也感受到了生生被撕开般的痛,动作停了片刻。
只是眨眼的刹那。
可他的对面,毕竟是冥宫的一二阶之冥,高手对决,瞬间的疏忽,胜负已定。
第805章 逆风()
连痛都未察觉,整个身子似乎已不再属于他般,轻飘飘的。
无需低下头,眼睛向下一掠,便看到精妙无双的纤纤窈窕,成了蜂窝箭靶,火红的衣服已染得更红。
寒光离,将他的肺腑都牵扯出,霞光更盛,阳炎苍剑的青碧光芒却渐渐黯淡。
他的剑戳在地上,支撑起摇摇的体。
连呼吸都已痛彻,不自居地抽搐着身,却抿住烈焰红唇,笑出了声。
披散的秀发,苍白的脸颊,魅人的笑靥,绘成一副别样撩人心扉的画卷。
帝沙缓步靠近,满脸的不解:“聚炎,你笑什么?”
“并无太多特别理由,属下不过是单纯想笑罢了——既没有什么值得我落泪的事,与其面无表情或垮着眉毛,不如挂个笑脸来得亲切。”
帝沙冷笑道:“我还不知道你?确实笑起来比谁都大声,但芝麻一点大小事就哭得稀里哗啦的——有时不过是烫了手,你能哭半个时辰。受了这么重的伤,小命不保,阳炎苍剑也因异处魂离却归于归处而自解,你却和我说没什么值得落泪?”
“嘛,属下的确是个爱哭鬼不假,戳到心尖就会哭个没完——但现在,我真觉没什么好落泪的,反而还感称心如意。”聚炎咬了咬牙,仍让嘴角勾起,嘶哑却甜笑着道:“本来我也是拖延时间,也没想拿阳炎苍剑做什么杀死谁,我估摸着方才的时间也差不多够念剑主人曦柔主人投入忘川现身地界,解了便解了,全无所谓。至于要丢性命,我这么胆小怕事的,确实应该大哭一场。但转念一想,我在天界都死过一回了,一个死人竟白捡了这么久的寿,非但不该悲,还该庆祝。”
我自觉对不起阿羽,将本该属于她和心木大人的时光分割,占为己有。但那段光阴,却也有他的存在,这魂魄归回,他的记忆大概也能恢复大半。
那我便不怕她无人照顾了——心木大人,一定比我更怜惜她,更能照顾好她,也更能给她幸福。
聚炎整个人向前倾着,虽然被剑柄支撑,不曾倒下,剑却不断地陷入青石板:“只要我的主人能安全离开,阿羽和心木大人能解开心结相依相伴,我也就死而无憾,没什么不能瞑目的了”
他的笑容,被帝沙摇头一句长叹冻结。
“可怜的聚炎啊,你如此不了解我吗?背叛了我的人,难道还想闭上眼睛安祥地死吗?”
“不能给个痛快也无妨。反正都是一死了,我认罪,我伏诛,极刑折磨随便您怎么折腾吧。就这一口气,就只怕您不过瘾我就断气了呢。”聚炎已单膝跪在了地上:“不过属下累再多功劳,都抵不上一次叛逃——对您已构不成威胁的濒死人,您都丝毫不肯放过。如此狠辣的心,真的会有人一直追随您吗”
“这倒不劳你操心,我一直恩威并施,装疯卖傻同时也不时流露偶尔的睿智,将他们哄得很好。即使不听话,我也有的是方法手腕让他们对我忠心耿耿。”帝沙凑近聚炎,狠狠敲在他的脊背,聚炎“哇”地吐出了一口血来,旋即一股暖流从帝沙的手掌流入他的身躯——竟是用法力在维持着他的精神。
聚炎满怀感激回头望着帝沙,满腔热情却被他阴险冷漠地眼神生生逼回去。
第806章 倾花颜()
从黑暗窒息的地狱中逃脱而出,却落入了另外一层畏惧的深渊。
脸上沾满了烈焰似的色彩,手也染满了血红,低低地嘟哝:“我我怕。”
法力的损失,内脏裂破,脊背的毒针。
难以想象的锥心刺骨的痛。
她的脸上却挂着灿烂的笑意,轻轻地抚摸心木的头。
“有什么可怕的?我既答应过你,会护着你,就不会食言。”她咽下去喉头腥甜的鲜血,抑制住咳嗽的冲动:“只要你遇到危险——无论多远,只要你唤我,我定会第一时间赶到你的身边。”
就像你,始终始终默默守护着我,为我不惜付出一切那般。
我,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你。
心木微微有些清醒,但却有一种力量,压制着他的神智苏生,粘黏住他的两只眼皮。
“我不要。”
这三个字却说得异常清晰。
散羽猛地震颤了一下,诧异地问询:“心木大哥,你说什么?”
“我不要。”他迅速地重复着。
“为为什么?!”散羽像被戳破了的皮球,失去了笑容,也失去了底气,颤声问道。
“要是赶到我的身边——不就是说你之前并不在我身边吗?我不要。我想要一直都不离开你——危险也好,平宁也好,你一直都不离开我。”他仿佛惧怕失去,紧紧地环住了散羽:“冥界——我不想再呆了,一刻也不想。无论我多努力,最后还是难以逃脱锢禁——甚至连宿命都被定下来了,我再停留,有何意义?你带我走吧,求求你,带我走吧。如果我还是睁不开眼,你就当我是你身边一只小猫,有朝一日我能够动了,我也不会干涉你和夜凉音的什么,就当我是个仆人也好——既然在哪里都是被当作狗般驱使,当你的奴隶,却比当别人的,更让我情愿些——”
散羽僵在原处。
一动也动不了。
这是她所熟悉的声音,却不是她所熟悉的口吻。
但这确确实实——是他的真心话,她能够感知得到他深沉的情谊。
“姐姐。您受伤了呢。”宁儿不知何时走近了她。声音,一如既往似春风般柔柔淡淡:“伤得似乎还很重——而且连法力灵气也不如往日盛了。拖着这么一副身体,还是来到绝情馆了么?”
散羽沉默着。
“您说您何必呢?明明是为了避免痛苦,反而弄得每个人都如此的痛苦;不能兑现所有的承诺,却偏偏去招惹;没有觉悟,还断绝自己的后路。就像蝶翼姐说的——爱不敢说,恨不敢说,到手的幸福不敢触摸,您以为自己很伟大吗?不过就是个自命清高的胆小鬼罢了。”温柔与狠辣并存的奇异笑容:“老宫主已死了——再没有任何人限制您的行动,您何必再神经兮兮地自我束缚?大胆走自己的路就好,那天命又与您何干?”
老宫主么?
为何要忽然提起他来呢,
不愿去面对的伤疤被揭开,她已受了伤的身,仿佛再度被万剐千刀,一颗心放入油锅中去炸,再扔到冰水中般凉。
第807章 残之念()
她本是不听话的。
也以为这世上没有任何事物,能改变得了她向往自由地潇洒的心魂。
但直到他的脸上浮现出那丝残酷的笑意时,用最决绝的方式逼迫时,她才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事物是逃也逃不开的——责任,义务。
还有愧疚之心与罪恶感。
什么也逃不开。
“该是属于我的负担,我却在逃避,不肯背负的话,就势必牵连无辜的人。”她无力地答道:“我根本别无选择。”
“对,为了不牵扯无辜的性命,您别无选择,只能选择背负别人的命运,割舍去自己的眷恋——”宁儿冷漠地笑道:“然而,要割舍,就割舍彻底一点啊。你现在的当断不断算是怎么回事?不想牵扯无辜的人——说得好听,难道心木大哥就不无辜了吗——就因为他对您有情,您就可以随意卷他入漩涡了对吗?”
“不,我没有我也不想对,就是因为不想,我才把记忆”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腕上七彩的琉璃手链,黯然垂下眼睑:“也才故意疏远他的”
“故意疏远他?”宁儿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