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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手艺还真好。”君远用纸巾擦了擦嘴巴，看着利落地收拾残局的慕断忆：“很多人都认为独居男人或者单身爸爸应该擅长洗衣做饭，不过那是天大的误解。大部分的人其实也不过是更加敷衍了而已。但看起来你似乎是意外地很擅长家务活的类型呢。”
慕断忆的动作停了一停，静静地笑道：“校长先生这样说话，难道没有自夸的嫌疑么？”
“自夸？”君远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歪着脑袋。
“您看，您的家中很干净啊。一尘不染的，还充斥着香料的味道，完全不像是没女人照应，也不雇佣钟点工的房子呢。我的家就完全不行了，虽然迎客的客厅和我女儿的卧室还能看看，但我自己的房间，纸片油墨到处乱飞，书堆了满地，还有许多速食品”慕断忆环视了一下君家，轻轻叹气：“和您家一比，我的房间根本是垃圾堆。那么和您相比，恐怕我简直可以称作是邋遢鬼了。”
“我也很邋遢的。看到地下室的蛛网和灰尘了么，对那样混乱的空间都能视而不见才是我真正的个性。”
慕断忆怔怔，笑道：“谦虚太过就等同于虚伪了。”
“不不不，是真的啦。尽管我喜欢教育也很擅长捞钱，可从刚才我饿我没有饿却被你强迫吃饭的情景，你应该也能看得出来，我的生活能力算是比较差的。家务活一点都做不来。”君远重重地向椅背上一靠：“屋子都是我儿子在收拾。”
“您儿子？”
“君慕。”
“君慕这名字好熟悉啊。”慕断忆轻轻拊掌：“在老大的店里打工的那个可爱多发型的男孩？”
“啊啊，对，是他。”
“咿——”慕断忆露出了难以相信的表情：“他是您的儿子？”
“如假包换。”
“可是”
“一点都不像是吧。”君远低低笑道：“老实讲，我也觉得不大像。不，不对，应该是和现在的我不大像。但是，如果你认识过去的我，应该会觉得我们父子俩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呃”慕断忆迟疑了片刻，低声道：“我能问您个失礼的问题么？”
“哈啊，随便啊。我从来不怕别人冒犯的。不如说我这个人稍微有点抖m，冒犯我的话我反而会很高兴。”
“您难道喜欢赌博么？”
君远本来还是一副笑脸，那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
“哈？”
“您喜欢赌博么？”
“”
君远沉默片刻，喝道：“你在说什么啊！我可是教育工作者哟！是一校之长！必须是学生们的榜样，哪怕再不务正业再轻浮，黄赌毒都是不能碰的！非要有什么志趣爱好的话，也一定得是卫生环保的才行！”
“抱歉。”慕断忆干巴巴地道：“真的失礼了。”
“你还真的是很失礼哎。我完全不知道话题是怎么从我儿子跳跃到喜欢赌博上面的！”
第673章 兀（）
“可是小慕总是在打工不是么？甚至经常晚上也会做打更人，或者是售票员调酒师一类的。这一般来说是贫困又坚强的孩子才会拥有的特质吧，可是您是赛丽斯特的校长，家里又是独栋的小洋房，很难想像这种家庭出身的孩子却在不停地打工嗯这么想来，也许是您在赌博，他需要帮您还赌债吧？”
君远看着慕断忆。
慕断忆也看着君远，然而对方的目光太过刺人，他很快就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断忆。”他相当语重心长地道：“只有当这种时候，我才能意识到你是个写的。而且同时也会意识到，作家这个行业究竟隐藏着多少脑洞开太大以至于思维不正常的神经病。”
“哈啊”
“我没有赌债啦。不过我儿子他就是那种闲不下来的家伙。他似乎只要有一点点的空闲时间，都会坐立不安，所以他总是把自己的日程表塞得满满的，沉迷学习和打工不可自拔，空闲的时间却还要为了让自己的目光不至于太短浅，为人不至于太乏味而去看各种电影新闻各个方面。别看他现在才十七，已经是大二的学生了——而且现在已经修满了三学士学位所需要的全部的学分，现在都不需要再去学校，只需要安静地等待着毕业保送研究生。即便如此，他似乎也始终没有停下脚步。我劝他轻松些，他反而对我的态度相当的鄙夷。比起人，他更接近于完美无缺的机械。”
“啊啊。”慕断忆似乎明白了：“所以在您自己都从来不愿意去‘魔女之家’见老大的情况下，却还同意您的儿子在那里打工。因为老大他在大多数时候也像是个工具一样呢。”
君远点头。
“两台机械之间，应该很有话聊。”他苦笑道。
“但您不是说您的儿子和您年轻时一模一样么？我却一点也感受不到您身上的机械感”
“一旦机械被灌注了人的灵魂，想要再回忆起曾经的自己究竟是怎么过着如同钟表般精准的生活，就会变得很困难了。也许从机械变成人类看起来是好事，不过在机械世界这毫无疑问是出了无法修复的故障的东西。电影里也常见的桥段吧，想要融入人类社会的机器人什么的，一旦被人类感化，曾经被自己当作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比如说想要毁灭世界啦、毁灭人类啦，现在都变得不可理解了，所以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与过去的伙伴为友了。可是，如果是纯粹的完美的机器，不会出问题。只有半吊子才最容易回归于人。”君远的目光中流转着悲哀：“我一直都是半吊子，到了现在，就更没办法和他们交流了。”
这种心情，慕断忆也是深有体会的。
无论再怎么夸耀变得有人情味的机械，它已经变成了残次品的事实都不会改。
人性也是不完整的，不过是接近于人的伪物。
某些特质是天生的，以至于没办法随着心态的转变而转变，哪怕已觉得不可理喻却还是不自觉地维持着那些言行举止。
第674章 莫道（）
却已经由于其他感情的侵入变得不能理解。
“我似乎意外的和你很有共同语言呢。”君远悠悠道：“因为你明明行动模式和我的儿子——也就是过去的我很像，心态却颇接近于现在的我。如果是不知道的人，说不定会把你当作我的亲生儿子。”
慕断忆的肩膀轻轻一颤。
“说不定是这样的呢。”
“哈，就是这种看起来很开朗，其实也不是很能开得了玩笑的个性——因为一不小心就会把假话当真的个性，也是我喜欢的。”
慕断忆不太敢把这个话题继续进行下去，向君远行礼，把吃干净的托盘端走，又朝厨房的方向去了。
他没有注意到的事情，在君远看来却是相当强烈的违和感了。
慕断忆是第一次来到君远的房子。
他的家大得有点夸张，房间又很多，即使是脑袋很灵巧又认路的人，第一次也难免会像走迷宫一样一不小心就转了向。
但是慕断忆却像是很熟悉各处似的——连君家唯一一处在使用的厨房，他都能在第一时间找到。
“红茶这个家伙。”君远低声吐槽道：“都说互不相干了，结果还是偷偷地记下了我家的构造呢。”
门猝不及防地被打开了。
君远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砸到忆绫，好在他们的反应都比较快，他迅速抓住了门框稳住，而忆绫早就已经躲到一侧去了。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不过，并不是被君远吓白的，而似乎是疲劳过度的症状。
“君伯伯，您干吗靠在门上啊？”忆绫勉强地笑了笑：“难道是担心白叔叔？”
“不担心、不担心。”君远摆了摆手：“我只是单纯地觉得靠在门上舒服。”
“哦，是这样啊。”忆绫眨眨眼，看上去大概是相信了君远的话。
君远暗想，还是小孩子比较单纯呐。
那么既然相信了自己并不关心司马卡卡的死活，自己也就不用兜圈子了。
“红茶他死了没有？你知道，我不关心他，只是想找个话题。毕竟，除了这现成的话题，我和你这个小孩子好像也没什么可聊的。”
“我知道。”忆绫“嗯嗯”了两声，小声道：“命——算是保住了吧。”
粉碎的声音。
慕断忆新泡的一壶茶水，整个打翻在地，绿色的液体在地板上流淌。
“爸比。”忆绫垂眸看着地上的碎片：“那套茶具很贵的吧？”
“啊啊！是的！”慕断忆慌忙地半蹲下去，捡地上的碎片，一边捡一边道歉：“对不起校长先生，我有点激动了，一定会好好赔偿的。”
“没关系”
“不行，一定要赔的！”慕断忆坚定地道。
“哎，辛辛苦苦打一个月工的钱都要赔进去了。爸比还真是不擅经营。”忆绫在一边漠然看着，吐槽。
君慕冲进房间，看到了本接近死去的司马卡卡的脸色泛起了生者的红润，呼吸也平稳了起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慌忙退出来。
抓住了忆绫的肩膀。
“谢谢你。”
“嗯？”
“啊，别误会。我没有为红茶得救了感谢你，我只是对你小小年纪却有如此高明的医术有些诧异。让我大开眼界了真是谢谢你。”
第675章 他国（）
“你还是不要谢我比较好哦。”忆绫抿了抿唇。
像哭又像笑的表情。
“哦，对呢，红茶的命本来也比较大看来应该连他一起感谢”
“他的命不大，我的医术也没有多好。即使拼尽全力，也只能把他救活而已。”
忆绫沉默片刻，低声道：“只能呼吸却无法睁开眼睛，无法醒过来的人，这样的救活，真的有意义么？”
希望在来临的时候，总是伴随着绝望而生。
并且，不完全的希望，有时候比绝望更加残忍。
慕断忆的手指被划破了。
君远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要多久才能醒过来呢？”
“也许是一天，也许是千年。毕竟像白叔叔的时间，和我们是不大相同的。”忆绫紧紧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我甚至想知道，如果不能成为起死回生的回春妙手，我是不是医术再低点比较好。如果完全不能把他救活的话，至少只是痛心一次而已，这样半死不活的状态，对关心他的人，一日不醒来，一日都会是折磨。”
慕断忆失去了理智似的扑了过来，君远挡住了他的拳头。
身子向后退了一步，地板也出现了裂痕。
这一拳，足够将人的颅骨击碎了。
“你疯了？”
“忆绫，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和永远失去的痛苦相比，还能够看到他的幸福感相比，那所谓的长时间的折磨根本不值一提！”
“这是对你来说。”忆绫的眼神相当冷情：“那么对于更亲近的人呢？小小锦鲤姐姐是不是也这么想呢？”
慕断忆被噎了回去。
已经不止一次发觉，忆绫说不定比他这个做爸爸的还要冷静。
苏小鱼的个性怎么说呢。
在司马卡卡陷入沉睡的现在，他已经无法准确地回忆起来了。
只是依稀记得，她的身上有着相当可怕的部分，一不小心就会被触发。
但无论如何，这消息也应该先通知晨曦的高层。虽然之前已经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