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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娇-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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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氏笑道:“自然,我们世家中出的大家闺秀,各方各面是强过那些莺燕乱草初梦千百倍的,春桃赏腻了,换到夏时便喜莲花了,但外头花儿百媚千娇,终归是野花,唯有家中园圃里栽的,才是稳固的长久的。但这初梦能如此勾着瑄儿的魂,必也有何独到之处,你也需观察着才是。”

    “维桢谨遵教诲。”

    “余下善后之事,便全权交予你去办罢。”赵氏起身道,“罢了。我心意乱了,应是去晚课的时辰了,莲心,稍后斋饭送来佛堂便好。”

    维桢恭送赵氏离去,莺浪憋了半响忙上前报:“那王婆在后头嚷着要见赵姨娘,再审女探呢!小姐瞧如何是好?”

    维桢又换上那副阴诡面孔,笑哼:“到底是一枚棋子,虽是家中带来的,但倘若扶瑄兄长追究,弃了也便弃了,犯不着因她与兄长交恶,但我瞧今日他澄清了初梦便走了,应是不会追究了,但未免她在府里晃悠碍眼,今夜便拿些钱物将她送走罢。”

    “小姐思虑周全,那桃枝与萃心呢?”

    “萃心两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她在府中只坏了我们事,逐她出府,只说是姨娘的意思罢,兄长那头也算对此事有了交代说法。至于那桃枝,倒是有些机灵心智,先行教训一番留作原职,来日我好好思虑如何用她。”

第一百零五章 倾诉衷肠() 
“钟太医,她如何了?”

    长公子卧房里清冷冷又热络络的,一名白须冉冉的太医已为初梦清理罢了伤口,做着善后包扎,太医宣告需静养,大批打点的婢女已然退去了,房内唯独他与扶瑄二人,而扶瑄彼时正守着初梦病榻,心碎沉痛,大颗汗珠凝在额上无暇去拭。

    “谢公子倒可庆幸,她虽遍体鳞伤,但终究打得时间短,只是皮外伤,还未伤及筋骨及颅脑,按时用药,假以时日将息便可痊愈。”

    “可她为何仍是昏迷不醒呢?”

    “回公子,初梦姑娘底子薄弱,自胎里便带着一股雪寒气,故而身子一贯是虚着的,这番耐了毒打,损了元气,恢复尚且需一段时日,初梦姑娘是弱女子,自不能比那些军中那些将士般痊愈地快。但……”

    “太医有何顾虑?”

    “初梦姑娘的烧已是退了,老臣已为她检查排除他因,照理说应是该醒了,老臣唯恐她不醒的缘由,在她内心。”

    “这话和解?”

    “她许是心中有何郁怔,滞塞血脉,思绪不畅,故而才昏睡着,倘若如此,既是好办,却也难办。此心病无药可医,便无需去寻那些稀有草药,唯有与病患时常说说话,哪一句若传心她心里去,郁怔消解,也便醒了。”

    “倘若是此种情况,说多久的话她可醒呢?”

    “短则片刻,长嘛……老臣见过毕生未醒之人,也是有的。”

    “我知道了。”扶瑄长睫低垂,伴着碎发零落,显得憔悴苦楚,“谢钟太医了,请去偏房喝茶领赏罢。”

    “老臣终究未能帮及公子,这茶便不喝了。老臣在宫中尔妃娘娘那处还有差务,先行告退了。”

    扶瑄这厢方送走太医,还未来得及收敛情绪,那头云澄又来了。

    “我听说初梦遭了大难的,忙是过来瞧瞧了。”云澄红肿着眼,瞧来没少哭,一进屋便奔着初梦病榻去了,也不及与扶瑄行礼,自然扶瑄也不在意这些礼数。

    云澄瞧着初梦寡淡面色,像冬日冰凝霜结似的,亦是心疼不已,擒过她的手,深情道:“初梦可是最真善之人了,府里旁的人,云澄说不准,可初梦怎会是南岭王府探子呢?打死云澄也是不信的!扶瑄公子,太医来瞧初梦如何了呀?”

    扶瑄黯然:“还未醒,太医说许是心病,你也与她说说话。”

    “那何时能醒呀。”

    “许是一天,许是……”

    云澄瞧着扶瑄虽未说出口,但神色不大好,便猜初梦昏迷大抵是严重的,便觉心头一酸,嘤嘤下泣涟涟。哭了半晌,她又似想起何事似的,勉强止住了哭,抽泣着捧出一个梨花木镂花锦盒,道:“我家放勋公子……托我送些药来与初梦,是些奇珍创药,命我转达通州王家的关怀,聊表慰问。”

    扶瑄接过,淡淡道了声谢,以初梦家主的身份给了她些回礼,叫他转达给放勋。云澄又哭了半晌,与初梦断断续续说了一番话,待到不得已回去之时才起身告辞。瞧得出,云澄此番来是情真意切,真心念着初梦,扶瑄虽已愁肠百结,但也真挚安慰了她几句,临走前,她恋恋不舍道:“扶瑄公子,倘若初梦醒了,可定要叫我知呢!”

    云澄一走,长公子屋苑又冷清下来。扶瑄心中本已波澜千层,但叫云澄这么一哭,更是搅动着心海波涛汹涌了。

    但看病榻上的初梦,身上盖着扶瑄的刺绣锦被,只露出了脖颈与面庞,上头爬着道道伤痕,叫太医厚敷了草绿色创药,更显光怪狰狞。扶瑄猛然忆起自己曾向初梦起誓,今生不再叫她受伤害,如今却落得这番情状,连几时醒也未知,心中那波澜顿成酸海,愧疚难当。

    “犹记得你我头次见的情形呢,我心里便是一惊。”扶瑄擒过初梦的手道,“怎的世间有如此美的女子呢?像一阵春风吹入心底,什么烦恼也烟消云散了,说出来你或许觉着我油嘴滑舌,我总觉着在何处见过你似的,如此熟稔,如此情切,恰似故人重逢一般毫无芥蒂。你在果园中抬起首来回话那一刻,我只觉着心也要被这春风融了,果园春色万物在那刻恍若皆失了颜色,只能做你的陪衬,这种感觉二十年来从未有过,你说这此是不是所谓‘一见钟情’呢。后来呢,竟查得你是那女刺客,可我倒并不觉着惊讶,你大抵有你的苦衷,可这些日子以来,我想着,他们大抵是弄错了罢!你这么良善,怎会是女刺客呢?可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是初梦便好了。”

    扶瑄说着,一滴男儿泪悄然滴落,顺着初梦面颊淌入而我,而她仍是平卧闭目,纹丝不动。

    “说出来或许你不信呢,若钟意了一个人,便是男儿,亦会幻想与她一道走完一生。那几日你与我同眠之时,亦是在这屋里呢,你伏在我胸膛上,我真真切切地感着你的温存呼吸,就恍若我们成亲后过着寻常恩爱日子一般,我当时便想,这一刻若能永恒该有多好。但以我这世家爵位身份,姨娘应是不会应允我娶平民女子为妻,前几日我便想呢,倘若不应也便不应了,我弃了这长公子身份做个平民不就得了,家里还有那锦庭照料着呢。倘若失了你,我要那珠宝金银,高官厚禄又有何用!我宁可什么也不要,只要你,此生便知足了。我想着,待我辞了世家,你是北方人,我们便一道往北去,寻一处远离人市的静谧处,搭个小屋,屋旁种漫山遍野你喜爱的梦里砂,你与我在那处过神仙眷恋般的日子,男耕女织,或许你更爱畜牧放养,都不碍的,我们一道生好些孩儿,似你一般聪慧可人的女孩儿……我们还有好多好多未做的事,为尽的梦,未一同携手的人生,求求你醒醒好不好……求求你了……”

    扶瑄说着,俯身吻了下去,他温热的玉唇贴上她干涩的唇瓣时,他的心再一次被击碎了。初梦的唇吮着苦涩酸楚,从前那股如吮仙桃的曼妙滋味荡然无存。

    也未知是他心中苦,还是她口中苦,扶瑄不管不顾,重重地吻着,似要将她体内的污浊淤塞之气通通吸尽。他长睫下不时凝出清透一颗勒珠,坠在眼底,玉眶噙不住了又翻落,流至唇上,又添一味苦涩。

    “莫道篱上阡陌处,但使相思不负。”

    倘若她一生不醒,便等她一生。

    扶瑄吞下这滴泪时,暗自笃定了心。

    窗外流莺飞转,乱草迷花,与他又有何干呢,那光影斜阳变幻,苍狗白云,也是丝毫映不进他心里的。人生在沧海一粟间,浮沉百转,当真遇着撼动生命的大事了,倒觉着天地渺小了,从前那些为赋新词的少年惆怅皆是无病呻吟罢了,权利纷争,财富佳人,亦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如这苍狗白云,转瞬之间。

    吻着吻着,初梦的唇竟微微颤动,有了回应。

第一百零六章 相思不负() 
扶瑄亦是察觉了这唇间微妙颤动,忙起身查探初梦反应,他的眼眸睁地大大的,又喜又惊,如同行路人在穷途末路处,忽见柳暗花明。

    “公子呀……”

    “醒了呀!”

    初梦缓缓睁眼,流转探寻着屋内景致,眼波触及处,夏日流光溢彩便在屋内灿烂生花。

    “初梦!你醒了!”扶瑄眸中更是泪水涌动,却是欢喜之泪。

    “不负相思不负君……公子,初梦……叫你担忧了……”

    扶瑄顾不得那话,只俯身搂住初梦身子,激动地身颤连连。

    初梦面上漾着虚弱的笑,空望着窗棂白日,兀自道:“公子呀,初梦睡时,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梦见那五彩流光,七彩祥云,云中白鹤,但又听有人总唤着初梦的名字,一声一声的,像那天阶侍者……”

    “还梦着什么了?”扶瑄擒过她的手紧紧握住,眼中满是宠溺的笑,即便是初梦这稀里糊涂的句子,他也如品甘饴听不够似的。

    “还有啊……那天阶侍者带初梦身赴天庭,为我洗冤,天阶侍者说,‘莫道篱上阡陌处,但使相思不负。’”

    “哦,如此一来,我倒要当真多谢这位天阶侍者了呢!”

    初梦轻轻闭上眸子,摇了摇头:“可那天阶侍者……便是公子的模样啊!”

    扶瑄听闻此言,只觉稍稍一惊,又有一阵暖融之意自心头酥酥漫漫流泻全身,守得云开见月明,只叫他觉得宽慰舒然。初梦躺在床榻上,眼瞳如剪水般柔美,正情丝绵长,望着扶瑄,唇角轻擒的笑,似那冬日寒雪飞峰上生出的彩莲。屋外夏风静静,鸟鸣悠扬,屋内二人四目相望,含情脉脉,扶瑄缓缓扶瑄吻了初梦的唇,苦难过后,更显甘醇。

    这一吻,便是吻了许久。

    扶瑄并未如前时一般贪婪吮着她的气,只是温柔地,和缓地轻咬着她唇瓣,动情用心,静静体悟现世存在的欢愉与美妙。

    “公子……疼……疼疼……”未知吻了多久,只觉天帷已降,初梦在烛火闪动中轻嘶道。

    扶瑄忙是撤离了身,关切问:“怎的,弄痛你了么?”

    初梦轻轻颔首,继而又摇了摇头。

    “太医说你好在只是皮外伤,按时用药以后便无碍了。”

    “谢公子为初梦奔波劳累……”

    “还唤我公子么?”

    初梦红了面,稍稍别过头去,那清白中染着红晕的耳廓更是迷人心窍。

    “方才云澄也来探过你了,瞧得出,她当真是心疼你,她还受放勋的意为你送来些创药。”

    “云澄确是难能可贵极真挚之人,也多谢放勋公子了。”

    “你……需瞧瞧那些创药么?云澄说皆是些奇药呢……”扶瑄有些黯然,却叫初梦紧紧揉住了他的手,淡笑道:“瞧它作何,他即便送我一屋子的奇药,也不及扶瑄你搭救我的恩情呀!”

    扶瑄睁大了眸子,恍惚有些喜得不敢置信。

    “我在那梦中恍恍惚惚的,大抵听见了天阶侍者如何为我圆说。我在梦中只哭着叫他不说了,可他却置若罔闻。好在此刻,天阶侍者倒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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