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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娇-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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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之之事时,我本还想着回避了他,你却说‘她不是外人,但说无妨’,如今可道好,我要说了,你却不愿去请她来了。”蓖芷仰颈饮尽那一盏凉茶,大呼了声“痛快”,又道,“从前你谢扶瑄是公私分明之人,如今怎因与她拌了小嘴便置大局于不顾呢?”

    “你莫以为我不知你打何主意,你是想借此叫我去寻她来致歉求和,今日我也便说了,从今往后北境之事再不许道与她知!”

    “你怕她又如上次似的自己跑去摆花街勾搭桓皆?”

    “我纯是因与她讧了嘴……不为旁的……”

    “瞧瞧,瞧瞧,你这口是心非的神色全画在你脸上,怎的,还需逞强前时是为了打探她身份才接近于她的?那你倒是与我说说打探地如何了?她这胡人女探子有何身世?”

    扶瑄望了他一眼,冷淡道:“该需你知晓时自会告诉你……”又一把夺下他细细品咂着的杯盏,道:“说正事,苏之所受暗箭之事调查如何?”

    蓖芷却是又抢回那盏茶来,抬眸瞥了他一眼:“你说呢?”

    扶瑄心谙他言下之意,便低低地叹息一声。

    自然,那暗箭若真是孙利放的,他身为孙渊义子,常年与司马锡勾结亲密,自然是做得天衣无缝的,暗杀之事多半是当场擒获暗杀凶徒才算确凿证据,若是之后单凭一记号一人证来纠察,却是变数颇大,机遇渺茫。

    “想要自北境那处寻突破口已是难如登天了,那几日我住在军营时里里外外打探了。”蓖芷说起正事来,便是一改往常的神色肃然,“倘若孙利身上有何证据可寻,恐怕不必我去北境,李将军亦会为苏之主持公道了。”

    “那……只能白白挨这一箭了么……”扶瑄将拳不重不轻地砸在桌案上,不轻是他心里有气,不重是他本性儒雅。

    “回来的一路上我便想着此事……”蓖芷低低叹了口气,“可惜我蓖芷脑筋不好使……扶瑄,你当真不将那聪慧沉敛的小娘子叫来一道商议商议么?”

    扶瑄本是心情郁挫,垂目敛眉地思忖着,听了这话,只将脸抬起,俊秀面庞上略漾着诧异之色,片刻后又恢复了凝淡:“父亲与王伯父那处如何说?”

    “谢老爷与王老爷那处未有关于此事的说辞……”

    “父亲……”扶瑄喃喃道,“父亲从来觉着我意气用事,太过感性冲动,如此事情更不会与我商议了……”

    “那我们如何做?”瞧得出,蓖芷是急火燃在心里。

    扶瑄凝了他一眼,他深知蓖芷的心性,若说扶瑄是意气用事,那蓖芷比之他更是心浮气躁,又这二人凑在一处商议事体,好比松竹逢了林火,更难冷静,他此刻多么期望初梦在他身侧坐着,不必说话,即便是坐着便是静心安神的良药。

    “当真不去叫初梦来么?”蓖芷“腾”地立起身,“如今可是事关苏之事关王谢世家的大事,这几番下来,我也瞧得出初梦其人,她虽是胡人,可待你谢扶瑄是赤诚真心的,前时摆花街刺杀一事应是有误会在当中,天下再无比她待你更掏心掏肺的女子了,如此女子在眼前摆着,你谢扶瑄是矫情闹哪样子性子呢?你不去,我便去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谋然兀自() 
“不许去!”扶瑄却是沉下面孔,一把将蓖芷拉住,那广袖盈风悬垂,环绕身子腾空舞出一道弧线。

    蓖芷却是被他沉肃的语调惊了一跳,他是最善了然他人情窦心思的,从前扶瑄若是与初梦拌嘴相讧了,即便他嘴上说着不理不睬,可心里却是巴巴儿地希望着他从中调和才好,蓖芷也是知情识趣之人,自然乐意帮他调和,可此次却不同了,扶瑄竟动气了。

    “怎了?”蓖芷换作小心翼翼,心谙着此次相讧事态严重。

    “不提她了,只说说苏之罢。”扶瑄收了那股凛冽之气,缓身坐下,“若我二人可想出什么好而巧的点子,呈与父亲与王伯父,大抵他们也应同意。”

    蓖芷轻轻颔首,一道重重坐在软塌上:“那还是那句话,想法子罢。”

    扶瑄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他又何尝不想想出好法子,可大抵是初梦相讧一事如鲠在喉的缘故,他如何也无法集中精神,想着想着,可却是愈心急便愈乱,愈乱又愈急,夏曙又闷热,只听耳畔蝉鸣喧喧,丝竹乱拨,簌簌哗哗,心中如一团盛火似得不得清凉。

    蓖芷见扶瑄如此急躁,心中亦有些郁闷,便起身去古青玉香炉旁,启了香炉盖,伸指轻轻碾平规整余烬香灰,那一股广藿香的气息在夏日闻来尤为古朴清雅,蓖芷是知晓前时焚过初梦所爱的依兰香的,如今换了熏香,大抵又有缘故在当中。

    “若想不出法子也无需硬想了,或随我一道去花园中走走,或用些糕点,或小寐片刻,上回你想不出法子全因几日几夜不眠不休为初梦……”蓖芷说及此处自觉失语,戛然而止,观望着扶瑄反应。不过扶瑄却未有愠色,但添了些惆怅,只道:“不寐了,说那正事,你将你打听来的苏之负伤前后事项再从头到尾连贯着说一遍,我们只寻觅其中有无遗漏的机遇。”

    蓖芷便又将苏之如何中暗箭,他如何潜入鲜卑军中打听中箭前后过程又说了一遍,他自然知,以扶瑄的智慧,加之苏之与他的关系而言,此些事项早已在扶瑄心中温习地滚瓜烂熟,扶瑄又是缜密的性子,细枝末节必也未忘记,不过眼下他心乱了,再滚瓜烂熟也无济于事。蓖芷见他额上薄薄那层汗珠正在慢慢变厚变密,又静候了片刻,陡然站起身来,道:“索性将那小娘子寻来得了,我算是瞧出来了,她在此,若说那出谋划策她能否帮得上忙暂且不论,可她人在此,你心便定了!”说罢正迈步要走,又被扶瑄一把拉了回来,道:“我有主意了。”

    蓖芷一愣,转过身来见着扶瑄神情专注,便知他应是真有主意了,这才又坐下侧耳恭闻。

    “蓖芷,我问你,你觉着孙利放此暗箭,是他自己的行为亦或是司马锡与鲜卑族人指使的行为?”

    蓖芷思忖了片刻,郑重答:“应是司马锡亦或司马锡勾结的那鲜卑统领指使的。自你在摆花街受刺后,孙利那狐狸尾巴便藏不住,大摇大摆地竖起来迎风当旌旗使,可即便他再狂妄再对王谢不满,这一路向北行军,他从来也只嘴上占些便宜,亦或小偷小摸地作弄挤兑着苏之,便得了,若叫他下杀手暗害,应不至于。”

    “正是。孙利是孙渊的义子,孙渊又依附司马锡,以他的行事做派,绝不会擅自脱离司马锡而行动,又况且,暗害苏之背后牵连之广,一旦下手,其中的利弊纠葛并非孙利一人可担,应是司马锡经过缜密计算才做得决定。”

    “是……可……那又如何?”

    “若是如此,我们便有机可乘了。”扶瑄抬眸,那星眸萃华如深不见底的黑洞将蓖芷目光牢牢吸纳其中,“孙利在北境动手行事,若是司马锡在建邺遥控指派,那当中必有信笺传递往来。但司马锡其人审慎,想必苏之中箭后,为避免把柄落在旁人手中,他二人应是断绝了书信来往,可我们,偏是要给他们创造个机遇叫他们自露马脚。”

    “如何?”蓖芷忙问,虽仍是一头雾水,可颇是激动兴奋。

    扶瑄定神,缓缓而坚定地道出四字:“苏之诈伤。”

    蓖芷显然始料未及这法子,先是一惊,旋即又展露喜色,一拍大髀道:“是呢!故技重施,绝妙啊!扶瑄,当真有你的!如此一来司马锡这边收着消息便会自乱阵脚,忙去怀疑孙利为何不听指示擅自行动,亦或是去联络相关利益之人,而孙利那处亦是自乱阵脚,想着除了他之外是否是司马锡又派遣了亲信去刺杀苏之,或许还会心存疑惑,是否是上回他暗害失败,倒是他在司马锡那处失了宠信,司马锡才会越过他又加派他人去暗害,便会去书给他义父孙渊,如此一箭双雕,而我们只需在建邺截取他们书信做证便好……”

    蓖芷说着说着只渐渐不那么热络了,末了更有些迟疑惆怅起来:“可如此,即便他们有书信往来,能如此轻易为我们所截获?”

    扶瑄颔首:“此便是此计的难处,而且我想来,即便我们截获了,司马锡必有防备,书信应是加了密的,你想,连我们互传通信也用那《汉林广记》做加密,更何况是久经官场的司马锡。”

    蓖芷面上的喜色渐渐湮灭,只留凝重道:“既需截书信,又需偷加密,这难度不亚于深夜潜入皇帝寝殿……”

    “并且,这书信不可明截,只可暗截,或说白了,便是去偷,若是明截,而书信内容又加了密无法破译,也便无法一击制胜呈于陛下面前,那便是打草惊蛇了。”

    “若要说偷……”蓖芷未说下去,他知扶瑄此刻应是与他心照不宣地想及上回初梦去青楼灌桓皆酒,扶瑄为此大恼了一场,更无下例,如此之事,不提也罢。

    扶瑄只作未想及,岔开话题道:“此计莫不如先与父亲与王伯父一道商议,再行定夺。”

第一百二十三章 醋翻屋苑() 
扶瑄自谢安书房回来,迎着夏阳,暑热浓重,但心中更觉疲惫。

    谢安同意了扶瑄的计谋。

    可此计谋中仍有诸多问题亟待解决。

    行在回屋苑的路上,那一径的青石板直灼灼泛着日光,扶瑄蹙紧眉头,觉着睁不开眼,便闷闷然闭上了眼,那眼界中通红似火烧,燎地他本已烦乱不堪的心更为烦乱了。

    他回长公子屋苑时,正是日光最烈的午后,今日午后万里无云,未有大雨缓送清凉,大地炙烤如火,柔弱些的绿树红花只蔫了神采低头求饶,唯有强硬些的蝉虫颤着薄翼于树丛茂林间不知疲倦地唱和着。

    一时间,扶瑄只冒出个想法,叫仆从将这些呕哑嘲哳难为听的蝉虫悉数打下来,转念自己有叫这念头惊愣住了,从前那个温润清雅,岑岑儒目的他哪处去了,如今竟沦落到自己心烦却拿那不想干的蝉虫出气的地步。

    扶瑄想着,几乎是本能地望向偏房前时紧闭的那扇雕花大门。

    竟是开了。

    虽是虚掩着一道细巧的缝隙,掩映着里头幽深而神秘的光影,犹如深山老坳中的隐秘山洞般向外散发着无穷诱惑力。

    扶瑄不自觉地朝那偏房走去,还未走近,却听闻里头传来了男子言语的声音。

    “初梦,我帮了你如此大忙,你如何谢我呢?”那男子语调轻谑,透着无尽魅惑之意,扶瑄登时心中升腾一股无名怒火,心中一紧,身子一颤,加紧步子向偏房行去,猛然一把将门推开。

    随着重重沉沉“砰”地一声响,一股尘土扬身而起,扶瑄自屋外入了屋内,眼瞳一时间无法适应这急剧变化的光线,待一切尘埃落定,两张熟稔的面孔自幽暗深处渐渐显露出来。

    初梦只望着扶瑄这处,唇口微张,诧异之余却是面色涨红,而她身旁的放勋却是很泰然自若,更仿佛有些自以为是的欣喜,挺胸抬头,期待一场与扶瑄正面较量似的。

    扶瑄到底还是温柔的公子,克制住了脾气并未动手,却冷若冰霜:“原是放勋,来寻我的贴身婢女有何贵干?”

    放勋自然听出了这浓浓宣誓主权的意味,却并未针锋相对,只笑道:“原是扶瑄呢,我与初梦姑娘是好友,我来探望她,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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