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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汗滴好似连线水珠般流下。殷璃小心翼翼用鼻子维持着呼吸，咬牙数着最后十鞭。
“十、九、八二，一！”
最后十鞭抽完，殷璃只觉得浑身力气跟着那根鞭子一起被抽走。她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白郑晟提着不断往下滴血的鞭子，看着殷璃的眼神与以往相比，变得认真了许多。
“阿璃”
百里行歌的声音就在头顶响起，殷璃却迷茫着一双眼睛，看不清任何东西。
眼睛被汗水蜇的生疼。殷璃只觉得全身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额”
殷璃依稀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却又好像只是喉咙微微抖动的声音。
满脊背的鲜血淋漓，百里行歌只感觉自己下手任何一处都会弄疼殷璃。眼里快要冒火，眼下却只能一声声叫着殷璃，想着先将她唤醒。
殷璃听得清百里行歌呼唤，却无奈口中做不出任何回应。唇角一扯，扯出一个惨兮兮的笑来。
“阿璃？”
百里行歌终于看见殷璃的不对劲来。阿璃为什么不说话？好像方才殷璃就一直没有开口喊过一句疼
阿璃！
百里行歌跪蹲下身子，目光急急往殷璃喉咙看去。
一只小小核桃般大小的隆起，正顶在喉咙下方。好像多长出一个喉咙。
“针！给我针！”
百里行歌急呼。殷璃眼睛眨眨，却不见急色。
此处没有针，最终还是凌烟头上一根银簪，尖利寒亮，正好能用。
比划几下后，百里行歌一手紧紧箍住殷璃脖颈，另一手捏着银簪。
“阿璃，忍住！”
说完，一簪刺进殷璃脖颈！
第914章 思虑（）
“呕——”
一口鲜血呕出，殷璃咽喉中终于涌进空气。再看脖颈，只有一个小小的眼儿，未见鲜血流出。
殷璃能够喘气后张口就是一句。
“差点噎死我！”
百里行歌见殷璃一口气喘上来，跟着长长舒了口气。
喉咙还是不住发疼，殷璃不敢说太多话，轻轻咽口唾沫，而后整张脸皱起来。
一口气松下来，背上的疼无孔不入的钻进她能感受到的每条神经上。
“嗡——嗡——”
殷璃只感觉背上的疼痛似乎都带着音效。疼一下，皮肤跟着颤一颤。
龇着牙，嗓子眼传来的阵阵疼痛，让殷璃连疼都不敢喊。只能瞪着两只眼珠子，一下一下吸着冷气。
百里行歌看着殷璃背后一片血肉模糊，脑子里嗡地一声轰鸣，捏着殷璃手腕的大手猛地一收，疼得殷璃眼睛又是猛地一瞪。
“疼死了！”
百里行歌惊讶察觉，忙将殷璃手腕放开。疼惜得看着殷璃满背的血肉模糊。
“疼吗？”
“疼啊！”
殷璃龇牙咧嘴，小脸都快抽作一团，故意夸张的表情让百里行歌稍稍放下心来。但心里并没有因此而松懈。
小心翼翼将殷璃从刑木上抱下来，百里行歌怕碰到殷璃的背，便将殷璃整个人盛在小臂上揽起。
殷璃本就小小的，此时被百里行歌揽起来，看着并不特别别扭。
“放那儿吧。”
扯扯百里行歌衣襟，殷璃手指指向一只落了灰的凳子。百里行歌看看四周，刑室之中再没有别的什么可以落座之处，只好将殷璃小心安置在凳子上。
殷璃此时连坐也坐不住。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痛的。挨鞭子的地方，没挨鞭子的地方，都发着颤传递疼痛。
百里行歌扶着殷璃双手好一会儿，殷璃才慢慢感觉出屁股底下的板凳来，试着将身子稳在了小凳子上。
“等我”
百里行歌看着殷璃坐稳了，才敢起身。
等着王爷离开了，凌烟上前扶在殷璃左右。眼睛不由自主瞟向殷璃后背，凌烟不禁头皮一麻。这背还能长好吗！
血迹和破了的皮肉黏着在一起，上面遮遮掩混杂着破碎的衣物。待会若是要挑起来，又是一阵疼痛。
百里行歌匆匆返回，趴上刑木。口中催促。
“快！”
白郑晟无语，但也理解王爷此时心里挂记殷璃。刑鞭举起。
“王爷与白姑娘共进退，这五十鞭，非刑非罚。乃王爷与姑娘同甘共苦之证。属下得罪。”
殷璃艰难将身子撑在小凳子上，看着躺在刑木上还冲自己一笑的百里行歌。也看着白郑晟手中刑鞭高高举起。
“唰——”
鞭子落下有破空之声炸开。殷璃心跟着一揪。那一鞭子有多疼她现在是明白得很。想到百里行歌因为自己执拗要捱这五十鞭，殷璃心里涌上一股歉疚。
她好像除了麻烦，再没有给百里行歌带来别的什么东西了。
百里行歌方才也是怀着一样的额心情看一道道鞭子落在自己身上的吧。殷璃突然觉得自己确实有些鲁莽了。
第915章 我叫殷璃（）
百里行歌五十鞭很快就挨完。
除了白郑晟和殷璃，其余所有人不敢抬头看百里行歌。
王爷当护卫的面受刑，这之前可是闻所未闻！
一众黑狐卫只觉得没脸再站着。连同孙平，一齐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听着鞭声一道道抽过。众人只感觉这鞭子抽在自己脸上。
五十鞭很快抽完。百里行歌背上有浅浅十数道血痕。也不披上外袍，百里行歌从刑木上跃下，便直直往殷璃走来。
“五十鞭完了，我带你去找陆老。”
若不是为了殷璃剩下的五十鞭，百里行歌早就带着殷璃去找陆老了。
殷璃反手拉住百里行歌，摇摇头。
“还有一件事”
说完，殷璃看向叶染。叶染会意。
“此后我二十人只认白姑娘为主，如有二心，刑鞭致死！”
叶染看着殷璃，依旧如先前一般毫无波澜，但殷璃却觉得自己从叶染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温度。
其余黑狐卫转向殷璃单膝下跪。
“吾等今后只效忠白姑娘”
“等等”
殷璃抬手止住地上众人开口。叶染看向殷璃，不知殷璃还要说什么。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们，等我说完你们再决定也不迟。”
百里行歌揽着殷璃的手一僵。却并不开口阻止。这是阿璃决定的，他尊重阿璃的决定。
“百里行歌，我要告诉他们了，你同意吗？”
殷璃脑袋扬仰起，正对着百里行歌有些晦涩的眼神。
百里行歌没想到殷璃还会记得问一问他，心底一软。
“阿璃决定就好，我听阿璃的。”
“百里行歌，谢谢。”
忍着疼，殷璃扯出一个含蓄的弧度。然后转头面向叶染等人。
“等等，请白姑娘稍等。”
一直不言不语的孙平突然开口。
“属下不属这二十人之列。请容属下退去。”
孙平明白，这是不该他知道的秘密。
殷璃看向百里行歌，百里行歌点点头。殷璃开口回复。
“那就劳烦孙组长在外稍候片刻，这刑室先借我一用。”
孙平拱手行礼，退出去后将刑室门妥善关好。自己亲自站在刑室外不远处守着。
刑室内重新归于安静。殷璃右手轻轻抬起，手指轻轻撩动，将覆盖在脸上的灵力一缕缕撤去。
那张真正属于她的脸，在众人面前显出来。
“这”
凌烟眼睁睁看着殷璃眼角由圆润稚嫩变得妖媚飞扬。似乎只变化了寥寥几处，却完全变了个人。
这是白姑娘？
地上跪向殷璃的众人看着殷璃容貌变换，不由惊呆在地。眼中充满震惊。不知是因为殷璃变换容貌的手段，还是因为殷璃绝色容貌。
只有叶染还保持着镇定。就是这张脸！那一夜出现在宿月楼的脸。
目光在百里行歌和白郑晟身上转过一圈，叶染终于确定。
这件事王爷和白郑晟是早就知道的
“敢问姑娘是何人？”
叶染开口，询问殷璃真正身份。
“呼”
长长舒口气，殷璃下定决定。
“我名叫殷璃，京城人士，家父原工部尚书，殷崇原。”
第916章 五十鞭同甘共苦（）
在场黑狐卫可能不知殷璃是谁，但绝对不可能不知道殷崇原是谁。
毕竟前段时间震惊整个京城的灭门案，苦主就是殷家。
叶染眉头紧紧皱起。他身为当时被派出去打探殷家案子的黑狐之一，当然对此不陌生。
此时再看殷璃容貌，叶染终于记起来。大理寺的案述里，就有她的画像。都是因为自己那夜太紧张，竟忘了自己见过她的画像。
既然是殷崇原的女儿，那她是如何从灭门惨案之中逃脱？又如何潜藏在了平沙王府？！
地上跪着的众人在百里行歌示意下起身，站在了叶染身后。白郑晟扔下手里沾血的鞭子站回了王爷和殷璃身后。
殷璃手指撑在膝盖上。开头之后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十九人对着三人，除了白郑晟都是伤痕累累，却依旧固执对峙。
“诸位既是黑狐卫，那么对我殷家案子应该并不陌生。不错，我就是殷家灭门案中唯一生还的漏网之鱼。”
漏网之鱼四字，殷璃含着一股浓浓讥讽吐出，叶染敏锐察觉，却因为常年探听消息的习惯，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显现。
其余黑狐卫脸上皆露出好奇之色。这案子最后扔给了王爷，一月多钱王爷还专门调人查过。可惜现场太过杂乱，并没有什么线索留下。此时有幸存之人在此，众人自然想听听殷家被灭门的真相。
殷家灭门那一日的场景在殷璃眼前浮现。淹没双脚的鲜血无声无息洇染开来。双手陡然抓紧膝盖，殷璃挂着满额头冷汗，强逼自己开口。
掠去自己灵狐的身份，殷璃简略述过。将殷爹爹带她从夏卫启手中逃出生天一事，半真半假道出。而后百里行歌救下自己，自己来到了平沙王府。
殷璃说完，众人良久无语。仔细咂摸殷璃方才话语。
殷家灭门案是夏卫启所为？那还让王爷查案？！
黑狐卫一点一点捋过去，自然发现话里明显漏洞。但是站在这里的人都明白，白姑娘，现在应该叫殷姑娘，不可能将所有秘密交底。
殷家遭灭门之祸，如今殷璃不信任他们也是应该。
“我身上背负血海深仇，真正身份已经是个死人。你们若是介意，那先前约定，就当没有存在过。”
殷璃两只胳膊撑在膝盖上，琵琶骨将脊背上的鞭伤顶起，扯出一阵阵的撕痛。
但是殷璃并没有将手臂或是肩伤解放出来的意思。
这是眼下唯一能支撑她清醒的看着对面众人的方法了。
一众黑狐卫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殷璃心头不禁开始发凉起来。
眨眨眼，殷璃自己逼自己想通。
人家好歹黑狐卫算一份高薪稳定职业。自己一个黑户，还被当朝皇帝惦记着小命，听起来确实没有什么前途。
人各有志嘛殷璃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扯出意思苦笑，殷璃洒脱抬头，看向对面众人。
“既然如此”
“既是五十鞭同甘共苦，那便要言而有信。”
一声冷冷男声，打断殷璃将要开口的离散。
第917章 赤狐！（）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