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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哲看着唱得喉头哽咽的老蔡,突然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失恋,是人生必须要上的一课。
063 新世纪的第一年()
今年的腊月,来得特别早,元旦那天,已经是腊月初七了。
2001年1月1日,是个特别的日子
这天早上,钟哲起得特别早,推开门,就看到坐在那盏灯底下背英语的陆曼曼。这几个月来,除了下雨天外,他每天起来跑步,都能见到她的身影。
“新年好。”他打了声招呼。
“早。”陆曼曼应了一声。
他活动了一下身体,没有马上上楼,而是走到她的旁边,看向远处,此时天还没亮,到处黑乎乎一片。
他呼吸着寒冷的空气,说,“严格来说,今天才是新世纪的第一天。”
陆曼曼摘下了只耳塞,点点头说,“是啊。”
他收回目光,转过身,背靠着围栏,说,“有件事一直想问你,你这么努力学英语,是想出国吗?”
她摸着手上那本厚厚的牛津词典,说,“大学毕业后,我想出国去看看?”
他能看得出她脸上的神往,问,“你最想去哪个国家?”
她说,“米国。”
“自由的灯塔。”钟哲笑笑。
陆曼曼很敏锐地发现他话中淡淡的讥讽,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不喜欢米国?”
他没有否认,“当然。”
“为什么?”
“看看这个国家这些年来,对我们做了些什么。我凭什么要喜欢它?”
陆曼曼叹了口气,没有吭声。
钟哲又问,“有想过要移民吗?”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她没有正面回答。
钟哲看着她,说,“作为朋友,劝你一句。要么你家里穷得什么都没有,要么你家里非常有钱,否则的话,不要轻易移民。”
“为什么?”陆曼曼抬起头,眼眸如同一汪清泉。
钟哲想了想,说,“人离乡贱。”说着,他站了起来,走出两步,又想起什么,回过头,“还有,鬼佬的审美观比较鬼畜,你到了那边,就没有那么吃香了。”
陆曼曼一怔之间,他已经走下了楼梯。她发了一会呆,才重新把耳塞戴上,听着耳塞里的英语发音,心思却乱了。
钟哲哼着歌,一边跑步。心里想着今年发生的大事。
2001年,是新世纪的第一年。对于国内来说,是极为关键的一年,在今年,发生了几件值得铭记的大事。对国家的发展,都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
这些是国家层面的,而对于他个人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一年,导航网站能否取得飞跃式的发展?他能否依靠导航网站赚取的广告费,来建立小说网站?
成功了,他的事业才算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失败了,他就错过了一个重要机遇。对他来说,时间拖到越晚,机遇就越少。
他一向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能力的极限在哪里,不会去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
要说前途无限的行业,他就知道一个,就是掏宝。此时的掏宝还没有建立,那他抢先一步,就能取代日后的阿狸,成为三大巨头之一吗?
这样的美梦,他当然也会做,但他更加清楚,想要做成功,有多么困难。光是资金,就能把绝大部分人难倒。他那点身家,还不够几个月烧的。
想要融资,你有资历吗?你有成熟高效的团队吗?你有名气吗?什么都没有,真当人家风投是散财童子啊?
前世做生意的时候,他见过不少因为资金链断裂,导致破产的公司。这让他领悟到一个道理,有多大的本钱,就做多大的生意。
重生之后,他这种保守的性格也没有变化,从卖西瓜到珍珠奶茶,到买房,到开网吧,到建导航网站,一步步走过来,脚步都很稳健。
现在,就算哪个项目失败了,也不致于一下子把他打垮。退一万步讲,即使最后一样都没有成功,他还有一栋房子在呢。
当然了,保守的策略,也会让他错过许多机遇。有得必有失。
元旦一过,就进入了紧张的期末复习阶段。
钟哲这学期好多课都没去上,为了不挂科,把事情都交给了黎雪,他则整天泡在图书馆里复习。
其实,挂不挂科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就算拿不到毕业证,对他也没有任何的影响。可是,他不想让父母失望。
期末考试一结束,寒假到了。
放假后,学生都回家了,没有员工,也没有顾客。钟哲干脆把门给锁上,贴了张告示,说明寒假期间,暂停营业。
导航网站这边,交给黎雪,智星网络那里,让周胜同盯着。他在年二十三那天,就回老家了。
不回去不行,他的四姑从国外回来了。他必须要阻止那场悲剧的发生。
从羊城到老家,要开六个小时的车。以前回老家,都是坐大巴,可是过年前的票太难买了。他跟钟剑锋说了一声,借了一辆车,一路开回去。
一到家里,他就见到了四姑,跟记忆中没什么差别。穿着一件很洋气的大衣,大波浪的卷发,踩着高跟鞋,化着浓妆。
当年他见到四姑的时候,只觉得她特别时髦。现在,他却能从她厚厚的妆容下,看见她的疲惫与失意。
“哥,你看,这是我妈给我买的。”到了房间里,他看见了脸上似乎在发光的钟林,向他展示戴在手上的手表。
他知道,这个手表不是什么牌子货,很便宜。可是他没有说出真相,装模作样地打量了一会,说,“真漂亮。”
他问,“对了,四姑她这次回来,应该不会走了吧?”
“不知道。”钟林摇摇头,“不过她答应我了,最起码要住到我开学以后。”
钟哲拍拍他的肩膀,不知说什么好。他母亲抛下他,跟人跑到国外的时候,他已经懂事了。可是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怨过他|妈,偶尔一个电话打回来,都要高兴好几天。
现在人终于回来了,可想而知他有多么兴奋。
064 家族()
钟哲他们家的房子,还是他爷爷没退休前,单位分配的,七十来平方,三房一厅。
小的时候,住在这个房子的,除了爷爷奶奶外,还有他和钟林,加上另外两个表弟。
他爷爷奶奶总共生了七个,两个儿子五个女儿。他外公外婆生了六个,所以,他的亲戚特别多。跟他同辈的,两边的加起来,都快有四十个了。
爷爷这边的子女,留在老家这边的,只有一个姑姑,另外四个都嫁到了外地,这个四姑算是最极端的,都跑到国外去了。
大伯八十年代初就游到香江,在那边落地生根,这么多年,也就他爷爷过世的时候,回来过一次。
四姑,就是钟林的亲妈,当年离婚的时候,非要把抚养权争到手,更是绝情到连儿子的姓都改了。结果没过两年,就跟一个男人跑到国外,把儿子丢给了父母不管了,一去就是十年。
光凭这一点,钟哲对这个四姑就没什么好的观感。他是独生子,一向把钟林当成自己的亲弟弟。
而且,这次她回来,名义上是说想儿子了。实际上,她是由于再次离婚,在国外呆不下去,只能回国。
这些,都是他后来才知道的。
至于钟林的生父林敬贤,他只见过几次,这个时候,应该在市里当副局长。对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来说,算得上是一个大官了。
不过,当初他们离婚的时候,四姑执意要跟林敬贤离婚,就是说他在外头有别人了。弄得两个老人家对他有很深的成见。每次他过来,对他都没什么好脸色,送的东西,也从来都不收。
原本,有钟林在,两家的情份怎么也断不了。
在未来,林敬贤一路官运亨通,一直做到了省里某部的副部长。要是两家关系没有彻底破裂,他家也不至于会沦落到那种地步。
而他们两家弄到几乎反目成仇的地步,都是因为他的四姑。
用未来流行的一句话来说,那就是,不作就不会死。
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刚好回外婆家了,没有亲眼见到。当他接到消息,赶回家里的时候,看到的,是崩溃的钟林,那绝望无助的眼神,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那件事,是在年二十八发生的。所以,这些天,他哪里也没去,就呆在家里。一定要想办法阻止悲剧的发生。
四姑每天都会出去见老朋友,年二十六那天,她回来的时候,神情有点不对劲。
钟哲知道,她应该是从哪个朋友那里,听说了林敬贤的近况。离婚十几年,前夫已经贵为市局的副局长,而她却落魄得连国外都呆不下去。这种落差太大了,让她心里失去了平衡。
吃晚饭的时候,连奶奶都看出她有点不对,关心地问,“小丽,你怎么了?”
“没什么?”
四姑的语气有些勉强,扒了几口饭之后,放下筷子,用刻意平静的声音说,“听说林敬贤,当是副局长了?”
“还提他干什么?”
奶奶一说起这个人就来气,“当初是他对不起你,这样的人品,就算当上再大的官,咱们也高攀不起。”
钟哲担心地看了钟林一眼,见他低着不说话,亲生父亲被奶奶这样评价,他的心里也不会好受。
“我”四姑话到最边,又咽了回去,没再吭声,又吃了几口饭,说吃不下,放下碗筷,回房间去了。
吃完饭,钟哲和钟林没让奶奶动手,两人收拾桌子,一起把碗给洗了。
收拾完了之后,才七点刚过,钟哲打开电视,看起了新闻联播,正好说到商议加入wto的事情。
刚把新闻看完,就听到房间里传来四姑的声音,“你手机哪来的?”
钟林说,“我哥给我买的。”
四姑用怀疑的语气说,“钟哲哪来那么多钱?”
“暑假的时候,我们出去摆摊卖东西,自己挣来的。”
四姑的声音柔和了许多,“以后别干这么辛苦的事,以后想要钱,跟妈要,知道吗?”
“嗯。”
房门没关,钟哲怕吵到他们母子,把电视声音都调小了一些。
过了一会,四姑又问,“刚才给谁发信息?我进来你都没发现?”
钟林的声音有些紧张,“我我同学。”
“同学,不会是女同学吧?你现在正是读书的时候,可不能分心”
叮咚,那是手机收到短信的声音。
“谢谢哥哥?”四姑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起来,“这个短信是谁发的?”
钟林有些惶恐地说,“妈,我”
钟哲在外面听得有点不太对劲,走到门口,就看到四姑把钟林的手机抢过去,翻了一下,脸色大变,颤抖着声音说,“妹妹你哪里来的妹妹?说!”
钟哲反应很快,说,“那个妹妹我知道,是小林在学校里认的妹妹。小孩子闹着玩的,四姑你别生气。”
“真的?”四姑原本到了爆发的边缘,听了他的解释,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儿子。
钟林有点被吓到了,结结巴巴地说,“真,真的。”
四姑拿着他的手机翻了一会,没见到可疑的信息,才放缓了语气,说,“小林,别怪妈管得你太严,你现在上了高中,是关键时候”
她唠叨了两句,就离开了。
人走后,钟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