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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婿-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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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仪正轻轻咳嗽了一声,满脸堆笑地道:“你们倒是玩得欢乐,也不晓得等等我。”

    这雅间装饰得很雅致,名人字画,幽兰名器都是有的,正中一张大圆桌子,周围坐了四五个衣着华贵。神态肆意,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出身的公子哥儿,另有五六个打扮得或是妖娆,或是清丽,容颜娇媚,体态卓约的姐儿陪在一旁,有斟酒的,有弹琵琶的,有唱曲儿的,有撒娇的。还有一个穿绿襦石榴裙的独自坐在一旁,将扇子掩了半边粉脸,微笑着沉默地看着众人。

    见张仪正推门进来。那几个公子哥儿便都将身边的姐儿给推开了,起身笑道:“谁叫你这时候才来?看得到,吃不着,可也叫人急死了。你放心,给你留着呢。”一边说。一边唤那独坐在一旁的女子道:“悠悠儿,还不来捧着你的金主?给他满上三大杯,看他日后还敢迟到么?”

    那叫悠悠儿的女子闻言,方放了扇子,含笑起身行至桌边,先聘聘婷婷地行了个礼。才将素手执了玉壶,寻出三只小巧玲珑的玉杯,满满斟了三杯酒。满面春风地双手递到张仪正面前。

    张仪正朝她笑笑,正要接过就有人来捣乱:“干什么?干什么?说是三大杯,哪里是这一口都不够喝的小杯子?换大杯来!”

    张仪正也不计较,由着他们换了大杯,然后干脆利落地把三杯酒一一喝了个干干净净。众人不由笑着鼓掌。将他迎到主位坐下,纷纷问询他从哪里来。因何迟到。

    张仪正道:“适才在街上遇到点事,故而耽误了。”正说着,就有朱贵进来禀告:“三爷,外头有位王公子要寻您。”

    张仪正一脸的茫然:“哪个王公子?不认识。”

    朱贵笑道:“他说他是王中丞家的,行六。”

    张仪正想了片刻,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原来是他啊。请他进来。”

    旁边一个穿蓝袍的纨绔就笑道:“是王怀虚那个傻书呆么?听闻他有个友人,是去年搅入郴王案的崔家儿子,这傻书呆傻乎乎地为那短命鬼鸣冤,当街痛骂许大学士,险些得罪了人。王中丞怕他惹祸,狠狠打了他一顿,一直把他关在家里,最近才放了出来。三哥你怎会认识他?”

    张仪正有些不高兴地摊摊手,表示无奈:“莫名就认识了。这小子就像块牛皮膏药似的贴上来,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待要甩他几鞭子,又恐我家老爷子不饶我。”又正色道:“死都死了的人,说他做什么?留点口德。”

    那个纨绔就笑:“三哥说得是。我家老爷子也如是说。”又道:“老爷子们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另外几个也纷纷表示赞同,说起自己的父亲如何厉害难伺候。张仪正只是含笑听着,并不多言。

    说话间,门被人推开,一个穿着青布儒生袍服,年约十七八的年轻男子带着几分不自在,由着朱贵领了进来,正是他们所说的那个王书呆王怀虚。王怀虚一脚踩到厚厚软软的锦绣地衣上,不由呆了又呆,飞速退回去,弯腰将手放到了鞋子上。

    众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穿着打扮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年轻书生,想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却见王怀虚垂着眼,老老实实地将脚上的青布鞋子脱了一只,然后穿着袜子踩到了地衣之上。张仪正身边那穿蓝衣的纨绔见状,用力锤了桌子一下,猛然发笑,哈哈道:“瞧,瞧,他这是要做什么?莫非以为这地衣踩不得么?”

    王怀虚听得清楚,脸一下子涨得血一样红,提着只青布鞋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到了极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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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评,一个接一个,看得我心花怒放,吼吼……长笑三声,今天继续双更,二更在4点吧。我会尽力让你们看到一波更比一波高……

第66章 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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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仪正脸上含着笑,淡淡地道:“有什么好笑的,王中丞清廉,治家极严,男子身边没有婢女伺候,夫人带着家中女眷织布,十余年如一日,从不曾有所改变。纵观大华满朝文武,没有哪家能够如此,圣上也曾亲口赞叹过好多次。王公子不识得这富贵之物实不是什么好笑的。”

    王怀虚闻言,才刚生出的那一丝窘迫隐然消退,换作了几分骄傲。却又听张仪正吩咐身边那叫悠悠的姐儿:“去替王六公子把鞋穿上,请他过来坐。”

    那悠悠果然笑眯眯地走过来,俯身下去,莺啼一般地道:“王公子,请让奴家替您穿鞋。”

    王怀虚的脸便又红了起来,死死护住自己的鞋和脚,结结巴巴地道:“谢过姐姐,不敢有劳姐姐。”

    众女子皆都吃吃娇笑起来,悠悠回头看着张仪正,张仪正朝她招手:“既然王公子不乐意,就不要勉强了。”待悠悠回去,便大喇喇地将她搂在了怀里,满脸坏笑地看着一脸呆滞相、脸涨得通红、身子僵硬、眼睛都不知该往哪里放的王怀虚道:“王书呆,你怕什么?难道还怕我们会吃了你?”眼风一扫,两个二八佳人一人执壶,一人执杯,硬生生将王怀虚拥到桌边坐下,拿起酒就要往他口里灌。

    众纨绔都看笑话似地看着王怀虚左支右挡,狼狈不堪,还有人起哄道:“他不喝就给他做个美人酒杯!”

    王怀虚是个死倔性子,说不喝就不喝,死死咬着嘴唇,任由酒水淋了满身。那两个姐儿吃吃笑着,果真有一个将檀口含了酒。要做那个美人酒杯上前去口对口地喂他,王怀虚大叫一声,把两个美人一推,仰面倒地。

    众人齐齐大笑,张仪正以手支颌看戏,面上的坏笑并不比旁人少半点。还是悠悠看不过去,娇笑着替他求情道:“三爷,您就且饶了这书呆子罢,瞧着也是个害怕家中老大人棍棒的大孝子呢。”

    “就依你。”张仪正捏捏悠悠的脸颊,抬了抬下巴。笑道:“放开他。王书呆,你寻我何事啊?”

    见他们要说正事,两个姐儿笑着起身走开。王怀虚使劲咳嗽了几声,见袖子擦了擦脸上、脖子上的酒水,起身对着张仪正行礼下去:“三爷,在下有事相求,还请借一步说话。”

    张仪正沉默片刻。起身道:“你随我来。”

    二人一前一后,去了早前那间临街的雅间,分宾主坐下。张仪正道:“王六,这里没有外人,有啥事儿就说吧。”

    王怀虚吸了口气,突然朝着张仪正深深一揖:“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管三爷是否愿意伸以援手,都请先听在下说完。”

    张仪正摆摆手,示意他说。

    王怀虚低声道:“听说府上二爷前些日子去了林州任节度使。统帅林州十万儿郎。”

    张仪正饶有兴致地道:“那又如何?”

    王怀虚踌躇片刻,道:“在下有位挚友的家眷流落在林州,想请托三爷给个人情,求二爷帮着看顾一二。”

    张仪正沉默地看了他片刻,道:“谁?”

    王怀虚豁出去似地道:“在下这位挚友姓崔名成。他家去年被奸人所害,卷入到郴王谋反案中……”

    张仪正笑了起来。摇头叹息着打断他的话:“王书呆啊王书呆,你难道是在质疑圣上的圣明么?竟然求到我这里来了,好大的胆子!莫非是想害我?!”说到后面,已是勃然变色。

    王怀虚呆了一呆,嗫嚅着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仪正冷笑:“那你是什么意思?你何故不去求旁人,就专来求我?说,是不是有人指使你来的?”话音未落,朱贵便带了几个人冲进来,一下子把王怀虚给按翻在地上。

    “放开我!”王怀虚涨红了脸,使劲挣扎了几下,见挣不脱,便愤恨地嚷嚷道:“呸!什么人能指使得了我?你不肯帮就算了,不要拿这种话来折辱我!”

    朱贵大怒,进言道:“三爷,待小人教教这书呆子学学怎么说话。”

    张仪正往椅子背上一靠,吊儿郎当地将脚高高抬起放在桌上,笑着摇头道:“下去。”

    朱贵便行了个礼,悄无声息带了人退下去。

    王怀虚忿忿地整理着被弄皱了的青布衣衫,骂道:“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膏粱子弟,真真欺人太甚……”

    张仪正好笑地看着他,道:“没被打够是吧?是不是不想求我了?”见王怀虚讪讪的住了口,方道:“听说当初你为了崔成险些为家族招祸,更被你父亲打折了腿,关在家中近半年。这才刚放出来你就蠢蠢欲动啦?就这么相信那崔成不是坏人?这可是圣上亲自裁定的,不会有错。”

    王怀虚道:“我与崔成一起长大,他为人如何我岂能不知?不管他父兄做了什么,他可是从未害过人。至于妇孺,她们成日坐在家中,这些事又与她们何干?”

    张仪正淡淡地道:“他便是再好,谋逆大罪也当连坐!还是不曾冤枉了他!他父亲生养了他,难道要叫他独善其身么?那还叫人?”后面这句话低不可闻,倒似是感叹一般的。

    王怀虚梗着脖子道:“不管如何,我就觉得他冤枉不该死!”

    “替谋逆之辈鸣冤,你这是在找死呢!”张仪正冷笑一声后沉默下来,许久方再次提高声音问道:“你何故不去求旁人,就专来求我?”

    王怀虚侃侃而谈:“一来你们府上的崔先生与崔家有故,当初崔家女眷按理该没配入官操贱役,但不曾,只判了个流放,想来是托了他的福;二来因为府上二爷管辖着林州,十分便利;三么……”他看了张仪正一眼,轻声道:“听说三爷与许、赵两家有怨……那许家背信弃义,赵璀卖友求荣……”

    张仪正冷笑着打断他的话:“谁说小爷与许、赵两家有怨?谁说的?!”

    王怀虚不知他何故如此喜怒不定,并不与他争辩,只从怀里取出一方古砚,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轻声道:“听说康王爷寿辰将近,这方古砚有些年头了……”

    张仪正已经不耐烦:“拿走,拿走,谁要你的砚台,肯定又是偷你父亲的,讨打呢。”

    王怀虚见他态度坚定,看都不肯看这砚台一眼,是真不要这方砚台,一直挺直的背脊突然弯了下来,低声哀求道:“三爷究竟要如何才肯帮这个忙?”

    张仪正眯着眼睛看了他片刻,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道:“不就是看顾几个孤寡么?好为难的事情呢,小爷应你了。”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王怀虚大喜过望,朝他深深一揖,真心实意地道:“三爷,您可真是个好人。”

    “什么好人坏人?小爷就是图个痛快!”张仪正懒洋洋地朝他摆摆手,道:“快走,快走,别扰了小爷的好宴。”

    王怀虚还有些不踏实,朱贵却悄无声息地走出来,朝他笑着一弯腰,一摆手,恭恭敬敬地道:“王六公子,请。”

    斜阳透过半卷的湘妃竹帘洒入室内,有微尘在光柱里翩翩起舞,张仪正在桌旁独坐沉思良久,方执起酒壶满满斟了两杯酒,然后拿起一杯,轻轻碰碰另外一杯,低声道:“人生难得一知己,虽然他只是个笨蛋书呆子。干!”一口饮尽,唇角有笑,眼角有泪。他丢下酒杯,站起身来,将袖口用力擦了擦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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