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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掌心相对的墙壁早已被撕裂,出现一个硕大的豁口。飞尘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尘土滚滚中一个趴伏在地上的身影逐渐显现。
“钟离”
“别过来。”未名冷清而干脆地阻止了苍苍的脚步,自己慢慢靠近那个人影,地上满是碎石砖块,但与他而言好像完全不成障碍,轮椅如履平地。连磕碰之声都没有发出。
他自轮椅上俯身,指尖在地上的人颈部按了按,然后迅速地将其翻过来。面朝上平躺,并指如电,啪啪啪在其身上尤其是胸口处点下。随即又从袖中摸出一个药瓶,倒出数粒不知什么药丸塞进其口中。
做完这些,他转头对守着慕府大门的精兵道:“过来两个人将他抬进去。”
精兵毕竟非同常人。虽然还震惊得来不及合上下巴,但一听指令立即啪地站正。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未名身边。
“小心,他伤在心肺处。”
“是!”精兵立即改变了抬人的姿势。
人打苍苍面前经过,正好让她看见那凌乱头发下灰白如死的面孔,正是钟离决无疑。可是下午还生龙活虎的一个人此时竟已奄奄一息,呼吸艰涩得仿佛随时会停止,左胸口有一个骇人的凹陷,显然是致命伤,尽管未名已紧急止血,但周缘血淋淋的衣服仍旧在淌血,一边走一边不要钱似地洒了一地。
苍苍手脚冰凉,她前世见过太多的死亡,钟离决现今的状况分明已经
她无助地望向未名:“未名”
未名正在墙的那面观察着什么,闻言转头便是看到她苍白着一张脸,微微有些喘息,身子单弱得好像能被头顶的夜空顷刻吞没。
他的瞳孔急开了一下,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异样,像被大石压住,又好像一池静水被搅乱,冥冥中仿佛有什么脱离原本的束缚挣扎着要苏醒。
他凝滞住,薄薄的唇抿成一线,迟疑复迟疑,还是慢慢过去伸手捏了捏她的手掌:“别急,他很机警,伤不至死,还救得了。”
冰润的指尖,清浅的声音,在这夜里徐徐映入苍苍的心底。她的思维慢慢回复,得到了天大的保证一般,如释重负:“那就好,那就好。”
她是好了,可未名看着她由阴转晴,心里面蓦地一阵不是滋味,酸酸的,说不上来是什么。
他松开她的手,眼睑眨去所有情绪,淡淡道:“进去吧,我先用内力给钟离决疗伤,你找个厉害的大夫来。”
那样重的伤势没有大夫医治,如何都是不行的。
苍苍立即应是。
刚才未名破墙的动静把府里大多数人都惊动了,知道是钟离决重伤,还来不及问缘由,就被未名抓住,一条条命令发下去。
“有没有懂医术的,先简单处理一下钟离决的伤口。”
“府邸守卫加大力度”
“将外面的血迹处理掉”
“查清楚钟离决下午离开这里遇过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个指令,有条不紊从容不迫,态度既是冷淡又是强势,也不担心没人执行,说完他就进了钟离决被安置的屋子。
开山爵府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听他的,后到的高川沉声一喝:“都还愣着做什么,照未名先生说的做。”
苍苍赶紧加上一句帮忙找个大夫,他也答应下来。
苍苍和闻讯过来的连姨也跟着进了屋子。钟离决被安置在十九个联络人所在的院子里,这里可谓是伤患聚集了,可是昨晚钟离决还是救人的人,转眼却变成了被救的那一个。
苍苍进去时,两个开山爵府的中年妇人正在用剪刀剪掉钟离决的衣服,应该就是懂些医术的人。衣料一条条一片片被裁下,扔到地上居然还能溅起血沫,看得苍苍心惊肉跳。逐渐地钟离决精实但是鲜血纵横的上半身显露出来,果然胸口偏左处陷进一大块,像被什么钝物狠狠砸过,肋骨都砸断了,露出白森森的两个断裂处,连着模糊的血肉。
“老天哪!”连姨叹道,连忙去遮苍苍的眼睛,怕她吓到。
苍苍不让她遮,捂住嘴巴,满目骇然地瞪着那里。她是见过许多生死,但如此惊骇的伤势却也很少见过。便是曾经连姨的尸身,也就是刀伤又深又多,钟离决这个是用多大的力气造成的?她简直不敢想象下面的心脏和肺是不是已经变形了。
连两个妇人都经不住倒抽一口气,根本打不定主意怎么上药。未名却十分镇定地指挥妇人用热水将钟离决周身血迹擦去,略作思索,到底没有用任何药,再将他扶起盘膝而坐,自己一撑手坐到了他身后。
“我要给他渡气护住他的心脉,你们留下一个扶着他,其余先出去。”
“我留下来。”苍苍连忙说。
“你力气不够很快就会累。”
“可是他会遭人偷袭一定是因为我”
“那又如何?”未名目光在苍苍发红的眼眶上顿了顿,眉头不易察觉地一皱,心底那股不舒服又冒出来了,且变得有些烦躁,“大夫来了叫他进来。”
说完就闭上眼,竖掌隔着钟离决后背开始运功。也没见他做什么,苍苍却只觉得以他为中心一股热流慢慢释放出来。
她动动嘴唇,连姨扯她袖子:“连姨留下,你放心,钟离少侠会没事的。”苍苍看看她又看看死去一般的钟离决的面容,终究带着两个妇人退出来,小心关上门却不离去。妇人之一递过来一样东西:“慕姑娘,这是从伤者身上找到的。”
苍苍一看,是几张折起来的纸,外面被鲜血染透,墨黑的字迹都晕开了。
她打开一看,却是她索要的关于王修阅的一切资料,是商去非写给她的。
她眼眶一热,一时心里复杂无比,倍感自责后悔――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钟离决不会夜里过来,或许也不会重伤垂危。如果他就此怎么样了,她永远原谅不了自己。
她强迫自己阅读这份东西,可是脑子里总浮现钟离决可怕的伤势,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最后把纸小心折起,眺目望去:“大夫什么时候来?”
“我们府里便有顶尖军医,已经去传唤。”高川居然还没走,站在一边,说完这句话他才点点头回殷晚那边去。
他走后不久,慕府外便来了人,可当苍苍激动地迎出去,对方却已自发闯进来,不是一个人,也不是大夫。
而是――
“钟离决涉嫌杀死太学院武生张鹏、吴燕秋等五人,有人见其犯案后逃向此处,本官特来捉拿,慕姑娘,还请交出嫌犯。”
幌幌火光之下,气势汹汹的一群官兵之首,京兆府尹胡进之如是道。
120血迹()
胡进之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中又是痛恨又是痛快。
这个慕苍苍他可是记忆犹新。当日他奉命去长安侯府捉拿她,结果她来了一招煽动群众,将场面闹得无法收场,结果还是出动了禁军才将她带进宫。可是整件事情的性质却是完全变了,离开了陛下设计的轨道。那一次,陛下有多震怒,他就有多倒霉,若非陛下不想乱起来,准将他头顶的官帽连同脑袋给摘了。
可饶是保住了性命官职,可谁都知道半年之后他任期一满,就是他吃不了兜着走的时候。因这事,数日来同朝为官者幸灾乐祸冷嘲热讽,底下的师爷衙役都敢给他脸子看,原本上赶着要将二八芳龄的女儿送来做妾的下属第二天就断了联系,连老家几个美姬妾都连夜跟人跑了!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
他堂堂盛京的府尹,正正经经三品以上一等重要的命官哪,前程说没就没了,台子说垮就垮了,这是为什么?都是因为她慕苍苍啊。
这么些日子来他天天幻想着将其碎尸万段千刀万剐,最初见她跪在舞阳门前,他心里别提多快意。可,可天下的好事都让这小贱人给碰上了吗,竟然来了一个丹阳子首徒给她出头!
丹阳子一线别说是首徒,就算是个打杂的他也不敢跟他作对,心灰意冷地以为这辈子都没办法一解怨气,可是谁知道机会就这么来了。
后台再硬有什么用?脑子再好有什么用?碍了龙椅上那位的眼,还不是个不得好死?
想到这里胡进之将身体挺得更直,火光之下一脸阴狠得意,抬着下巴睨着慕苍苍,眼中阴光闪烁。
苍苍在看到他们这番阵仗时愣了一下,随即迅速镇定下来,眯了眯眼:“你说钟离决杀了五个太学院武生?”
“正是。太学院无论文士还是武生。那都是国家未来的栋梁之才,律法规定,杀伤太学院人罪加一等,慕姑娘,为免了你的池鱼之灾,你还是赶紧把人交出来吧。”胡进之得意地道,尖尖的眼睛紧盯着苍苍。
片刻他很失望地发现这个丫头片子脸上根本没有惧色,一丁点的慌乱都没有。又联想这宅子里还住着的另一人,心中有些惴惴起来。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代表陛下的意思,那就是钦差啊。一个江湖小儿还能抹了他的脖子?于是又稳稳当当,鼻子里哼出一声,催对面的人快点。
苍苍却一点退步的意思都没有。他们这时站在慕府的中央道路上。她身后不远就是钟离决所在的院子,能看到灯光,而就在她身后的也有五六个开山军精兵。若非如此刚才她也不会冒险离开未名身边迎出来。
所以面对胡进之,她无论气度还是气势上都不会弱上一丝一毫,她很快问:“敢问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总不能胡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逮捕人还要有文书呢。”
“嗯?你是在怀疑本官骗你?”
“胡大人当然不会这么无聊跑到我这里来消遣人。但既然你是问我要人,来龙去脉总要清楚告知吧,否则我心里没底怎么敢配合?”苍苍不慌不忙地道。
胡进之哼了一声,眼睛也眯缝起来。不过苍苍的眼睛原本就生得漂亮,眼角微微向上撩。那是凤眼,一旦眯起,精光暗蓄。配合着纤细而坚韧的双眉,凛然一股气势。而胡进之本就有些尖眼,这么一眯,越发显得眼睛又尖又窄,平白生出阴冷猥琐之态。
他自己只一点不觉。还自己感觉十分地良好,张口唤了一个人名。
他身后官兵里立即走出一个人。朝他弯了弯身,转向苍苍后便傲然挺了起来。
“在下太学院方敢,也是一名武生,我可以作证钟离决确实涉嫌杀害了张鹏五人。”
“哦?你倒是说来听听。”苍苍道。
方敢回头看了胡进之一眼。胡进之沉吟着道:“慕姑娘我肯解释始末,那是尊重你,你又能否尊重本官?你要将我们堵在这里说话?”
“不是我故意失礼,只是敝府尚在修整,除了内院其余地方根本无可坐之处。”苍苍微笑着道。
“是吗?那么未名先生呢?说起来本官还未拜见过他,这回正好顺道问候。”
苍苍很感好笑一般掩嘴别开脸,弄得胡进之有些羞怒:“你笑什么!”
“我笑胡大人方才还口口声声急着抓人,这会儿倒急起自己的私事来了。想必所谓案子并不急,不如胡大人明日再来吧。”苍苍撇了他一眼,眼神傲冷,“且未名先生忙于练功修习,只怕任何时候都没有功夫见大人你。”
“你――”
“钟离决的事你们若支支吾吾不肯告知,那么莫怪我无礼送客了。”
苍苍一甩袖,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