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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瞧他瘦瘦弱弱缩成一团怪可怜,便道:“你下去吧,我看看就也下去了。”
旺儿赶紧摇头,心想,那怎行,若这位姨奶奶真有个三长两短,哪儿还有他命活。
“我不为难你,那你就上来,和我坐一块,我看你半个身子挂外面,风一吹一打晃儿,我看着就心惊胆颤。嗯,这是命令,我要你上来给我挡风。”娇娘淡淡道。
旺儿心里叹息个,任命爬了上去。
他小子人不大却小有身手,动作灵活,猴儿似得,娇娘看着高兴,便道:“我喜欢像你这样白白净净小男孩了。”
旺儿一听那颗小心脏就提起来了,哭着脸瞅娇娘,抱着手求饶,“玉姨奶奶,您大人大量就饶了奴吧,奴也是奉命行事,不得已。要不,您打奴几下出出气?”
“你坐这儿。”娇娘拍拍身边位置,“站那么远,我怎么打你。”
旺儿如释重负,怕娇娘后悔似得,眨眼功夫便坐到了她身边去,闭着眼,一副任蹂躏小模样,可怜兮兮道:“玉姨奶奶,奴准备好了,您打吧。”
娇娘揪住他耳朵提了提,笑道:“你坐这里等着,我暖暖手就打,不准睁眼。”
旺儿皱着小脸,咬着牙猛点头。
他八岁进侯府就没少挨过打,不过是几巴掌几拳头事儿,挨过便算了。
他等啊等,等到冷风灌进脖子里也没尝到痛,疑惑睁开眼便看见玉姨奶奶正神色迷茫看着远处。
他沿着她目光看出去,只见了雪白冬阳折射出五彩光,天际头,远山苍翠,流霞泛黄,像他记忆深处家乡味道,阿娘溪水边浣衣,妹妹树丛里摘野花,他赤着脚,站水里摸鱼虾,那也是这样一个午后,树上鸟鸣啁啾,水面上波光粼粼,天气是暖和,空气里有野姜花香气。
小男孩抽噎一声低下了头,看了眼脚下积雪才猛然想起,他要做事情是:说服玉姨奶奶安全下地。
“玉姨奶奶……”
“当看得远了,目光不被局限一个小院子里时候,人心胸也开阔了,不会纠结于一些被规则束缚东西。”娇娘微笑道。
“是啊,是啊。”旺儿随口应和,继续道:“天冷风大,姨奶奶咱们还是先下去吧……”
旺儿说不下去了,心里只咕噜噜冒出这样想法:姨奶奶笑起来好生明艳,尤其当晚霞余光笼罩她身上时候,那双眼睛里充斥着一种低调疯狂,他不是很懂,却情不自禁被吸引进去,就像,姨奶奶眼睛里真住进去了一个千娇百媚妖精。
旺儿吓了一跳,赶紧垂下了头,突然觉得这不是原来姨奶奶。
那个姨奶奶丰,乳纤腰翘臀,他这个没见过世面小子眼里,举手投足也都是勾引人,然,那种勾引流于风尘气,眼睛里没有内涵,似乎就连他这种小厮都能将其俘获,不像现这个姨奶奶,他压根不敢和她对视,不敢轻蔑她,现姨奶奶只能是像大爷那样真男人能够降服。
“啊!”旺儿发出一声短暂惊叹,他不敢出声,脸色都变白了,玉姨奶奶勾引他!
不、不,他怎会有这种作死想法。
旺儿烦恼抓抓头,再去看时便长舒一口气,他就说嘛,他毛还没长齐呢,像玉姨奶奶这等有身段和美貌宠妾怎会勾引他,要勾引话也该勾引金宝,银宝大爷才对啊。
就见娇娘正缓缓手抚自己脸,眼眸半合,红唇微嘟,那副满含春情模样就像享受男人爱抚。
而她心里却想着,玉娇娘这副皮囊真是个宝贝,肤白细滑,软若无骨,如此魔鬼身材被她得了是她荣幸,然而祸福相依,她既心安理得接受了好处必然就要接受坏处。
她是妾,走不了逃不出不敢逃离那个男人羽翼保护囚徒。她还未踏出这个院子便窥伺而知,她处一个对女人来说黑暗到底世界,尤其是一个漂亮美艳随时能勾起人犯罪女人。
她要对自己忠诚,她承认,她喜欢凤移花强大,她贪恋他给予欲,几次里翻云覆雨燕好,都让她尝到了抵达天堂,烟花脑海深处炸响欢愉。
原来她灵魂深处也住着一个不受道德约束魔鬼。
当肌肤相亲,当感觉到他身体温度,她冰冷脆弱心有回暖迹象,他怀里,她可以卸下一身冰刺,藏他身下,变成娇弱少女,不用继续承受外面风刀霜剑。
就做一个吸食男人骨髓妖精。
披着玉娇娘外壳,肆无忌惮去喜欢和吃掉一个渣男。
就像演绎一场随心所欲戏剧。
这一出折子戏里,她要遵从魔鬼嘱咐,忠于自己角色。
顶着别人壳,释放自己魔鬼。
呵!
“回去吧。”娇娘敛容垂眸,那一刻眼睛里魔鬼消失不见,也没有了令旺儿痴迷魅惑。
旺儿张大嘴,模样又傻又迟钝。
一阵冷风吹来,冻衣衫单薄旺儿打了个寒颤。猛然回身,满目苍白,他刚才竟然看姨奶奶看走神了,不得了,那是罪过,是要受到惩罚,他要作死了。
地上姜妈妈白着脸咒骂一声,再也不能等,颤颤巍巍就往梯子上爬,她一定要把那大胆龟孙儿皮儿剥下来。
站起来时,娇娘看见了一队人马进了巷子,那马上人影分外熟悉,嘴角勾起一抹坏坏弧度,淡淡道:“你们大爷回来了。咱们下去吧。”
旺儿精神一震,猛窜起,一把扶着娇娘胳膊,讨好笑:“姨奶奶,小心脚下,奴搀着您。”
“你练过功夫吧,身手看起来利落又漂亮。”
旺儿嘿嘿一声笑,小脸红红,谦虚道:“才练了一年,不好,不好。金宝银宝两个大爷才厉害呢。”
“那你们大爷厉害吗?”
旺儿脸色一整,立马面浮钦佩,“我们大爷可厉害了。”
“谢天谢地,可算是下来了。小皮猴,你给我等着。”原路爬下去,扶着梯子姜妈妈狠狠瞪了屋檐上旺儿一眼。
旺儿苦着脸,看见娇娘顺利下了地,他刚要顺着梯子下就听见姜妈妈道:“你们几个,把这梯子给我抽了,让那小皮猴自己想法子。”
“别啊。”眼见梯子没了,旺儿也没强求,眼睛一转,看见下面墙头,沿着墙头往南走几十步便有假山,他轻巧便循着路径,跳了下来。
“果真机灵。”娇娘笑道。
“不值什么,不值什么。”旺儿得意挑了挑淡眉。
“走,咱们都去那喜房看看,这会儿应该布置差不多了吧。”
门口,抬着两个姨娘轿子先进了府,独凤移花甩着马鞭府外徘徊。
金宝不知缘故,找虐问:“大爷,作何不进去呢,外面怪冷。”
凤移花正烦着,闻言一鞭子就甩了过去,金宝反射性低头躲开,两眼惶惶,“大、大爷?”
“爷就想看看自家匾额不行吗?”鞭子一甩,一指门楼上那黑底金子匾额,暴躁道:“这是谁个弄来,字这么小,忒小家子气,赶紧给爷换一块大。”
银宝摸摸鼻子,拱手道:“是,大爷。大爷,要不咱今晚上换个地儿?”
“滚!收起你那幸灾乐祸嘴脸,惹火了我,一鞭子抽死你。进!谁说不进!”
从马山翻身而下,背手后,脸一沉,人模狗样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d^_^b*
23雪地红唇(三)()
玫瑰色纱帐层层垂挂而下,上缀草绿色流苏绦子,被一弯银钩松松垮垮勾住,她喜欢这颜色,比她屋里珊瑚红好看。
娇娘轻步走了进去,湘妃竹菊花蝴蝶纹拔步床前停下,目光扫过锦被上绣栩栩如生鸳鸯戏水,脑子里情不自禁便想起今夜即将要发生事情。
就这张被打扮贴红挂翠床上,那个男人身下会躺着另一个女人,或许这个女人将比她好,肌理加细腻令他爱不释手,或许,她还会钻入他怀里,娇羞享受那宽敞胸膛带给她热度。
目光灼灼带着嫉妒,她忽然扫落床上被子,低叫:“不要!”
她动作很突然,没人能阻挡她,姜妈妈只是吓白了脸,踮着脚上前小心翼翼将被子抱起来,喏喏喊:“如夫人。”
娇娘扶着床柱,从幻境中慢慢醒来,轻笑一声,素白手漫不经心波动床帐垂下香囊,“这屋里摆设似乎比我那屋里好,我不依,是谁带头布置,姜妈妈你一定要罚她为我出气。”
微撅红唇,清澈眸光,软糯声嗓,这模样真再纯真不过了,可姜妈妈脸却白了,悄悄拉拉娇娘袖子,维护提醒道:“如夫人,不好这般,方才丫头来禀,姨奶奶并秦姨奶奶轿子已经进了二门,眼见就要过来了,想换也来不及了,咱们该走了。”
“是吗?为何要走?”娇娘耍赖似得床上坐下,“我偏不走,我要等他。”
“哎呦,我夫人,这可不是使性子时候。听老奴,暂且忍上一忍,这府邸是咱们先来,根基比她们深,往后总能把今日委屈还回去,不急这一时,啊,夫人乖一些,跟老奴走吧。”姜妈妈跺跺脚,一把牵起娇娘手就往外面拉。
娇娘笑,灿若春华,抱着床柱不松手,“妈妈且慢,且慢,我明白。只是我瞅着这床上缺些什么,正巧我这里有,便送给这位未见过面姐姐了吧。你等我一会儿。”
姜妈妈见她不再胡闹这才稍稍放下心,亲自将绣被重摆放回去,抚了抚褶皱,后打量一眼这喜房,见没什么问题了,这才笑起来,避着人娇娘耳边道:“夫人该信我才是,这屋里布置远不如夫人屋里富贵,您别看这屋里比您屋里花里胡哨,可让那些识货只看一眼便明了,都是些不实用,没有您屋里贵重。”
姜妈妈没说是,这便是得宠和不得宠区别,妇所有东西都是依着规矩来,哪有什么好东西,比不得得宠,物件都是爷们赏。
“哎?夫人这是……”
“嘘……”娇娘系好带子,拉着姜妈妈便走了出去。
姜妈妈是个人精了,心思一转便想明白了,真真无奈瞅了娇娘一眼,“夫人到底还小,不懂那男人们心思,这软玉温香怀,箭弦上时,谁还有功夫看旧人旧物,夫人这一腔心思怕是错付了,该收收了。”
主仆两个前头走着,后面远远缀着一堆丫头婆子,前面人说话声音小,后面听不见。
“妈妈年轻时,可喜欢过什么人吗?”娇娘避而不答,反问了别话。
姜妈妈面容不改,口吐叹息,点点头又摇摇头,后只道:“小姑娘家家,唉……老奴明了了。老奴若是年轻个二十来岁,也遇上咱们大爷这样人物,只怕这心也要飞起来,野起来,存着些不该有妄想。”
“妈妈好生狡猾,避重就轻,我问可不是这个。”
似乎是想起自己年轻时傻劲,姜妈妈如同反老还春,那一双洞察世事老眼焕发了光彩,明亮似少女,“有过,如夫人。只是,我爹看不上他,用我家南瓜砸晕了他撵出去,往后,我便再没见过他了,那胆小鬼,嘿!如夫人可见过那么大南瓜吗,砸人身上可疼了,难为他只是晕了没死,要不然,我爹就要吃官司喽。”
天色将晚,冷风乍起,娇娘空气里闻到了浓郁脂粉味儿,脚步一顿,抬头去看,便见两顶软红小轿被壮实婆子们抬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个丫头,穿戴都似是小户人家小姐,绸缎袄子,金钗银坠,面上傅粉,身段袅娜,怨不得她闻到了香气,这些个娇弱女儿们,便是看着也觉得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