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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荫 by 流水潺潺-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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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门无双摇了摇头,拉著儿子走开几步。忽道:「烈儿,你要记得,将来学成了武功。一定要找出凶手来为咱们昊天门报仇。」俯下身子在儿子耳边说了几句话。

    「娘……」凌烈被母亲反常的举止弄得糊涂,无措的叫道。

    西门无双转过身,向著要进屋的练无伤嘶声叫道:「师弟,你记恨著我,我便把命偿给你。这孩子,就求你好生照料了!」一句话说完,突然之间飞身而起,向著百丈悬崖冲了过去!

    「你……」练无伤听出不对,起身去追。可两人之间实在相距太远,待他赶到崖边,只来得及抓住西门无双的一片衣角,眼睁睁看著她像落叶一般从悬崖上坠落下去!

    「娘!」

    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山谷。

    凌烈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变惊呆了。待得奔到崖边,只见山壁陡峭如削,哪里还有母亲的影子?

    他兀自不死心,伏在崖边一声声地叫唤:「娘!娘!」可是任凭他声音再怎么哀切,叫得再怎么声嘶力竭,也不可能有人回答他了。只有那悠悠的山谷,似乎也在为少年感到悲哀,将他的呼唤声远远送了出去。

    凌烈叫了几声,终于明白母亲再不会回来,泪水浸湿了脸庞。

    突然,他一跃而起,揪住呆立一旁的练无伤,嘶声道:「是你逼死了我娘,还我娘命来!」一拳朝他脸上打去。

    练无伤微一皱眉,侧身避过,冷冷地道:「你冷静些。」

    当此情况之下,便是个成人也难以「冷静」,何况凌烈一个孩童?心里只想著「这人便是杀我娘的凶手,一定要他偿命」,一味的乱踢乱打。他本学过几年功夫,可急怒之下,全然不成章法。

    练无伤知他甫遭丧母之痛,心绪激荡,也不跟他计较。每当他拳脚过来只是轻轻避开,并不回击。

    凌烈见怎么也打他不著,又急又怒,索性扑上去将他紧紧抱住,抓住他的手臂狠狠就是一口。

    练无伤吃痛,一挥手将凌烈甩落在地。抬手看自己被咬的地方,只见两排牙印宛然,已然殷红一片。

    凌烈还想爬起来再战,突然之间打了一个寒噤。他心头一凛,果然,那股熟悉的寒意又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瞬间将他吞没……

    好冷,好冷……

    谁来帮帮我,我好冷。娘!

    一股热流慢慢流入丹田,好舒服……

    谁?是谁?记得他以前犯寒毒的时候,娘都点起火盆,再用被子紧紧将他搂住,然而那些并不能为他减轻多少痛楚,可这一次不同,连四肢百骸都渐渐的活络起来。

    凌烈张开眼睛,见练无伤正半跪在身前,一只手掌抵住自己的背心,那暖意便是从这手掌上传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出发生了什么,继而「腾」地坐起,一把推开练无伤:「走开,我不要你救!你逼死了我娘,我死也不要你救!」

    练无伤冷冷地看著他,见他脸上青气尽散,知道暂时性命无碍,便站起身,说道:「我并不想救你,只是你娘将你交托给我,我不忍违了死者的心愿。以后你就留在这里,我会早晚运功为你驱毒,直至寒毒尽退为止。」

    凌烈坐在地上,用力推他的双脚:「走开,走开,我娘都死了,你才来这里假好心,我不希罕!不希罕!我情愿跟我娘一起死了!」他在地上撒痴打滚,眼泪鼻涕尘土弄得满身,直是不可理喻。可是任他怎样推拉,眼前这双脚就好像牢牢钉在地上,始终不移开半步。

    猛然间,他只觉后项一紧,身体升至半空,却是被练无伤揪住衣领提了起来。他又惊又怒,叫道:「你干什么!」手足乱舞,不断挣扎。

    练无伤几步来到崖边上,将提著他的手伸出崖外。

    凌烈身子悬在半空,只有衣领握在练无伤手中,顿时不敢再动。内已慌,色仍厉,一味叫嚣:「你这恶人,疯子!到底要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练无伤似笑非笑:「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随你娘去?现在我便成全了你。怎么?又怕了?」

    凌烈怒道:「谁怕了?」

    「很好。」练无伤一抬手,将他的身子抛向半空。

    想到身下就是深渊,凌烈手脚一阵麻软,忍不住放声大叫。

    眼看就要落入深不见底的悬崖,忽然一只手伸出来,抓住他的衣带将他倒转过去。

    「如何?」练无伤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凌烈小脸吓得煞白,这一回惊魂甫定,再也说不出什么狠话来,只愤愤地瞪了练无伤一眼。

    练无伤将他放到地上,淡淡地道:「你娘为了救你,不惜以死相求,你的命可以说是用她的命换来的。你一心求死,岂不是对不起她?命是你自己的,你若决意要死我绝不阻拦。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罢,径自回去竹舍,竟然真的丢下凌烈不管了。

    愣了半晌,凌烈情不自禁的又向悬崖处望了一眼,心头还是不争气的一跳。回想起适才被练无伤戏弄得颜面尽失,又忍不住「混帐」「臭贼」骂了半天。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凌烈的肚子开始叫了。从中午到现在,他也不过吃了一块薄饼而已。然而深山之上,让他到哪里去找吃的?

    正在发愁,只听「吱呀」竹门声响,练无伤走了出来,凌烈当即转过头去不理。哪知这回练无伤并没来找他,窸窸窣窣的不知在干什么。

    凌烈竖起耳朵,只听练无伤轻声道:「来晚了,饿坏你们了吧?」

    过了一会儿又道:「慢些,别抢。」

    禁不住好奇,凌烈偷眼瞧去,只见练无伤正蹲在疏篱下一角,手中拿著几根青草。在他面前,两个白绒绒的小东西正在动来动去。仔细一辨,却是两只小白兔。

    凌烈素来对小动物没什么好感,心中气恼:我还不如这小东西有饭吃!索性扭过头去不看。

    喂罢了兔子,练无伤起身道:「饭已经煮好了,要不要来吃?」这一次却是向著凌烈说的。

    凌烈仍旧不理,心想少爷我便是饿死也不吃你的臭饭。

    练无伤见他不理,也不强求,自顾自的进去了。

    竹门一关,凌烈便跳起来,绕过竹舍,寻找来时的路。这时天色已然全黑,眼前一片片的尽是树影,根本分不清方向。黑暗中什么野兽的眼睛一闪一闪,发出悠悠绿光。凌烈打了个寒噤,心想若是没等寒毒发作,却先成了豺狼的食物,那多划不来?又退了回去。

    他不肯进练无伤的竹舍,就坐在山顶。其时虽是盛夏,山中的夜晚还是凉得很。一阵阵夜风吹得他瑟瑟发抖,不过一刻,便熬不住在竹篱下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蜷缩成一团。

    月亮已经爬上半山巅了,不知何处传来几声狼嚎,凄厉如鬼,凌烈害怕起来,又把身子缩了缩。

    身后「啪嗒」一声响,吓得他一跃而起,心惊胆战的回头看时,却是一只宿鸟被惊起,展翅飞入谷中。

    一只鸟也来欺负少爷!凌烈又羞又气,狠狠踢了篱笆一脚,随即颓然坐倒。想起父亲被杀,母亲跳崖,自己被困在这荒山之上,生死还是未知,悲从中来,抱著头哀哀地哭了起来。

    起初他还压低了声音,后来哭开了性子,什么也不顾了。

    直哭到嗓子哑了,这才撩起袖子擦拭眼泪。一抬眼,身前不知何时多了双脚,连忙止住哭声,站了起来。

    练无伤淡淡地道:「跟我来。」转身先行。

    凌烈定了定神,对著他的背影叫道:「我决定让你给我治伤了!爹爹的仇我还没有报,决不能这样就死了。等我伤好了,练成了武功,一定要把害过我们的人都找出来杀了,一个也不放过!第一个,就要找你!」

    练无伤脚步一顿,慢慢的回过头来,微微一笑:「我等著。」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竹桌上一碗白米饭,上面冒著腾腾热气。菜是青菜豆腐,一点油水也挤不出来,若在平日,凌烈早就把碗摔出去了,可是这时吃在口里,却觉是平生罕见的美味,一口气连吃三大碗。那副狼吞虎咽的样子,看在练无伤眼里,不觉莞尔一笑。

    当晚练无伤就把隔壁一间房收拾出来给凌烈住,干硬的竹床板让凌烈睡得极不舒服,想到今后都要过这样的清苦的日子,心中一阵气闷。

    此后每日练无伤分早晚两次为凌烈运功趋毒,每次运功过后,凌烈都觉身体舒泰许多,寒毒发作的次数也日渐减少。可是他对练无伤的敌意始终没有消退,平日里爱理不睬,即便有事,也是「喂」、「哎」的含糊相称,稍有不满,心里早已「臭贼」、「恶贼」的骂开了,出言顶撞更是家常便饭。

    每次运功过后,练无伤就会背著竹篓出去采药。凌烈自然不会跟他前去,无聊时就在附近山上闲逛。这一天,他无意中逮到一条小花蛇,心念一动,将蛇带了回去。

    傍晚练无伤回来,先是做好两个人的晚饭,便去处理药材。凌烈端著饭碗,偷偷在后面瞄著,只见练无伤的手伸进竹篓,随即脸色一变,很快抽出来。他心中一喜,险些就要笑出声。

    「怎么了?」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凌烈还是装模作样的要问一问。

    练无伤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山里面可是有很多蛇虫,一不留神,说不定会被咬伤呢。」

    练无伤还是不理他,伸手在竹篓里一夹,正夹在那蛇的七寸上,拎了出来,淡淡一笑,「这种蛇的蛇胆是上好的药材,居然自己钻到我筐里来,实在好运气。」说著,双手一展,十指完好,哪里有什么伤口?

    凌烈气得将饭碗撂在桌上,一甩手躲回自己的房间。

    一宿无话。

    到了第二天早上练无伤出门,凌烈居然自动来到他跟前,笑嘻嘻的道:「昨天是我不对,我不该恶作剧。不如这样,我帮你一起采药吧。」也不等练无伤答话,背起药篓,当先出门了。

    说是采药,凌烈哪里懂得什么药材,只远远的在一旁玩。练无伤知他小孩子贪玩,也不怎么理会。刚刚把一枚首乌扔到筐里,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回身看去,只见凌烈正在半山坡上,手中抓著一枚荆条。那荆条从山侧斜生出来,极其柔嫩,眼看就要折断了,凌烈还兀自在那里挣扎。

    他吃了一惊,喝道:「别乱动!等我过去。」几个起落奔到近前,飞身抓住凌烈,瞅准了下面一条山藤十分粗韧,可作借力之用,一脚踏了上去。

    才一落脚,只听「喀嚓」一声,山藤径自断了!练无伤暗叫不好,双臂一推,将凌烈稳稳地送了出去,自己却重重的跌落在地,脚踝传来一阵剧痛,看来是扭伤了。

    「喂,你怎么样?」凌烈跑过来问询。

    练无伤摇摇头,忽然注意到小鬼脸上诡异的笑容,心中隐隐有些了悟。

    凌烈得意洋洋的掏出一把小刀,放在手中把玩。笑道:「真是对不住,我忘了告诉你,先前我见那条山藤很好玩,就用小刀割了几下,现在好像轻轻一拉就会折断。」

    练无伤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漠然道:「没关系。」

    凌烈嘻嘻一笑:「既然这样,我便不打扰你采药,回家去了。」将小刀往怀里一揣,一蹦一跳地去了。

    等凌烈回去了好一阵,练无伤这才脚步微跛地回到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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