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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阙-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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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时间,我已不能动弹。

她说,“不愧是我萧璃的女儿!”

出嫁前一日,父皇醉意醺醺,我行至乾坤殿,与他辞行。

父皇倚在龙榻上,醉眼朦胧,他说,“女人……女人都是骗子。”他猛然起身,狂暴的抓伤我的手,说,“白云,你说,你别骗父皇,你是真心要嫁去东朝吗?”

我沉默半刻,点了点头。

父皇苦涩的笑着,把当日的那个锦盒赠给我做了嫁妆。

“这是什么?”我问父皇。

父皇隐忧,说,“是毒药,至毒的药。”

朔容倒在干草上,他的内力已经全失,我扶起他时,他虚弱的喘气,他的眼中有无限的悲苦,我含泪,说,“朔容,你怎么样?”

“死不了。”朔容用力抓住我,说,“白云,你要走吗?”

我点头。

他没有埋怨的语气,凉意透彻了我的心骨,朔容背对我说,“你为何如此待我?你果真,还是不要我。”

“朔容,我们逃不了。你不明白吗?”我阖过眼去,与他相背。

朔容不再说话,他的青衣已被血染污。

朔容,我该怎么偿还亏欠你的一切呢?

我走出铁匣门,最后,说道,“朔容,我……对不起。”

当我登上东朝的高台时,我望见那个男人,他如太阳一般,照耀着整个皇廷,那夜的流星雨灿烂非凡,我扬眉直视他,他的眼里却只有炎夕。

炎夕是何人?她是西朝两朝以来,唯一的公主。

我不输给她,我是姿华,我也是北歧王韦挚最疼爱的女儿。

六位朝使之中,我终是发现了朔容,他固执得不像话。玉盘策封之日,宇轩辕竟一句话也不说,他头也不回的去了清凉殿。

我拢络朝臣,却留不住宇轩辕。又有何用?

宫殿的清冷,朝若恶毒的将我一人留在殿内。

只有风来与我相伴。我感到我的改变,我的心中有凶狼一只,啃咬着我的心。

我到底算什么又是什么?我疯狂的扯着自己的头发,痛苦的嘶喊。有人隐隐现身。

他影如幽魅,炫然流畅,我却害怕的不敢靠近他。

朔容放软眼神,他的手上还有鞭伤,我的泪涌出眼眶,他抱起我,那样的温柔。

他说,“你还怪我,跟你到这里?”

“朔容……”我哭着依在他的青衣当中,唯有那个颜色才能平静我的心。

他叹了口气,将我放在榻上,为我覆上锦褥,“睡吧,我陪着你,你不是一个人。”

我点了点头,抓着他的大手。

朔容笑容当中,又见蓝色的忧郁,他不着痕迹的为我拭去,我眼边的泪。

我听见,他说,“我是你的,你却不是我的。”

那一刻,纵是钻心利刀,也不及他的一句话。

清凉殿里有烛火,我身边只有朝若一人,她城府深深,我至今不知她的想法。脆弱之后,我仍想维持我的骄傲,宇轩辕的冷淡并没有冲去我所有的意志。

我学母亲的温柔,极尽我所有的手段。但他仍是不睬我。

古语也有三从四德,贞洁烈女。我是待嫁之妇,此刻却偎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他俊美无俦,一条棉絮,落入他的指尖,也能杀人于无形,他是我的朔容,为我而生,为我而痛。

我拂了拂衣襟,离开他。

他有一阵失落,说道,“宇轩辕平安归朝,你的心也能放下了。”

我瞥了眼橱柜,说,“母亲要逼我到何时?”

朔容说,“是她逼你的吗?还是你逼你自己。你是北歧的公主……”

“够了。”我怒声道,“我不当棋子。”

“所以,你书信一封告知宇苍武,当日的内贼是何人?”朔容拢眉答道。

我干脆的承认,“不错。是我。”

朔容倚在阑边的身姿略有影动,他落寞的与我直视,“你真是白云?”

“我不是!”我疯狂的回答,“她死了,早就死了!你看不明白吗?你这个笨蛋,为什么要像阴魂一般缠着我不放?”

朔容受伤的阖上眼,他的脸颊,忽明忽暗,他拥住我。

我挣开去,转身,煽了他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烛影飞动,朔容眼睫一动,他铸在原地,定着不动。

眼前湿去一片。

他却笑得明媚,伸手往我脸上一沾,说,“看,你明明就是白云。”

我扭过头,自尊的,无畏的躲开他,我咬牙,说道,“以后,不许你碰我,一下也不准!离我百尺以外,以你的功力,我知道你办得到!”

朔容漂亮的眸子熠动而又凄凉,他的唇翕动着,竟无语而出。

我不愿看他,他却执意不走。

殿外冰冷,殿内只有风声。

朔容长长叹气,他雨露般清新的笑容闪现不定,他温柔的笑,用尽所有的力气,他说,“你要什么,我总为你做到。这次也不历外,从此不见,你能否对我一笑?”

我震慑在他的光华之下,怎么才能笑得出来?

我没有了力气,我该怎么办?

他说,“我查遍天下,却查不透你。如果我不是朔容,该有多好?”

“那你要做谁?”我问他。

他扬眼窗外,很久以后,他望向我,深深的,不悔的,说,“只做你想望的青衣,永远在你心中。”

我飘摇的站在风里,依稀想起,记忆里的那个男人,他倔强的不肯抬眼,第二次见到朔容,他正绝食在秦门。我端了茶饭给他,他还是少年。

我还是无忧的女孩,我对他说,“饿死,我可不管!”

他回过眼。

我瞄了瞄门外,咳嗽一声,“你假装吃一口,如果大师兄来了,你就惨了。”

他动也不动,一身肮脏。

我气极了,跑到他跟前,抓起他的手,往饭上耙去,朔容直直盯着我,我着急的说,“我是你的主人,叫你干嘛,你就得干!不然我杀了你。”

他不知是不是听进去了,怔了半天,终于吃了起来。

朔容入门最晚,却进步得最快,我及荓那日,他已是秦门密探的天字一号,无人可敌。

我这个主人也风光不少,总是摆出一副高贵的姿态教训大师兄,“你看看,都是我调教有方。”

朔容只在一旁淡笑,动起狼刀,他杀气如同恶灵,撇下武器,立于我身侧的又是翩翩雅公子。

那夜秦门怪音不止,我鲜少在秦门过夜,这是头一次。

我害怕一个人,母亲有意丢我在秦门里,我不知如何是好。半夜醒来,纠着棉被,哭得厉害。无人能靠近我的屋子,房外有冰刺寒棘千道,谁进得来?

我推开门,想离开,却看见朔容,他屹立在那儿,动也不动。

我说,“你为何在此?”

他淡淡一笑,“陪你。”

他的足下有血光不止,即使是再强的高手,又怎能踏过铁刺。我隐隐一惊,说,“你流血了。”

他说,“你害怕?”便灵敏的隐去了身影。

我拉住他,说,“我为你上药。”

烛火有了温度,我静静为他擦拭,他有意的生疏离开。

我笑道,“天下第一,也怕?”

他不作声,只是痴痴望着我。

我猛的一动,笑说,“你看什么?”

他有些尴尬,脸上飘起红晕。

我从未见过朔容脸红,这下倒奇了。我随口问,“朔容,为何要做第一?”

他悠扬的声音释暖一室,“为了保护你。”

我的眼前,仿佛朔容还在,他的倔强一点点的软化,最终只有柔情。他穿着青衣,拿着竹简,有时坐在竹林中,细心的研究女儿家喜欢读的《诗经》。

他幽幽问我,“白云,什么叫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我的目光飘得很远,我告诉他,“情之为物,朝夕相思啊。”

朔容如同好奇的少年,因为窥到不明的珍物,他探索的念了很久,细细咀嚼,那个模样纯真的不像杀手,我的朔容,为何是个杀手?

他此时回头,笑道,“白云,你在想什么?”

我恍神,说,“我在想,你为何是杀手?”

他不知是安慰我,还是说给自己听,合起竹简,说,“人各有命。”

我一笑,“别人都服那东西,我偏不信,我是姿华公主,我的母亲是玄门之人,何惧命啊?”

朔容盯我,看了许久,他随我一笑,说,“也许你也在玄门命中。”

如果,他不是我的朔容,他不会来到东朝,如果,我不是那朵倔强的白云,我不会害他一生。我阖上眼去,第一次坦然的面对孤独,我欠朔容的,负朔容的,又何止这一件?我要怎么原谅我自己?我要怎样回报他对我的爱?

《子衿》为等恋人,他却总也不至,女子多有抱怨,甘守在空闺之内。炎夕的光华,我比不过,原来朔容所说的没有理由,是那样一回事。

那抹明阳,那道青障,永远是炎夕的。

当我拉着炎夕,来到龙玦宫门,我早就猜到是那样的结果,他只见炎夕,他的眼里只有炎夕。转念又想,若我是他,我也会选炎夕。

紫微星淡去,他要怎么办呢?

即便是后来,他传我入龙玦宫,我心中也有了然。他已经开始怀疑。秦门的人蠢蠢欲动,如果我在龙玦宫,或者,还能有些作用。

他将半壁江山交到炎夕手上,却隔离我,不见我,他怀抱着等死之心,意欲将祸端移在北歧人的手里。这个男人,即使要死,也要做局之重心。

我透过窗缝,依稀可见,那个明阳一般的男人已没有了亮迹。如果,落入秦门人的手上,他会怎样死去?

我咬着牙,药炉之上有轻烟袅袅。

王肃煽着炉子,见我过去,他躬身行礼,“见过姿华公主。”

道骨一般的身躯,随即退开。

我嗯了一声,说,“退下。”

王肃便离开小院。

我打开锦盒,至毒之药,会如何?王肃的药,他会吃的,我颤着手,一点一点的将白色的粉末掺入药中。

连入融下的,还有我的眼泪,我的回忆,他不会受辱于人前,他是帝王,要风光,骄傲的死去。

狼刀落地,我万念惧灰,他的狼刀怎会轻易落地?只因他不想活。他为何要那样?我跪地,求宇轩辕让我带朔容离开。

我扶着朔容,他即便已失去元气,但仍是不敢压到我身上。

他的血冰冷的浸在我的肌肤之上,他无力的说,“白云,对不起,我不该碰你,那日你说要离你百尺……”

“你这个傻瓜,这个笨蛋!”我哭着吼他,将他揽得更紧,我用金缠凤衣的袖口替他抹去血渍,恢复他如月般美好的脸颊,这才是我的朔容。

他引着我,走到贵河畔,凄凄绿荫,已有生长。

朔容淡淡的说,“我们坐下。”

我扶他倚在树下,他气若游丝,我哭着说,“你不是天下第一吗?怎么轻易就弄成这副模样,你起来。你不可能死。”

朔容直望着我,他的血色褪尽之后,俊秀的脸庞更显得缥缈虚无,“你知道,为何我易容成使者追你到东朝?”

我陡然一震,隐隐不安。

朔容冰凉的嗓音,朦胧而至,“秦门的人要杀他,如果我不来,他能防到几时?”

“朔容……”泪水夺眶而出,我扭头,不愿听下去,我的身上已有冷汗,我不想面对他。

他坚持的按住我的肩,他优美的观望天侧,“原来,你只要紫微,不要朔月。”他拭去我的泪,红色涨满我的双眼,他残忍而又痛苦的说,“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吗?”

我默默点头,叹道,“你又是何苦?”

“我要听。白云,你说给我听。”朔容喊道。

我回头,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延向记忆深处,“那年,我随父皇到东朝做客。北歧虽有草原千里,父皇却不肯我练骑射,听说东岳皇宫有马场,还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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