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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阙-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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缨绳忽地断落,如雪银发蓬飞在风里,如果炎夕没有看错,他的眼里有泪,晶莹刺眼。是不甘,是愤恨,更是不服。周仪仰头大笑,“袁圆!好个袁圆。”

(本章完)

作者有话要说:周仪终于出场,我等这天很久了。

这章写得是后续,前因将会记在《天斗》里。

我想,再三章左右,宇轩辕就会出现了,后文还会有波折,但不怎么虐,咳,我个人以为不怎么虐。

近来作者比较忙,所以不好意思,忙完之后再回来。今天是把底稿整理了上传,从此,手上空空也。。。。。

结局是长篇的大众口味,不会都死光光的,所以,大家不必担心。这篇文也不可能是坑的,至少不会拖一年,所以,大家也不必担心。

新文是要来的,虽然略带童话式,但我还是想以实为根本,是一个“爱与约定的故事”。

…………………………………………………………………………………………………

本文预计全篇五十五万,个人计划九月前完结。

下则长篇将在本文完结后开坑。

更完本章………祝大家父亲节快乐!

            

星移斗转

“白子与黑子,虽然是截然不同的颜色,但未必非要厮杀。”炎夕道,“白棋的后路,你的确算得精准,却唯独漏了右上角的死地。它是死地,亦是活路。”

一招错,步步错,几年的光阴付诸东流。周仪端坐而下,“有意思,有意思。如今黑白旗鼓相当,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想怎么样?”

周仪谈到许多往事,只有再提起那些人,那些事时,他的表情才与常人无异,他时而停顿,眼波定流,微转留阑,一缕无神的灰暗连住他拧起的眉峰,窗外的绚丽仿佛也在那一瞬全数惨白。道风仙骨的男子为何青颜白发?

桃源神地的袁圆对炎夕来说是另一个陌生的女人,她很难将周仪口中的袁圆与记忆里的母亲联系在一起。仔细观望以后,炎夕终于明白周仪投在她身上的眼光里,那一丝莫名的情绪原来是探寻。与其说周仪害怕袁圆,不如说周仪欣赏袁圆。一个是袁坤的嫡传弟子,一个是袁坤亲自教导五行奇术的至亲女儿,只是袁圆,昔日的袁圆,后来的袁圆,她神秘莫测,百般变幻,是因为什么,又是为了什么。

炎夕问道,“谢环口中的高人,指的是你么?”她仍记得贞妃曾对她说,有人断言,她红颜薄命。

周仪伸手,张开五指按在棋钵上,久久沉默。

“不论你曾对她说过什么,我今天告诉你,我是不信的。”即便是真的,她也不信。“正如这盘棋,从我接下的那刻起,它就是我的,即便是输了,我也是赢。”

她的语气很平淡,不若狂妄,却很坚定。

“赢?”周仪心中某根弦被硬扯而出,他讥笑道,“你的赢是用别人的命交换而来。第一次是袁圆,第二次是宇昭然。”

他将刻有“残”字的竹牌放至盘古玉石上。

“炎夕,凡事都是有原因的。宇昭然是为你而生。”他指着方才脱离棋阵的黑子,“他如同那枚黑子,我早料好他的方向,确定他的走势,哪知一子下落,竟创出新的局面。如果宇昭然不死,去的人会是你。”

“子愚中的奇毒名为‘相思’。这药只有五味而已,宇昭然服下的是最后一味。‘相思’的解药世上只有一份。我搜获得来,将‘相思’置于秦门。谢环求药之时,我命朔容将剩余的三味‘相思’全数给了她。”

这也是为什么谢环会疯颠的原因,她常疯叫着报应,也许就是因为这个。炎夕以指尖轻碰周仪推置她身边的竹牌,那个字像刻在骨头上一样,钻进她的血肉里。

“我总怕对你太好……”

她想,那个时候宇昭然就已经知道谢环的意图了,母亲与兄弟,他无论站在哪一边,都意味着背叛。

这样也好,昭然,这样也好。我们再也不会遇见,你对我,我对你,彼此都只记得这一世。

炎夕将竹牌收进怀里。

“黑子去了一目,我遵守承诺,再和你谈一个人。”周仪扬手,又揭了竹牌。炎夕下意识的闭了闭眼,半晌后才看了过去。

“断……”是断字。

暖风贯进胸口,里面荒芜成一片,他每说一个字,冷意便一节节地扎进她心口,“这个人,他的血只为你流,情若不断,永不停歇。”

情若不断,永不停歇……她抓着木牌,只觉得那字扎眼,还淌着血,不停地在雪地上流,在冰里孕出朵朵红莲。

周仪对降雪芜,就像袁坤对他。也许,他认为自己比袁坤更明白,如何教导一个合格的桃源主人。“刚才,我提到‘相思’。配制‘相思’的人就出于芜回。”

周仪访至芜回的那年,文昭帝正在芜回发战,火光绵延山岭,崇峨。芜回里有支巫族,传言先秦国师的妻子即是出自那里。周仪行至半路遇见一名哑女,那便是袁坤口中被施以“割礼”的人,但她不是巫师,更不懂玄术。他想不到芜回对修习卜术的人竟严苛到那种地步,就连一个侍女也不放过。哑女神情急切,她领周仪往崖边的洞穴走去。

“洞中的女人怀有三个月的身孕,当天,我救了她和腹中的孩儿,并且告诉她,她之所以险些落胎是有人在她的膳食里动了手脚。哑女吓得跪在地上。”

那个女人是回族的王后,她听了以后,随即命人囚住周仪,一直等到战事停歇,她才命人将哑女杀死,单独召见了周仪。

“刘薇赠给我的古典有载,巫族于几十年前遭遇天灭。”

“呵,那场天灭实际上是人为。”

原来巫族的人早就对王室的做法心存怨恨,卜术原本是奇门玄术,王室的人为了成全自己的野心,代代研习卜术,由族里选出最优秀的人修习。一开始,也算是件盛事,自从王室失踪了一位公主,王族对卜术的管制就愈加严苛,颁布“割礼”等一系列酷刑,到了彰皇后的时候,王室对拣选人员修习卜术的制度已经到了残忍的地步,被选上的人如果接受安排,则要行“割礼”,伤其手脚筋脉,如果抗拒不从,则抄其九族。巫族的人就是在这样的仇恨底下,修习卜术。

王室子孙代代凋敝,季妃生下女儿难产而死。彰皇后好不容易才怀上皇子,自然不敢轻视此事。查证的结果骇人听闻,除了王室一脉,近年来,芜回族里的男子遇上雪日便会体力耗泯,这也是为什么文昭帝能一路攻破芜回山堑。芜回不得不低头,彰皇后提出联姻政策,王室将唯一的公主嫁于东岳朝。

“我所以救彰皇后,只因她腹中的孩儿。”周仪坦言。

“深宫内院,偷取皇子谈何容易。”

周仪仰头笑了几声,“芜回整个太医院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偷?即便是要杀皇帝,也不是难事。”

“医臣秦方竟然也是你的人?”古典所载,医臣秦方妙手回春,名震天下,正是因为有秦方,周仪的言辞彰皇后才能相信吧,可惜,彰后再精明,也万想不到,自己原来也被人设计了。如果古典的描述是真的,秦方应是个有德行的医者……

“你以为秦方助我是为了什么?”周仪道,“他从来不是我的人,他所做所为,只因为他的妻子是巫族里的人。”

世人,原是一样的,再有德行又如何?医者也能为了私心而害别人的命。

移世变迁,终归平静之时,桃源地多了两个孩子,他们都姓降。

雪芜从小喜欢作画,有一日,他带了一幅长卷,送给周仪。白宣很长,足有三米宽,铺陈开来,气如梅兰迎面吹来。周仪的眼瞳倏地缩紧,倾刻间将画撕得粉碎,自此以后,降雪芜不再作画。

“你利用了雪芜,为什么不能对他好一点?”

“对敌人仁慈,就等于是对自己残忍。”周仪又道,“那孩子的心是冰做的。宇昭然如何取得‘相思’?你的归山图又为何会不见?降雪芜是我的徒弟,我教他玄术是希望他有日能够与我匹敌。”他微微露出无痕的笑意,轻声补充,“至于……为什么……因为,我要变得更强。因为袁圆。我要让乾坤归属其位,一切依命而行。”

“你为了一己私欲,害了无数人。难道这就是依命而行?”炎夕指责道。

“我一人的力量远远不及,炎夕,你还不明白么?我是桃源主人,只需遵从先师的遗命,“入乱世,定天下”。”周仪重复道,“是‘入乱世,定天下’,只要天下定,罗盘星宿一定能绕回它原先的轨迹,一定可以。”

他眯眼看她,迅猛地落下黑子,“当年,我不怕活着的她。而今,我还会畏惧一个死人么?”

“挡在你面前的不止袁圆而已,还有我,还有雪芜,不要说一个断,一个残,就是剩下的三张竹牌上刻的全是死,我也不相信!”炎夕错落白棋,眼带火光。是的,她不信。她这么告诉自己,一遍又一遍,每走一步,每行一寸,她都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相信,不要相信。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双肩逐渐无力,她掂棋的手不能遏制地发抖,眼光至始至终都流连在那些未掀的竹牌上,会是什么字?他们将如何?他最终的命运是什么。

她不想,不想再见到有人再在她眼前死去,她的身,她的心,她的生命已背负了太多太多,那些对她重要的人们,每一个因她而去的人,都是她今生的罪。

她甚至还想问周仪一句,雪芜,雪芜,他会不会死,最后,他会不会也像宇昭然一样,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死去……

周仪好似看穿她的心思,执手又落一枚黑子,说道,“血易止,情难断。”

玉石一瞬间变暗,圆阳西落,炎夕震着手,她快没时间了。棋局四裂成片,正中恰好是三枚黑棋,她望着仅剩的三面竹牌,而这三目棋子的代价是整盘棋局。

不是不信的么?她挣扎着,可是,如果,能够早一步得知,那么,也许……另外那三个人,他们……她抬起手,又落下,死死地抵住玉石的断角,不行!这是母亲的棋局,她不能。凤凰只差涅磐一步,便能引领全局,袁圆布下的局条条是生路,唯有那三枚黑棋是白光中的暗点。

周仪微叹口气,胜负仅在这一步,那时,她逼他抉择,他因一时的犹豫,让这场棋局延误至今。现在,他以同样的方式对付她的女儿,周仪仰头,黑眸远眺渐息的霞日,若是时光逆转,袁圆,如果坐在我对面的人是你,你将如何选择?

心失律地跳动,炎夕闭上眼,他眼前白棋正在一寸寸地下坠,离棋壑越来越近。

隔空却有道声音传来,清幽转瞬碎裂………“不要!”

炎夕的指骤然回缩,太迟了,棋子早一步掉落。此为天奕,周仪开局说过,落子无悔!正是时,一张素净的手横空截走那枚棋子,竹笙转身拿走装着白子的棋钵。

周仪并无动作,看似平静,只有抓捏玉沿的手指越缩越紧。

“炎夕,走!快走!”

“竹笙姨,我不会回去的!”

竹笙失去耐心,按住炎夕的肩,“傻孩子,那是你唯一的活路呀。”

“出去,才是我唯一的活路。竹笙姨,你与我母亲姐妹一场,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吧?”

竹笙后退一步,炎夕伸手,摊开掌心,“如果是,就把棋还给我。”

“你想知道什么?”竹笙指着周仪,大声斥道,“难道你信了?那三张竹牌还不如你的母亲吗?她一步步地都是为了你。”竹笙努力压住怒火,手抚石玉,“炎夕,这并不是普通的棋奕。”她抓住炎夕的手,往玉石上抹去。

炎夕背脊微凉,指尖像被烫到,她又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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