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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路过-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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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天塌下来先睡男一觉,你们给我准备好了,」指指草护来的数百人,「要是没护好我,抹脖子之前我一人睡你们一觉!走!」纵马扬鞭而去,身后是哆哆嗦嗦的数百男。   
    「来吧!来吧!我就是小财神!」马上的柴洛槿做就义状对路边窜出的马贼喝道,「向我射箭,向我射箭!」然后安全地躲在数百人的保护圈中吃枣子。   
    晚上睡眼惺忪起来,对抱着她的小草问,「我还活着?」   
    「死了。」   
    「记得烧纸。」   
    「嗯。」   
    第二天早晨醒来自己分泌了许多口水,就着口水漱了个口,还很大方地对大小草和兄弟们说,「我还有多的,刷牙洗脸的,要吗?」   
    在无数波攻击中巍然不倒的草护男儿,坠马一片。   
    过敛都时,吃饱打嗝,用身上搓下来的泥丸弹小草,「打退第几拨啦?」   
    「比你吃的枣子多。」   
    「唔,那是挺多的……」   
    快到长坊口,从抱着她的小草手臂间伸出万年不安分的脑袋问旁边的大草,「大儿,累么。」   
    黑面,摇头。   
    「那换你抱一会儿吧,小草手酸了,我又想睡了,顺便腾个手给我捶寸哈,我累啊,这一路就我最累……」   
    ……奔波十日,千里避敌。   
    喧嚣尘土被甩在身后,邘州城门在望。柴洛槿以为进城后必然是风止云息、风云变、风雷涌动、风光大不同,不过乍看上去依然是该做生意的做生意,该骂街的骂街,吃饱饭打嗝的,没吃饱打屁的,似乎一切如常。但是回回衣锦还乡声势无二的小财神,这次不同了,几百人的队伍安安静静入城,如默片一场。   
    身子窝在大草怀里,只有头脸从他手臂间露出,柴洛槿面无表情,唯余一双眼睛半开,目光沉而利地如刀锋在街两侧割过,暗揣这路边卖糖人的剪纸的摆摊的,有几成真、几成假、几人暗箭正对着她……   
    茶水铺子的一个伙计侧身端茶给客人,似乎目不斜视,却没注意手指有两根伸到了茶碗中,错;   
    抱孩子在路边看糖人的母亲,一脸慈爱认真地望着宝宝,使力的手臂却竟然横在孩子跨间,孩儿一张小脸都快憋哭了,又错;   
    炸油饼的行脚贩子手执两根长筷在油锅里翻,吆喝得好不起劲,细看那长筷竟干净之极上部不沾一点油星子,贩子竟是好一双青葱白嫩手,极错……   
    柴洛槿收回目光冷哼一声,懒散伸出手对旁边的卫字说,「卫一,给我去酒坊随便端壶酒来,顺带碗一个。」   
    酒是醇厚的竹叶青,「兰羞荐俎,竹酒澄。」柴洛槿轻道,揭开酒盖,绵扑鼻。在巴掌大碗中倒满,懒散靠坐大草怀中,举碗向天,扬声道,「一敬乾坤玄妙,引盛世英雄竞逐!」仰头喝一半,垂手倒一半,淅淅沥沥洒在马边。   
    长街熙攘,却为这一句缓缓静了下来。   
    又满一碗,端碗环视长街两侧,「二敬诸君辛苦,鸡鸣狗盗劳碌!」灌入喉中一半,往马前泼一半,浅笑擦去嘴角漏出的酒液。   
    一路盯梢监视的各路匿藏之士,无不为柴洛槿此刻的写意豪情暗暗动容。   
    再满一碗,平平端在眼前,「三敬谣言可畏,未怀璧何来罪?!」仰头一碗见底,把碗翻过来伸出马侧,看余酒一滴滴落在地上。   
    本已渐渐安静的长街,因这一句变为死寂。   
    高举酒壶,语音已带醉意,「最后敬我小财神,被冤横遭劫难,有宝不尽其用,乱世他娘的不想发财?!」饮尽壶中酒,一把把酒壶砸在路边,崩裂大声。   
    长街静静,所有装腔的作势的易容的藏身的,统统呆立无声,目送那几百人大队伍拐角远去,只听见柴洛槿气息不稳地含糊念道,「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咯,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宫雪漾在旁边马上轻笑一声,眼中抑不住地赞意,伸手过来给装酒疯的某人揩干净嘴角的口水混酒水,顺手还擦在大草胳膊上。   
    柴洛槿眼睛半眯懒散躺着做醉酒状,迅速跟小草挤眉弄眼一个,两人相视暗笑,突然她瞥到拐角站的那人,眼神慢慢清明犀利。   
    他带了几个仆淳在那儿,想是看了一出好戏,偏头懒散,嘴角是一贯的戏谑调笑,只是平日高于顶的眸中此刻竟也带了些许正视,风无名慢慢敛起笑颜,眼中是收不住的锐气,看了柴洛槿一眼,便带人转身离开。   
    ……柴洛槿,好一出轻狂恣意、借酒妄言,好一手假痴不癫、绵里藏针。第一敬提及乾坤二字,看似随意却引起了满街人注意;第二敬明的警示当街探子、暗的嘲讽武林群豪:她柴洛槿目如明镜一眼看穿——沉而又狠夺人气势;第三敬为自己脱身,其人无罪、怀璧其罪,而江湖纷传乾坤易在她身上,她说这真是可笑可怕的一个谣言;最后彻底装醉,大倒被冤枉的苦水,既然有了可以夺天下易乾坤的宝贝她为何不尽其用,还颠沛闪躲受这委屈,当此将乱之世难道不想发财得志么?……只怕本就有些江湖中人疑心此事虚实,看了这场戏后会心中更为惴惴吧,会担心为一个不真不实之事与小财神撕破脸皮值得否……哼。   
    他冷笑,回头又看一眼,她的招摇大队已经远去了。          
四十九、也堪生受 
    「有勾手!有内鬼!有汉奸!有卧底!有无间道!」   
    柴洛槿一进府门就一叠声开始吆喝,坐在紫檀正座上口沫横飞,指点男山,「你,跟清静堂那个道长什么奸情?」手指草护卫一,卫一身子一颤,躲到大草身后去,动作翻译:哥哥,有怪阿姨。   
    「你!跟燃灯门的大叔们苟且了啥?」手指端茶来的小僮,小僮嘴一扁,扑簌簌把眼泪落在茶盏里,翻译:主子,你欺负伦家。   
    「你!」指着小草鼻尖,小草眉毛一挑看她,柴洛槿咧嘴笑道,「你跟谁有奸情我倒是清清楚楚……」某人瞬间黑脸,宫雪漾的玉米面神风手眨眼就要拍过来。   
    「还有你!」柴洛槿乱飞的纤指一点门口,居然正好指到一人。   
    这个颇为高大的大娘,画着猪唇红、眉毛如同两条扭动的蚕宝宝、碎布裙子包裹着大腰,两边脸颊各有一坨红……   
    「太……绝了……」柴洛槿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去,手握大娘的粗粗素手,哽咽道,「……这是解构主义啊!」   
    大娘猪唇一扁,嚎啕道,「主子啊……为什么那么多人追着我砍啊……闻这一路跑得好苦呜呜呜……易容了才活着回来哇……」   
    柴洛槿脸白了又黑,甩掉闻妈的手道,⊥你蠢,不知道飞书唤人去接你么?」轻拍一下他脸,那脸上的粉霎时如黄河决堤奔涌而下,埋死了地上的无数蚂蚁蚯蚓。   
    闻妈又扁嘴道,「属下是从庄里逃出来的,没时间飞书……不说了,要查的东西……」柴洛槿突然扬手止住他,回头在屋内看一圈,倏忽间厅内就撤得只剩了大小草。   
    闻从绣包袱里掏出一叠纸放在桌上,柴洛槿与大小草轮在手中看。   
    「这是中人册所载的乾坤易,分为上下两部分,上面为上乾,下面的是下坤,下坤与我们手中那个倒有几分相似,不过好像……」   
    「不是。」柴洛槿嬉笑之尽褪,从里间拿出暗阁中的『乾坤易』仔细对比。纸上所画的下坤,颜暗沉,方形弧角,中间凹陷,边有起伏之齿,确有几分似砚台,但是凹陷中有精密的细纹,边缘也有层叠的起伏,画上虽炕甚清楚,溶显然与手中这个材质不精的砚台有天渊之别……柴洛槿端详画像,想像这下坤变为立体,手触在纸上虚虚地抚摸……触手冰凉的石样盘,边有层齿,中间的凹陷上有精细的纹路,有几分似砚台,但世上不会有什么砚台拥有下坤的精绝质地之感——是,这便是那日黑暗中抚触乾坤易的感觉,慢慢闭上眼睛,敏感的回忆伴着黑暗流到指尖,寸寸冰凉,柴洛槿脊背僵直,有些被忽略的东西破土苏醒。   
    再睁开眼摸到那块砚台,不暗笑自己,连这么明显的触觉差别都未分出来。哥啊,这一着我究竟是输给你,还是输给自己呢……我早就该疑了,失踪三月间,遍传我得了乾坤易而藏匿,你大约也有一分猜疑,不给我用雪莲治眼,肯定是想借我眼瞎之便有所打算,那日我裤子里的东西,你应该是觉出了有异,之后……柴洛槿蹙眉攥紧了拳头,以前传我得了乾坤易,但这消息早在我回来之前便偃旗息鼓无人再提,为何会在我重回江湖一个月之后,在我离开你的山水别馆北上之后突然甚嚣尘上,甚至叙述得绘声绘斩钉截铁?是谁在造谣放风,谁在推波助澜,又是谁,为了引开全江湖的注意力不惜以我为牺牲?或者说,哥,你根本就是借此机会要连根拔起我?山水渡拥有了至宝还不够,还要从我开始,一步步铲异己、除障碍,为你的风儿、你的门人开疆扩土,建功筑业?   
    扬起下巴,心头有口气呼不出,也咽不下。他知道这是她吃糠咽菜、倍受毒物折磨荡的东西,他知道她几个月受了多少苦,却在左手安慰爱抚的间隙,右手狠狠夺去,在缠绵缱绻之后,温柔地捅一刀。   
    宫雪漾本在细细看另几张纸,抬眼却瞥见柴洛槿白了的唇,那双有些虚的眼里滚的不知是些什么念头,五彩流光有如火烤的琉璃珠子,忽闪忽灭。   
    「怎么了?纸要给你攥破了。」轻轻从她手里抽出那张纸,看她轻轻摩挲着手指道,「真是,很冷呢……」   
    「嗯?主子冷么?唤人端火盆来吧。」闻起身就要出去。柴洛槿止住他,「不冷,不冷了,还有些火燎般热呢……」   
    坐在旁边的三人蹙眉看她呼吸时急时缓,最后如常扬起下巴,哂笑,手拍在额头上轻轻摇头。   
    「继续说吧,」柴洛槿突然发声,声音不知为何又哑又涩把三人吓了一跳,连她自己也惊了一瞬,「咳,咳咳,没什么,喉咙不大顺畅,闻接着说啊,这些呢?」   
    「根据庄中所记,乾坤易之用,确有其事,可以改天地、易乾坤,甚至——起死回生!」   
    宫雪漾手骨轻响。   
    「乾坤易出世虽然是百年前的事情,但不知为何却有详细记叙它之玄妙,这东西一定要上乾扣进下坤里才有用,并且还有些机关按钮,尤其是,必须在一个地方才能用……」   
    「何处?」三人同声。   
    「邘州博城,枳椇古道西,有纹之象的地方,」闻迟疑又道,「只是地方记得不确不凿,纹之象,倒是难找……」   
    柴洛槿身子一滞,枳椇古道,不是她被甩过来的地方么,纹之象……哼,倒是有意思了,看来这东西百二年来就是等着她来用的,脸上浮起的冷笑叫几个人看得又是一惊,不知她今日究竟怎么了。   
    手指用力缠结在一起,不时有指骨爆响之声,她脸上晴一瞬雨一瞬又道,「明日就把这些消息经武林贩子散布天下,把上乾下坤什么的隐去,就说乾坤易整儿个就是下坤那个样子,也把枳椇古道、纹之象什么的统统说出去……最重要的是,言语间要提点到……乾坤易,终于落在了山水渡之手……」   
    心里突然如万剑攒动,绞肉割筋,却流不出血来。   
    那个曾经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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