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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华如梦-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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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兰亲昵的点一点宸煜的鼻头,细细的手指拂过他眉眼口鼻的每一个棱角轮廓,带着如许深情,双目对望都是满满的情意。“煜郎心意如斯,兰儿甘之如饴。”说着两颊火辣辣的,如同深秋枫叶又似葡萄美酒深深浅浅的浮起两许酡红。

宸煜的轻吻落在了易兰颊边耳畔,易兰含笑闪躲,低嗔道,“煜郎好不正经,姐姐还在外头。”

说着声音渐低,目光也不觉向外间看去。宸煜倒不是十分在意,只是扶了易兰在贵妃榻上坐下,一仰首,苏永盛会意的走出垂花门去,不过须臾便回来复命,“皇上,贤妃娘娘已然去了。”

易兰带了几分嗔怒,转头看着皇帝,“都是煜郎,可是唬的我姐姐去了。”宸煜极爱易兰这样大发娇嗔的神色,不由得浅笑开怀。正一正易兰的娇躯,“贤妃一向识得大体,哪里需要朕着意嘱咐。”

易兰本自扭过身子去,听了这话蓦然转过身来,目光迎合着宸煜,“皇上其实很喜欢姐姐端庄大体是不是?”

宸煜有一刹那的恍惚,禁不住易兰一味的痴缠追问,含混的看着桌上的绣品,低头扯一扯易兰的耳垂,“朕更喜欢兰卿的娇柔不胜。”

易兰似乎并不满意宸煜的反应,轻轻一躲却被宸煜揽入怀中。轻轻挣扎着,倔强的抬起头,缠住宸煜宽广的臂膀。“姐姐是皇上的贤妃,是兰儿的亲姊,是腹中龙嗣的亲姨娘,皇上不许抵赖。”

宸煜闻听此言,或许觉得十分有趣,忍不住轻笑出声,像是深思了一刻,才含糊道,“贤妃本分识得大体,自然不会惹人厌烦。”

易兰俏颜巧笑,攀着宸煜的手臂又紧了一紧,很是欢欣无限的样子。“那么皇上便是喜欢姐姐,兰儿独自一人孕育皇子十分孤单。不若皇上也赏赐姐姐一个孩子,日后与腹中龙儿作伴可好?”

宸煜的目光里有一刹那的黯然,松开易兰的手,极深沉的叹了一声,“贤妃已然不能生育子嗣了。”

易兰不想皇帝竟如此说,只是不信,还道是宸煜玩笑,侧首嗔笑。宸煜握一握易兰的手,缓缓道,“贤妃早年为药物所伤,致使小产,此后便再没能孕育子嗣。”

易兰的眼中渐渐渗出泪光来,咬一咬下唇,眼圈通红。“煜郎有没有派人好生为姐姐诊看,若是还有一线生机回转,可不是救了姐姐的命一般!”

宸煜的叹息像是从胸腔中溢出一般,看着易兰纯净清澈的双眸,目光中微现不忍。“兰儿,若是贤妃厚待于你不过是为了复位复宠,你当如何?还是这般一力回护她吗?”

易兰的双手握在宸煜掌中,此时翻覆着紧紧地握住宸煜的双手。目光里那坚不可摧的信任,足以融化世间一切虚伪的冰雪。“兰儿是庶出,姐姐自幼与我亲厚,从未因我的身份苛待我半分。”易兰沉溺在过往的回忆里不可自拔,“即便是府里的下人,因着有姐姐的回护,对兰儿都是偏袒爱重。”

转头看着宸煜俊朗的面庞,微微含笑,“所以,若有来日,便是兰儿负了姐姐,姐姐也必不会辜负兰儿。”

宸煜的眉心里满是遗恨和惆怅,几分犹疑着开口,“时过境迁,今非昔比。”话犹未尽,易兰已然盈盈含笑,“若真有煜郎所言之事,兰儿也愿意相信,姐姐必定有姐姐的原因和无奈。”不过瞬息间,易兰的笑容便轻快而明媚,“更何况,姐姐钟情煜郎,煜郎亦喜欢姐姐,自然不会有兰儿口中的原因与无奈!”

带了几分心疼,宸煜伸臂将易兰小小的身躯揽入怀中。“兰卿,你总是这样一心为了旁人,叫朕添了多少心疼。”

苏永盛带着御医来到延英殿时,易水正细心的替易兰煨着一盏糯米山药粥。那徐徐飘散开来的香气,四溢在整个延英殿里。苏永盛上前几步躬身做了一礼,含着不失大体的笑意,“贤妃娘娘万安,皇上吩咐老奴带了御医来为娘娘请平安脉。”

手上停了一停,也不抬眼,依旧徐徐的搅动着手里的粥,半晌才道,“有劳总管与诸位大人,只是这糯米山药粥轻易不能得成,只好慢怠各位大人稍等片刻了。”

苏永盛面上露出些难色,见身后侍立御医皆为千金之症能手,赔笑道,“娘娘与兰贵嫔姐妹情深,奴才们着实感念敬佩。”思忖了一刻,复道,“只是,诸位大人奉皇命而来,只怕不好耽搁。”

锦如正自堂中取了新撷的花瓣,闻听苏永盛言语,几步上前接过易水手中的粥品,蹲在火前细细烹煮着粥品。“娘娘只管请诸位大人诊看,这粥奴婢自会好生烹制。”

易水的目光自氤氲雾气中转离,看着苏永盛身后五六个御医,不由含笑。“兰贵嫔孕育龙嗣辛苦,本宫不过微尽薄力,并无需诸位大人诊看。”

苏永盛依旧含着不亲不疏的笑容,躬身道,“兰贵嫔在蓬莱殿,皇上自然会安排妥当,娘娘无需忧心。皇上口谕请诸位大人替娘娘诊看平安脉,便是平安也好安稳圣心,也是替兰贵嫔关怀娘娘了。”

第三十二章 榴花如火半面开(4)

易水看着其中一人,只觉得熟悉。可恨隔着纱帐有几分恍惚,竟看不清颜面,垂眸深思半晌,才缓缓开口,“绪位大人好脉息,只是今日劳烦诸位替本宫诊脉,实在心有不安。还请各位大人在偏殿用了茶再去,方是本宫一片心意。”

这样至真至诚的邀请,纵然是医中国手亦是不忍拒绝的。诸位御医各自道了谢,只商榷着对治的方子。易水目光所及,见苏永盛还略有几分踟蹰,含笑抬一抬手,“苏总管若是不嫌弃,便一道与众位大人同饮了一杯茶再去?”

苏永盛躬身做了一礼,“娘娘体谅老奴,本不应辞,只是老奴身负皇命,恐怕不宜久留,这。”易水半阖的双眼,微微的含着笑意,掩口咳了一咳,道,“若是苏总管实在为难,本宫亦是无可奈何。”略略侧首,目光扫过诸位御医,微微笑道,“那么本宫也就不款留,请诸位大人偏殿用茶吧。”

锦如早已带人在偏殿预备了茶水点心,苏永盛脚程停了一停,易水已然掀开了纱帐,微笑的站在内堂中,“苏总管留步。”

苏永盛神色一滞,已然停下了脚步。易水踱步上前,行至苏永盛身侧,招手吩咐宫人上茶,两把梨花双木的椅子,独自坐在一侧,举一举茶盏,笑言。“如斯好茶,总管错过了岂不可惜?”

苏永盛踌躇了一番,终究是坐在了另一侧,拿起茶盏,唇角微动。“谢贤妃娘娘赏赐。”

易水掩口一笑,“苏总管此言岂不生分,一盏茶而已。怎抵得上总管一番心思。”

苏永盛也不推迟,顾自的喝了两口,放在案上,低低道,“娘娘想知道什么?”

易水手里慢慢的剥着一颗枇杷,侧首道,“文教这五六个御医里,可都是千金国医之能手。照例说兰贵嫔身怀有孕,自然该时刻轮流侍奉在蓬莱殿。无端到了这延英殿,总管必然有一层说法。”

苏永盛面色如常,像是不经心一般,慢慢的拨着杯中的茶末,“贤妃娘娘当年不慎小产,而致使如今膝下无所养育。皇上特地遣了老奴带了御医诊看。”

易水神色一凛,当年失子之痛切骨难忘,只是而今忽然察看起当年之事,莫不是疑心当年小产并非瑜妃所为吗?忽而想起冯远,强自镇定了神思,缓缓道,“原来如此,总管的平安脉果然与众不同。”

苏永盛也是一笑,“老奴奉旨而来,已然一分不差告诉了娘娘。娘娘且宽心便是了。”经由她这一番解释,易水反而迷惑,见他起身,急忙眼神示意了锦如,一面睇笑道,“总管日日在御前行走,难免辛苦,我宫里刚巧备下了鱼汤面,请总管热热的吃一碗再走。”

苏永盛亦晓得这是款留了,见外头御医尚且品啜茶点,又蹲身坐下,只是半倾了身子,向着易水。“不瞒贤妃娘娘,此番请脉还要多亏兰贵嫔相求,皇上方才应允。”

话已至此,易水悬着的心才安心落下。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只作不解道,“兰贵嫔纵然孕中多思,如何又想起这一着来?”

苏永盛饮了一口茶,方才将事情起因脉络一一道来。易水越听越觉得明晰,兰儿一心想求得自己有重获恩宠的一日,只是到底年少,未免心急。苏永盛后头的话已遗去了大半,或者是见易水失神,苏永盛试探着开口唤道,“娘娘?贤妃娘娘?”

猛然回神面上带了几分歉然笑意,含混着方才他说的话,试探道,“那么此番总管前来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还是承了兰贵嫔的人情呢?”

易水问得再直白不过,苏永盛亦有几分愣怔。半晌才猜出这其中的关窍,笑道,“老奴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不然御医院千金之科御医众多,岂非人情礼往便宜可一一请到的呢。”

小心的觑着易水的神色,苏永盛继而道,“其实皇上于娘娘未必无情,老奴虽然于皇上的心思未必能十成十猜准,可是宫里侍奉久了到底在还能猜得几分。自古从来是因爱而生恨,皇上当时日里恼了娘娘,未必不是出于一个情字。”

易水有几分踌躇,按着苏永盛的神色,此番并不像是祸事。不过当年之事,纵然并非自己一心所愿,可也难逃欺君大罪,如此轻轻盖过未免有些蹊跷。接着苏永盛的尾音,易水轻轻一笑,道,“皇上一应饮食起居皆由主管一手经办,自然是总管更懂得皇上的心意。”

苏永盛像是极满意易水的答复,微笑道,“皇上于娘娘未必无情,娘娘若想重新获得皇上宠眷亦非难事,眼下便是机会。”

易水明白苏永盛的意思,只是心里难过,几番利用兰儿纵然未伤及她半分,却已是心下不安。借易兰之手重获恩宠固然是时下最适宜之举,若是成了自然与兰儿携手后宫,地位愈加牢靠。若是败了,而今兰儿腹中尚有龙嗣,来日诞下皇嗣前路未卜,难免不牵涉累赘了她的前程式。

见易水愁容满面,满眼的忧虑。苏永盛也不再多言,锦如恰巧端了鱼汤面上来,易水客气着留了苏永盛吃面,独自踱步往了后堂去。斜倚在贵妃榻上,锦如立在身畔道,“奴婢看过了,娘娘瞧着眼熟的那位御医名唤李元准,是宫里千金之科国手,娘娘昔日遭遇罹难,也正是他经手诊治。”

摇一摇头,目光茫然而无措。“锦如,我心里乱得很。”

锦如亦晓得易水的心思,微微笑着开解,“奴婢猜想娘娘是既有心复宠替金娜姑娘复仇,又担心牵连了兰贵嫔,才忧心如焚。”

易水点一点头,又轻轻摇着头,痴痴道,“今日我在蓬莱殿种种形状兰儿未必没有看在心里。”轻轻的一叹,眉心愈加紧蹙,“如今她初受雨露而有孕,我怎能因一已之私而误了一生的前途。”

言下忧烦之意顿现,锦如蹙眉立在当地,苏永盛用过面便去了。易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锦如,你最明白我的心思。”

锦如淡淡的一笑,“娘娘心里自有打算,何必奴婢多加置喙。”初春的枝丫里渐渐生发出鹅黄的嫩芽来,易水想起那一句,“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便是此时,透出的一点点暖意,终究遮不过心底那一缕清寒。

蓬莱殿外的迎春花正好,辉映之下,易兰的芙蓉面更加显得娇羞而妩媚。易水远远的看着她年轻的面庞,愁肠百结,心中隐隐作痛。掩去眼中泪光,再抬头已然相距不过一丈。易兰折了一枝迎春在手,笑意盈盈,“姐姐!”

勉强的绽放开一点笑容,步步趋近,接过那花枝,嗔怪道,“快做母亲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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