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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途-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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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出乎意料的不是很深,使他可以游累了还能再走一会。直到他再也看不见尸体的踪影时,他才放下了心来。
  又走了一段时间便看到了微弱的光。在发出光的地方,是一个小洞口,外面是地势更低的地面,一支水流从那里流出去汇进仙女湖。钟山龙便从那个洞口逃了出去,却没有发现那里是两山山脊的中间地带,形成了一条非常细的峡谷,或者说那根本就是一条裂缝。那是因过度疲劳和缺少食物、极度寒冷而已经体力不支的钟山龙稍一不注意,便从那里跌了跟头,左臂肘部卡到了里面,身子在半空中悬着。
  他感到已经无法保全自救了,便毅然决然的挥起匕首将左臂至肘部砍了下来,自己才得以掉到陆地上,还好,不算很高。
  

  ☆、第六十八章 钟山龙往事(四)

  
  钟山龙躺在刚下过雪的松软雪地上,断臂流出的血染红了一片雪地。
  十万雪山深腹,荒无人烟,除了极个别像中山龙这样身有特殊情况而进山的,实在没有谁会闲的蛋疼冷不丁的跑到这冰山深处死亡圣地来求死,这也就是为什么做向导的少之又少,却轻易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了。
  所以,尽管钟山龙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呼吸也开始微弱,他也没有用尽最后的一丝体力大声呼喊,因为他很清楚,那样不仅不会得到生存的机会,却反而会一不小心害死自己。于是他静静地躺在雪地里,把随身携带的盗墓传家宝“还魂丹”用手碾成粉末状洒到了断臂处,然后用手费力的撕下一块布将伤口包扎了起来。随后便闭上了眼。他那时便是破罐子破摔了,对自己的生死心知肚明,也不做过多的挣扎,只想止住伤口,用残存的一丝力气回忆一下自己的过去,就算是对自己这个“准死者”的一种忏悔,一种哀悼。
  给自己做哀悼,这听起来是多么的荒谬,但对于一个自觉身负罪恶的、大期将近的人来说,这是一件非常值得做的事,就像一个杀人犯跪在侩子手刀下的一瞬间,他的眼角忽然流出一滴泪,那滴泪便是忏悔,更是这种哀悼。只有有过这种经历的人才会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是怎样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心情。
  钟山龙的体内被凛冽的寒风和极度的虚弱弄了个透心凉,即使他的血已不再流淌。他的绝望已经不只是想想罢了,已经充斥了他的全身,但他似乎并不在乎,反而更多的是一种坦然,面对生死的坦然,或许才是真正的视死如归。
  但他如何也不会料到,他没有这么容易死去。
  离他而去的向导在翻过几座山后,遇到了一支迷路的商队。商队出了事故,路途中遭遇了冰山狼群袭击,死了两个人,四批用来运输的牦牛和携带的货物都被狼拖走了,几个初次涉足雪山的菜鸟商人还拖着一个急需救治的伤者,盲目的在附近乱走,分不得东西南北,情况危急。向导在出山的路上发现了他们,动了恻隐之心,决定帮他们一把。
  带着他们出山是来不及了,冗长的路加上恶劣的环境足以让已经深度昏迷的伤者不再醒来,于是想到稍作打算便决定先转个方向去仙女湖的官兵驻站,先稳定住伤情再说。不料,本来不远的路却走得异常艰辛。
  刚走了一天,便遭遇了暴雪。暴雪在城市中本就足以遮盖整个城市,使天地笼统,交通瘫痪,给人们造成巨大的财产损失。更何况是在素有“白色地狱”之称的冰雪深山,一场暴雪更能把一切湮灭,不留一丝白色之外的色彩。
  遇上了这种天气,再走下去是不可能了,只能停下来休整。
  直到一天后暴风雪骤停,向导才又带领一行人匆忙启程。翻过山顶时,一个人用手指着山下惊呼:“那里有一个人!”
  一片白雪皑皑之中的一片血色是多么的扎眼,很容易就恩能够辨认得出。向导急忙跑到那里,发现躺着的人竟然是钟山龙,大为所异。钟山龙已经奄奄一息,仅剩残存的一点心跳,想到将他一并救下,带着其他人马不停蹄的像仙女湖赶。
  当天下午,他们便到了仙女湖官兵驻站,找来了医生进行急救。受伤的商人因为伤情过于严重没有救活,而钟山龙的情况稍好些。左臂肘部溃烂,又从肘部截肢到了肩部,合着整个左臂都没了,但命保住了,虽然一直昏迷着,但其他特征都还稳定。
  回到了噶色,向导把钟山龙安置到了家中养病,使他一天天康复了起来。
  但是有一天,噶色突然来了一群中原人,声称是中央派来捉拿嫌犯,其实就是来抓钟山龙。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就在于山东的一个伙计忍受不了严刑逼供,暴露了他的行踪。
  那群人开始挨家搜查。钟山龙念在向导对自己有恩,伤也养得差不多了,就坦然的自首了。后来钟山龙被押回了北京,关在铁牢之中,却不见判决审判。钟山龙也不懂什么法律,何况那时中国法律才刚刚有完善之势,他也不会过多的过问。
  就这样蹲了半年,终于来了出头之日。
  有个身穿军装的中年男人突然到狱中见他,不明身份,身上穿着的军装没有肩章,只有几个扣子,明显是故意为掩盖身份。那人话语间好像很了解钟山龙,这令中山龙感到很意外,并在心里暗想那人一定有着特殊来历。
  果不其然,那个男人的最终来意更令中山龙感到不可思议。
  按照那男人的意思,他是来接钟山龙上学的。这听起来似乎有些荒谬。一个大老爷们,二十年来都没有上学这个概念,冷不丁的就要去上学?但如果仔细去想,不难发现,这根本就是个历史问题。对于当时的中国现状,人口整体文化素质都十分低,一个乡里都不一定有一个读过几年书的,所以很多人都是大字不识一个,大多数家庭家中唯一一本书也只是黄历。
  那人所谓的学校,其实就是扫盲班,是速成式的小型学习班,意在扫除绝对的文盲,提高人口整体文化素质水平。这也是新中国成立初期的一项重要举措。钟山龙当然是知道这点事的,于是对那个人的话也没有起太大的疑心,就答应了,只是觉得有点大题小做。
  钟山龙在监狱里的扫盲班里呆了半年多,直到与他一同进去学习的大多数人都“毕业”很久后,那个身着军装的才再次出现,将他从扫盲班带走,但这次,那个男人并没有把他监狱,而是一个类似于军区的地方,里面比监狱更加密不透风,高墙铁网、重兵把守,令人望而生畏。而钟山龙在倍感意外之外还注意到,那些人无一例外的穿着撕掉肩章的军装。
  这些情景使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钟山龙也冒了一身冷汗,因为当时他肯定的认为,那里就是一个刑场。
  比起钟山龙的这种荒诞想法,接下来的种种事情就显得无比庆幸了。
  钟山龙被安排在一间犹如班房的屋子里,没有一扇窗户,但幸好比真正的班房要好得多。很快,那个带他来的中年男人再次出现,不过这次,却不止他一个。一群人面对着钟山龙,像审讯犯人似的看着他交头接耳,钟山龙感觉到一阵阵恐惧、危机感。
  当那个穿军装的男人一张嘴,就什么都明了了。
  钟山龙听了那男人的一番话后,理解了很久,才最终确定他的意思,但当他明白这些后,却更加坐立不安了,这简直就像梦一样,要不是他的手被锁着,他就扇自己两巴掌了。
  那人的意思是,将他释放出去,而且会给他一份工作,保证他衣食无忧。这听起来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但重点还在后面,而且这也是了解他用意的关键——那便是那份所谓的工作——大学教授,而且是考古系。
  这样也就不难理解了,那时国家人才少,特别是考古专业,几乎就是寸草不生。所以国家就想方设法找人才,一合计,没有比盗墓贼更熟悉的了,而且抓获的盗墓贼也不少,他们又不像杀人犯那般穷凶极恶,非常便于开导,于是决定干脆从这其中采集资源,却也成功了不少。所以说,考古工作者与盗墓贼只是一念之差。
  钟山龙的想法倒也简单,只要能出去就好,以后看情况再说,于是就爽快地答应了。但他那时就意识到,原来扫盲班是个伏笔。
  后来钟山龙倒是真的去了一所著名大学当起了教授,从最初的木讷不适应直到轻车熟路,他的思想认识和文化程度都有了很大提高,也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没有想要去改变。后来他还加入了考古文物局研究所,参加考古活动。
  据说,那段时间钟山龙还找了个老婆,是个戏子,两个人感情很好,一时间传为一段佳话。但是没过多久,钟山龙在一次考古活动中毁坏了一件文物,被人陷害说是封建迷信,在当时十年动乱的紧要时期,这是怎样一种令人闻风丧胆的罪名!
  钟山龙又一次进了监狱。而他的老婆却在这时,跟着一个富商逃到了国外。有人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是那个女人怕受到牵连才跟人跑了,又有人说,是钟山龙的意思。但不管怎样,钟山龙像上次那样安然无恙的出来后,却始终没有再与其他女人有过交集。
  自那时起,钟山龙整个人就更加圆滑内敛了,把所有精力都用到了教学和考古上,不出几年,就在考古文物局内占得一张座椅,同时又在考古系巩固了地位。又过了几年,就坐上了考古文物局局长的座位,人生几乎到达顶峰。
  

  ☆、第六十九章 时隔多年的拜访

  
  我和筱诗同是钟山龙任教那所大学的学生,更是他的学生;毕业工作后又分配到了北京的考古文物局,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混了三年才换过局长,所以对钟山龙再熟悉不过了。我们对他的敬佩是无法被替代的。钟山龙教授从不拘泥于小节,更不在乎世间的名利,他的所作所为是我所见过最为洒脱的。
  他退休后,考古文物局与他相熟的前辈们和他的学生们时常去拜访他。其实在三年前参加那次洛阳考古活动前几个星期,我还去拜访过他,如今三年过去了,一切都是物是人非,不知他老人家如何。
  筱诗是去过几次的,对我说他老人家一切都很好,还是那么乐呵呵的。
  我心想那样就好,我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钟局长身上了,除了有把握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消息,我实在不敢说自己还有什么招数了。
  隔天早晨,我及早便起来了,因为尽管我已经习惯了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但面对家人的危险处境和潜在的危机,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安心深寐的,这样不仅是不可能,就算能够,也对不起一个父亲应有的良心。
  按照昨天晚上谈的,我和筱诗去拜访钟山龙,而袁浩和韩弇则要去找韩叔和王哥,即使我们并不知道他们在哪,但总要倾尽全力去找,因为这恐怕是我最后的救赎了。
  钟山龙的家在一个四合院区里,规模不小,是当初他退休时考古文物局给他做公寓的,先前那里曾住着另一位考古界的泰斗。
  我下了车,站在小胡同里,旁边一群群孩子或跑或跳的一两头的桐树做始末闪来闪去,使我加重了紧迫感,希望阿香母子能够平安无事。
  筱诗放了车走过来,先去敲了门。门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木头门了,而换成了两扇崭新的红色铁漆门,看来刚换了不久。我突然有种想要逃掉的冲动,因为往常这种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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