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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王-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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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王》全集
作者:钟连城
类型:架空历史
内容简介
本书是一本中国当代长篇小说,讲述了双壁岩抗匪惹祸黄桥铺杀妻落草、争地盘美人计等内容。
人一旦失去控制,人性就会兽化,土匪,这株社会英粟就会泛滥成灾。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这是经历过灾难的人们带血的哀号!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不是瘟疫,也不是饥饿,而是社会失控……
钟连城全新力作,一代匪王演绎风雨人生!




正文
引子

诗云:

乱世英雄起四方

有枪就是草头王

话说清朝光绪年间,湘西南武冈北乡,出一奇人,姓钟名显尾。钟显尾排行第四,上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那年头饥荒不断,匪祸连连,父母生下他后,不愿再生,遂为他起名“尾”字。无奈天不遂人愿,次年母亲又为他生下一个弟弟。

钟显尾自幼天资聪颖,颇识礼义。私塾先生见其可爱,许他随村上大孩子入塾听课。钟显尾三岁背《百家姓》,四岁背《三字经》,五岁背《大学》、《中庸》。六岁那年天降奇祸,他一双眼连痛三天三夜,随后失明。

穷人家养一名盲童,不啻雪上加霜。父母焦虑之际,恰一老叟路经北乡,将钟显尾领走。

十几年后,钟显尾返乡,已学成算命绝技,为乡中父老卜算,十分精确,很快名声不胫而走。从此,钟显尾以算命为业,名声远播,被誉为“钟半仙”。

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武冈大旱,五十天不见降雨,资江干涸见底。大旱年月,人心惶恐,匪贼蜂起,民不聊生。此世道不用半仙卜算,谁都知道是死路一条。

钟半仙生意清淡,只好游走四乡。仲秋季节,钟半仙来到黄桥铺石背乡。此地毗邻资江,旱涝保收,是武冈有名的鱼米之乡。钟半仙期望在此地赚几升大米。

谁想一进村便碰上一位老叟,他苦着脸说:“半仙呀半仙,你来得不是时候,石背虽是鱼米之乡,但匪盗猖獗,稍有余谷即被洗劫,谁还有多余的米请人算命?”

钟半仙又累又饿,叹喟世道不济,正欲离去,忽一中年农夫指点道:“今天早晨石背张家张心桂新添一儿,说不定他会请半仙卜一卦,赏你几升大米。”

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钟半仙喜出望外。

张心桂也是穷苦人,无田无地,惟一的家产是祖宗遗下的两间破烂木房。年轻时,靠帮长工、打短工、捞鱼摸虾过日子。成家后,靠佃耕财主的田地养家活口。

眼下,他年过四十,有二子一女,大儿子张顺风年近二十,二儿子张树卿也有十岁了;如今又添了幼子,心里的高兴自不必说。

老远,张心桂就喜滋滋地迎上来,高兴地说:“天意,天意,我儿晚上刚刚降世,半仙就如期而至。人说半仙神机妙算,看来此话不假。有请有请!”

钟半仙被迎进张家,老大递上葵扇,老二倒过茶水,张心桂则从厨房里取出几只烤红薯给他充饥。

钟半仙将红薯大口大口地吃罢,很快恢复了精神,请张心桂报婴儿生辰八字。张心桂照实报了,且不无得意地说:“我这小儿确实不同寻常,怀他时,他妈妈梦见黄蛇入怀;今早出生,哭声宏亮,一连三个时辰丝毫不减弱。我想这小家伙将来一定有出息,正要找一位八字先生,没想到半仙恰在这个时候到了!”

钟半仙撇开唠叨的张心桂,将新生儿的生辰八字按四柱、八卦排列组合,然后皱了皱眉头。

敏感的张心桂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问道:“半仙,小儿莫非有不吉?”

钟半仙欲言又止。张心桂急了,央求道:“半仙,有什么话你只管直说!”

“说出来,只、只怕你……”钟半仙仍然吞吞吐吐。

“我不怪你,你直说了才好,要不我一辈子都会不安心。”

钟半仙这才壮起胆,郑重其事地对张心桂说:“张家老哥,你儿子是条孽龙,将来会有成千上万生灵惨死他手……我劝你忍痛割爱,早早把他……”他做了个?死的手势。

张心桂吃了一惊:“你、你在说糊涂话吧?”

“不,我说的是实话,你这儿子命中匪气旺盛,长大必将残害百姓!”

张心桂望着钟半仙,半晌,冷笑道:“你算什么半仙,学得几句疯言疯语,四乡骗饭吃!俗话说,虎毒不食儿。你以为我真会弄死自己的骨肉?呸!别说我儿子成不了大盗,真要成了,才是好事呢。我们石背张家世代受土匪骚扰,真有那一天,我张家岂不要扬眉吐气了!滚,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钟半仙被张心桂骂得面红耳赤,临走时,仍说道:“你不信我言,将来这孽龙连累张家株连九族,那时就悔之不及了!”

张心桂更加上火,端起洗过儿子的脏水,向钟半仙背上泼去……

闲话休提,却说张心桂晚年得子,本期待讨几句吉利话,万没料到钟瞎子竟要他将儿子弄死!

张心桂轰走钟半仙,请出族上有点文墨的尊长为儿子取名。老先生翻看了一本《康熙字典》及一套发黄的《张氏族谱》,给张心桂的儿子取名为张云卿,谱名顺路,别号剑横。

俗话说,穷人养娇子。张心桂一家对张云卿呵护有加,张心桂在外面累得死去活来,一回到家中,再疲倦也要把儿子抱在怀中。他常常对大儿张顺风、二儿张树卿说:“爹老了,不知什么时刻一蹬腿去了,你们可要照看弟弟呵!”

一日,老二从河里捉回一条两斤多重的大草鱼,老大说:“我们好久没吃白米饭了,我看把鱼卖了,买两升米回来,全家好好地吃一顿饭。”

可张云卿却嚷着要吃鱼。

张心桂同意卖鱼,张云卿即大哭大闹,竟从厨房取出一把菜刀将大哥砍伤。张心桂气得对着张云卿的屁股狠狠地打了几巴掌,但最后鱼还是用来煮稀粥吃了。

张云卿十岁那年,张心桂夫妇贫病交加,相继去世。两个哥哥成家后便分了家,姐姐做了童养媳。张云卿成了孤儿。

孤儿求食无门,找到二哥张树卿。树卿说:“我成家不久,爹娘还留给我一身债务,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大哥成家早,又得过爹娘不少好处,你还是找他去吧。”

张云卿找到张顺风,大哥留他吃了一顿饭,然后送他出门:“弟,不是我不管你,可是你嫂嫂……这样吧,我给你找户人家,帮他放牛,弄口饭吃。”

就这样,张云卿成了本村财主张光火家的放牛娃。

在放牛的日子里,张云卿常常衣不遮体,食不裹腹。长工中有一位名叫张亚口的见他可怜,提议道:“以后,你早点回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张云卿次日提前赶牛回家,谁想张光火立即将他打了一顿,还不给他饭吃。张亚口很过意不去,以后宁愿自己少吃几口,每餐都给他留一些饭。

放牛娃一当就是数年,张云卿在苦水里慢慢泡大了。十六岁那年,他离开了张光火家,开始摸鱼捞虾,打短工,抬轿子,做挑夫,靠卖苦力谋生。几年下来,终于有了积蓄,他在祖屋门口建起一栋茅屋,娶邻村尹氏为妻。他与穷苦出身的尹氏相依为命,勤俭持家,蒸酒磨豆腐,日子还算过得去。

1919年,武冈遭遇百年罕见的大水灾,田地歉收,穷苦人家日子过不下去,很多人落草为寇,跟随附近的大土匪张顺彩打家劫舍。

大哥张顺风来劝道:“弟呀,这日子没法过下去了,弟媳也快要临盆了,跟了张顺彩或许还有生路。”

这话恰让在屋内蒸酒的尹氏听到,她疾步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张云卿面前:“顺路,我一个女流之辈,本不该干预男人的事,但是,如果你要落草,全家人迟早要死在刀下……”

张顺风自觉没趣,悻悻离去。这以后,张顺风虽然没有落草为寇,但风言风语还是不少,说他已沦为偷牛贼,四乡丢牛的事都与他有关。甚至邻村谭帮才丢了牛,有人指证说也有他在场。

张云卿忙于自己的生意,对哥哥的事不大理会。一天早晨,张云卿挑了一担新酿的米酒准备出门,突然乌鸦声掠过屋顶,紧接着门口传来急促的狗叫声。他感到情况不妙,放下担子细察。一会,只见十数个荷枪实弹的团防兵到了屋后,将正在酣睡的大哥张顺风抓了起来。

张云卿很快从妻子尹氏口中得知,大哥等一伙偷卖谭家耕牛的事已被人告发,这帮团防是应谭帮才之邀前来办案的。

张顺风被团防兵五花大绑着从门口经过,押往黄桥铺。

张云卿知道大哥这回凶多吉少,很有可能回不来了,便要十七岁的侄儿张慕云随后跟去。

寒风凛冽,号声呜咽,张顺风被直接押入黄桥铺法场,打手忽地闪将出来,手操发亮的马刀,刀过头落,那颗头滚到张慕云跟前。张慕云抱起父亲的头,一路哭着往家走。

张慕云将人头放置在禾场上,低头跪在张云卿面前:“满叔,我要投靠张顺彩,替爹爹报仇!”

张云卿想了想,提醒道:“到了这一步,也只有落草这条路可走了。只是你千万别投靠张顺彩。这年头官匪一家,谭帮才与他也有交情,绝不会答应替你报仇。”

“满叔……我该怎么办?”张慕云泪如雨下。

“依我看,你不如自己拉杆,要么不做,要么做大的,让官府都拿你没法。”

张慕云是聪明人,经满叔一指点,便胸有成竹了。他磕了几个响头:“谢谢满叔!他日若有出息,一定报仇雪恨。”

不久,张慕云以九十块大洋的价格卖了壮丁,离乡背井当兵去了。

是年深冬,尹氏为张云卿生下第一个儿子,取名张中怡。

辛酉年(1921年),天又大旱,6月天禾苗正在抽穗时节,无水润养,农民们只得眼睁睁望着它变成枯草。

每天一早,张云卿挑着烧酒走村串户叫卖,竟无人问津。有时恼了,他骂几句娘,窗口便探出个头来,有气无力地说:“这年头饭都没得吃,谁还敢饮酒!”

烧酒卖不出去,总不能留着自己喝,况且,家中快揭不开锅了。尹氏对他说:“当家的,这担酒快卖了半个月了,一两也没卖出去。张亚口常年在外面跑,又很有办法,何不去找找他。”

张亚口比张云卿大七八岁,早不在张光火家干长工了,一直在武冈通往怀化的古道上当脚夫。长年在外闯荡,他见多识广,有丰富的江湖经验。张云卿苦着脸和他一说,他略思片刻道:“你家烧酒在这附近是卖不出去的。不过,你若有胆量,我倒可以给你指条出路。”

张云卿瞪着眼:“我是不怕死的人,难道你还不了解我?”

张亚口淡淡一笑:“我当然知道你大胆。可是,胆子再大,有时也有舍不得的地方??你老婆细皮嫩肉的,你舍得一夜不碰她?”

“亚口,我家快揭不开锅了,你还拿我开心。”

张亚口点点头:“好吧,明天一早到我家来,我保证你的烧酒能换成大米。”

次日晨,张云卿穿了一双新草鞋,腰上还系了一双备用的,挑着一担烧酒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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