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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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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到厅里后,沐策先是回房换了件干净的衣裳,而后踱回厅里慢悠悠地喝起茶来,也不管那位客人还规规矩矩地站在厅门边等候着他的发落。
  半晌,他终于殷口。
  “兔崽子。”
  “孙儿在!”项南小跑步地来到他的面前,将身子站得直挺挺的。
  “咳咳……”在场的某三人,不小心集体被茶水呛了一下。
  这两人……都不觉他俩的年纪与辈分诡异得过头了些吗?亏得他们两人面上都是一派的理所当然,还一来一往得都挺顺溜的。
  “兔崽子?”苏默开始觉得天下无奇不有了。
  “他属兔。”沭策随口解释,再将目光瞥向远房的孙儿辈,“说吧,你家的店是不是快倒了?”
  项南愁苦着一张脸,愈想愈觉得心酸。
  “要是能倒就好了……”他多么希望他家生意的扩张速度能节制些啊,可打从七年前经历过某人的大力整顿,并预先做了十年规划后,他家那些商行的势力,就开始了无止境的壮大。
  沐策朗眉一挑,“你家老太爷把刀架到你脖子上逼你接手了?”
  “我都说过我只想舞文弄墨,不想再打算盘了……”他又是说得好不委屈,还悲从中来地拉着袖子擦擦眼角的泪水。
  沐策压根就不同情他,“你家老太爷既说了下一任当家的是你,那位置就是你的。”
  “但您明明就比我还适合——”
  “我说过我不想掺和你家之事。”他一口气打断项南接下来想说出口的那些,不想在数年后又被同样的问题给缠上。
  项南还想说些什么好改变他的心意,“表舅公,您……”
  “话都说完了?”沐策决定这一回就来个速战速决,“既是说完那你也可以回去了。”还是早早把这名不远之客给送出门较妥当。
  “我能不能在这住下?”他大老远跑来这儿,连茶水都还没喝上一口,这就赶人?不行,依沐策的性子来看,谁知道下回他还有没有这好运道能再踏进这宅子里来?
  沭策定定看了他一会儿,而后自作主张做出不留客的决定……
  “这儿不供借宿。”
  他笑咪咪的,“我与表舅公一室即可。”
  沐策再说得明白点,“府里不供『外人』住宿。”
  “那表舅公您是……”项南不明所以地指着同样也不是这家人的他。
  “我是府里长工。”
  “……长工?”项南一脸活像是刚刚被雷劈过的表情。
  他又下令逐客,“知道了就快下山。”
  面皮甚厚的项南,转身又是一个雁落平沙式的悲情跪姿,两手熟练地再次抓紧他的裤管。
  “表舅公,您别这么狠心……”
  花婶在他俩一人撇过头去看也不看,一人跪在地上不要脸面地耍起赖皮时,忍不住插了句话进来。
  “真不让他住下来?”好歹这名来客是他许久不见的远亲,又奔波千里的,这样似乎太不近人情了。
  沐策坚决地摇首,“真不让。”
  “为何?”
  “我怕他会染指三姑娘。”他毫不犹豫地说出目前心中最大的隐忧。
  “啊?”
  在他们三人疑惑的目光下,沐策音调平平地介绍起自家远亲,“项南,年三十五,云京人氏,为远山商号第一继承人,现今一等皇商,善诗词音律,性好渔色,多年来猎女无数且无往不利。”
  别看眼下项南一脸可怜样,家大业大的他,至今仍未娶妻的原因即是他风流成性,不但吃遍云京各色纯情少女,更在贵妇人之间如鱼得水,偏偏外貌不俗的他,又是个颇具盛名的才子,时常出入京中各大小宴会,因此他从不缺拈花惹草的机会,向来就是看准了马上下手,迅速一网打尽。
  花叔听了,登时紧张地搂着花婶,生怕她会不小心误入了虎口。
  项南面上有点挂不住,颇尴尬地拉拉他的衣角。
  “表、表舅公……”也不必在人前把他的底细抖得这么清楚吧?
  “这一路辛苦你了,记得趁早下山。”沐策在他的顶上留下这句话后,即走到门边准备送客。
  项南可怜兮兮地望向其他人,“那个,我……”
  “不行。”某三人完全赞同长工的决定。
  “不是,我是想问……”讨不着同情的他站起身,怯怯地一手指向外头的远处,“请问,贵府的柴房可有人住?”沐策一时不答应他不打紧,他有得是耐心可以慢慢磨。
  “没有。”他没事问这干嘛?
  项南缓缓自袖里掏出一张银票,一点也不掩财大气粗,“那我能不能……就租下贵府的柴房暂栖一宿?”
  “……”花叔与花婶两人,当下对着那张巨额的银票发起呆来。
  “他究竟来这找你做什么?”苏默乘机将沭策偷偷拉至一角小声地问。
  “逼我夺他家产。”他深深叹口气,愈想愈觉得那个姓项的一大家子,无论老少,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个个都有病。
  她愣了一会儿,而后扬高了音调。
  “啊?”
  第5章(1)
  打那日起,为求能留在沐策身边,好制造机会让他改变心意,项南发挥了最擅长的本领——死皮赖脸,趴也趴着不走。
  对于项南,有过经验的沐策是可以无动于衷,但其他人可就不是了,每日见他手拧着一条手巾,唱作俱佳地嚎嚎嗓掉掉泪,花婶的心都被他给哭软了;他袖中薄薄的银票,更是一天天不手软的给,收得花叔的两手都发颤了,直在嘴里骂着小兔崽子真是败家。
  于是在不屈不挠的攻势下,某位姓项的长工远亲,他蹭呀蹭的,终给蹭到了苏默开口应允他在家中住下的机会,居住的地理位置也一口气自外头的柴房,大大跃升至沐策隔邻的客房。
  每晚在沐策忙完举宅上下的杂事后,项南便会看准了时机,将沐策给拖进房里来个促膝长谈,偏沐策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任他说破了嘴也不要他项家家业,这让苏默看得频频叹息之余,也只能由着他们一来一往僵持去了。
  日子也就这么被项南给赖了下去,直到重阳这日,一大早沐策就在苏默的吩咐下,带着一家老老少少、大大小小,去邻山的最高处登高望远应应节。
  沿途上,沐策不时提醒着花家两老别乱跑,一定要走在山道上别贪玩走远了,还不时回过头,担心跟在后头的小雁和母鸡们有没有脱队走丢了几只。
  走至半途,山道开始变得陡峭,沐策直接将后头那一大票小的交给项南接手,二话不说背起走得吃力的苏默,在项南难以理解的纠结目光下,背着她轻松地走至山顶。
  站在山顶上,触目所及天开地阔,微凉的秋风吹散了云朵,带来了万里长空,放眼望去,底下的群山已开始变色了,丛丛早红的枫树,或金或红地缀在绿林里。
  苏默手上拿着一株茱萸,看着沐策迎风望远的侧脸问。
  “长工还在跟远亲置气?”瞧他日日都板着张脸,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欠了人钱,而不是被人给逼着收钱的。
  “没,就是嫌他跟上跟下太烦人。”害得他有时想与她独处一会儿也都变成了件难事,早知如此,那么任由项南再如何赖皮,他也不该留下这位碍事者。
  苏默一手抚着下颔,试着想像起有钱人的烦恼。
  “你真不要他家的家业?”听他说,那位远亲好像是因皇商这担子太重、家业又过大,所以全族人在商讨过后,在几年前就已决定把泰半家业都赠给他让他去消受。
  “不要。”天底下哪有人把家产拱手赠给外人的?他们不觉怪,他还嫌离谱和麻烦。
  “你不答应他的原因是?”有人送钱给他不好吗?虽然说远山商号百来间的铺子,这担子是沉重了些。
  “因我觉得项南很适合接下家业。”他走至她的面前,替她披上了件薄薄的大衣,“其实他是块从商的料子,脑子灵活,口舌也花巧,在文人圈子里混久了,交际手腕也是上乘的。”
  “那他为什么自个儿不接非要推给你?”这说不通啊。
  他有些没好气,“他生肖虽是属兔的,性子却是属驴的,不骂不抽就懒得跑,要是没人在后头逼着,他就懒得主动去做,所以他才要躲这当家之位。”说来说去,那位远亲就是不想负责而已。
  “……”某方面来说,这也算是一种人才。
  “眼下他家的家业,其实也不需再开疆拓土了,单是守成就已足够,所以说项南那懒得往前冲的性子,在这时候经营起家业是合适的,故我才一心想赶他回家。”现下就只能看那只兔崽子究竟赖到何时才能死心了。
  回家啊……
  苏默静静凝视着他那张线条刚毅的脸庞,他的身子早已好了,长工也当了那么久,那么他是不是也该回家了?
  以往要他留下,是因她希望他能在这儿养好身子,要他当长工报恩,是希望早已无处可去的他,能有个正大光明的理由留下栖身。
  可现下呢?自项南出现以后,他们都明白,他不是无处可去的,以项南的身分与财富,相信定能掩盖好沐策流犯的身分,因此沐策要想重返云京,并非毫无希望。
  “长工啊长工,京城在哪个方向?”
  沐策多心地看她一眼,大略地找了下方位后,扬手指向北方。
  “你的孙儿都来此找你了,你不想回去吗?”这阵子来,她也听项南说了不少关于沭策从前在经商方面的事,若是沭策能跟着他走,那么日后他的生活不但有了保障,也会有远比身为长工更好的出路。
  他平淡如水地问:“姑娘这意思是要长工抛家弃子?”
  “……哪来的子?”她顿了顿,疑惑地扬起柳眉。
  他直接朝她身后一指。
  “嘎嘎嘎……”
  “咕咕咕……”
  “呱!”
  “……”她都忘了他的养子养女数量有多庞大了。
  “长工还没报完恩呢。”沐策接过她手中把玩许久的茱萸,细心地为抛插在身后的发辫上。
  她别过芳颊,“又没人拿恩情拘着你不让你走……”她就连张长契也没同他订过不是吗?
  “姑娘希望长工走?”
  她没答他,将一双水目挪向远方,直在心头揪扯着该是为他着想,还是该将他留下来继续陪在她身边,过着一家四口无忧的日子。
  沭策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他只是在她开始蹙眉深思起来时,决定先下手为强。
  他执起她的发辫,“娘子啊娘子,你有所不知,长工虽是出身武人世家,可习的是圣贤书,且家中礼教甚严。”
  好端端的,他没事说这做什么?
  “所以?”
  他含笑地道:“所以一些以往不重要,现下却很重要的小事,还得同你说一说。”
  “例如?”为了他那太过温情款款的笑意,她的心当下多跳了几下。
  “以前,你常扒我的衣裳。”他开始翻起旧帐,就如同她以往曾做过的般。
  “嗯。”她点点头,大方承认。
  “你见过我的身子。”
  “嗯。”不只是她,花叔和花婶也都有福同享过了啊。
  “你抱过更搂过我,还浑身上下都摸了个遍。”
  “……嗯。”他老兄有必要说得那么暧昧吗?明明那些都是疗伤不得不为之的行为,她是被迫吃他豆腐的。
  他缓缓做出结论,“你得承认,你占过我很多便宜。”
  “嗯。”她清亮的眼眸直望进他的眼底不再装迷糊,“你说这些究竟想做什么?”他就直接说他想让她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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