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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磨坊镇停留的这些天，艾伦焦急地等待着霍恩的消息，期待那个老人的身影会在哪一天的早晨或傍晚，就这么出现在门口。可一周过去了，霍恩依旧没有任何消息。米伦建议艾伦做好转移的准备，显然他不适合继续在地球呆下去。纵使地表足够宽广，可联邦如果有心要找一个人的话，完全有能力把艾伦找出来。所以元帅的副官先行离开去做准备，他已经离开了两天，没有人知道米伦去哪，去干什么。他只传来一个口讯，明天艾伦必须走。
“听着，我知道你很担心霍恩先生。可你留下来又能干什么呢，等着联邦再把你捉回去吗？”阿黛儿说：“我觉得你得接受米伦将军的建议，明天就离开这。至于霍恩先生，这里有的人是帮你打听消息。”
“好吧，就算我离开，你觉得我能去哪？”艾伦苦笑摇头：“回天堂星吗？可是用不了多久，联邦的军队依旧会出现在天堂星上，这可没什么区别。”
“所以我们得好好计划。”阿黛儿跳到他旁边的沙发上，提着他的领口说：“在营救你之前，米伦将军和爱德华就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他们有一个比较可行的计划。爱德华现在没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个计划做准备去了。你看，大家都在为你奔波着。所以艾伦，你得提起精神来。想想以前的你是怎么做的，想想天堂星上那些还在等着你回去的人。哪怕是为了他们，你也得振作起来！”
艾伦怔怔地看着少女，片刻后呼出口气，点头说：“我知道了。真是抱歉，这个时候还要你们担心。”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眼睛重新亮起光芒：“你说得对，我得积极一些，至少不能让爷爷的苦心白费了。”
阿黛儿放开了他，脸上溢出笑容：“这才像样嘛。”
门外突然响起贝尔摩德的声音：“少爷，米伦将军回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一位客人。”
艾伦全身一震，欣喜道：“肯定是爷爷。”他推开门，风也似的往楼下奔去。几步掠下阶梯，艾伦冲进客厅。客厅里米伦果然和一个男人在交谈着什么，那个男人留给艾伦高大的背影，却不是霍恩，而是罗迪。听到脚步声，罗迪也回过头，看到是艾伦他哈哈一笑，张开双手像熊一样抱住了他。
罗迪使劲揉着艾伦的头发说：“真好，我就知道你这小子不会那么轻易死了。这次莫比特简直是在玩火，竟然敢对我们贝思柯德的核心成员动手，我恨不得立刻和联帮宣战。可父亲选择将族长之位交给我，并且将自己的名字从家族中剔除。他的用意很明显，就是让我暂时别和联邦闹翻。他既想顾全家族，又不愿放弃你，才最终做出这样的决定！”
艾伦全身颤抖，道：“罗迪叔叔，你有爷爷的消息吗？”
罗迪身体明显一僵，他微微别过脸，说：“这次和米伦将军一起来找你，就是为了告诉你父亲的消息。艾伦，是个坏消息。”
艾伦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罗迪放开了他，拳头握得咯咯响说：“抱歉，我实在无法再亲口转述这个消息，还是让米伦将军代劳吧。”他走了开去，站在大厅角落望着窗外。当阿黛儿和雷杰斯几人下来时，看到那条高大的身影在阴暗的角落里轻轻颤抖着，所有人心中均是一惊。
米伦默默拿出一个平板智脑，递到艾伦手中说：“我也是刚看到这些资料的，或许你自己看看，比我来说更好。”
艾伦双手轻抖着，哪怕面对强敌，这双手也从末像现在这一刻般抖个不停。可最终，艾伦还是接过了智脑，他手心已经满是汗，并且差点把智脑摔在地上。他深吸了口气，点下米伦已经拉到屏幕正中的一个文件上。
这是一段录像。
画面并不清楚，而且断断续续，像是信号不良的样子。雷杰斯几人也走了过来，和艾伦一起看向屏幕。屏幕的画面里勉强可以看到那是铁狱，正是霍恩拦截芬迪两个的活动场里，可整个活动场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地面破碎，墙壁上到处都是巨大且深的裂痕，那些桌椅则有高温焚烧过后的痕迹。
在那断续的画面里，终于闪过霍恩的身影。在他背后，是芬迪那丑恶的生体武装。那件拟形武装已经失去了三条手臂，生体武装纯由源力构成，只要源力充足，即使武装损坏也可瞬间恢复。可现在芬迪没有恢复失去的手臂，显然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芬迪的生体武装正牢牢抱住霍恩，在另一边，斯达克双手抓着数十道飞舞的丝线闪来。霍恩看上去无法挣脱芬迪的嵌制，可在斯达克扑至的瞬间，他放开了秋滟，同时以脚尖点在刀柄上。秋滟比斯达克更快了一线，化成一道金光洞穿了那男人的胸背。
可同时，斯达克那飞舞的丝线也划过了霍恩以及他身后的芬迪。
画面到这里消失。
片刻后镜头一转，从视角看应该是在太空拍摄的。艾伦等人看到地球，以及地球表面一个角落有光芒亮起。镜头再换，在画面里可以看到黑夜下的沙漠之中，突然有一团光升起。接着这团光芒不断膨胀，镜头开始剧烈摇晃起来，画面中无数黄沙倒卷，当喷薄的火浪卷来时，这段录像就这么突兀地宣告结束。
平板智脑终于还是掉到了地上，艾伦仍保持着手扶智脑的样子，可身体却变得僵硬无比。
米伦蹲下去捡起智脑，用手推了推眼镜道：“这些资料是红狼从联邦的数据库里提取出来的，它们被重重加密，保密权限设制成最高等级。我们的技术人员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总算得到。可即使如此，资料应该少得可怜，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铁狱已经完全消失了。根据我们天狼星自己的卫星所拍摄到的情景，当天晚上，铁狱发生了毁灭性爆炸，连同小半片沙漠一起化为乌有。此刻，那里仅留下大爆炸后的一个巨大爆坑，在那里已经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
“我很遗憾，艾伦。虽然我不愿意这么说，可从录像的画面来看，恐怕霍恩先生生还的机率微乎期微。”副军看向艾伦，轻声问：“你还好吗？”
艾伦置若罔闻。
他既听清楚米伦所说的每个字，又觉得副官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乃至眼前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起来。世界在他眼中旋转着，然后一束亮银光芒刺痛了他的眼睛，等他定神看去，原来那是个躺在雪地里的戒指。它折射着阳光，刺进艾伦的眼中，刺痛着他的心灵。
一切又和那时无异。
在兰妮之后，又有一个爱他的人离开了。他犹记得初次见到霍恩的情景，当那个老人看向他时，艾伦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极力掩饰和欣喜和激动。他仿佛还能看到霍恩就站在自己眼前，可当他伸出手，那道身影却如泡沫般消失，然后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这个屋子中。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脸上一片滚烫。他伸手一抹，原来眼泪已经自己滚了出来。艾伦大口呼吸着，他只觉得胸口很痛，想哭出来，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原来伤心到极致，人是哭不出来的。
“不要这样，求求你不要这样。”萝拉从后面抱住了艾伦，可往日那温暖的身体，如今却变得如礁石般冰冷坚硬。这样的艾伦是如此陌生，也叫萝拉害怕。他明明站在眼前，可却感觉他已经远行。萝拉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紧紧地抱住他，希望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那颗逐渐冰冷的心灵。
“米伦将军。”艾伦低垂着头，阴影落在他脸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你说过明天离开的吧？”
米伦点点头。
“那就麻烦你做好准备，送我回天堂星吧。”
“这个不成问题，可是你……”
艾伦摇摇头：“我没事，也不会让我自己有事。爷爷付出了那么多，才让我活了下来，我不会浪费他的苦心。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可是莫比特，我发誓我会成为他最大的噩梦。他从我身边夺走的，我要他百倍千倍地还回来！总有一天……”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第1205章 大厦将倾
看到艾伦意外的平静，米伦有些惊讶。可他也敏锐地感觉到艾伦身上那微妙的气息变化，现在的艾伦表情虽然平静，可里面却是一座行将喷发的火山。他的哀伤、他的愤怒完全绞结在一起，混合成一种莫明的情绪。米伦替温莎贝洛打理着整支军团，又不时代替她周旋于各色人物之间，察言观色的本领已经炉火纯青。可即使如此，现在他也完全看不透艾伦。
这个年青的男人似乎把内心和冰冷的坚岩封闭了起来。
“我没事，萝拉。但我需要安静一下，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艾伦轻轻拉下萝拉的手，淡淡一笑，然后向楼梯上走去。
萝拉才不相信他没事，他的手是那么冷，虽然它们不再颤抖，却无复往昔的温暖。可现在，她也知道艾伦需要一个安静且无人的角落，有些伤口，必须自己面对。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无法替他分担。
“艾伦。”罗迪突然转过身来，叫住他道：“记住，无论你是谁，不管你在哪里，你永远是贝思柯德！”
艾伦看向这个男人，握拳轻捶自己胸口，点头道：“当然，这是我的骄傲。”
罗迪点了点头。
艾伦这才走上了楼梯，转过拐角。他突然扶着墙根，咳出了一口鲜血，脸上血色顿时退尽。他默默地抹掉血迹，然后走向洗手间。片刻后，里面响起了水流声，水虽然能冲干净血迹，却冲不掉心中一些东西。
咕噜咕噜。
那是气泡升起的声音，这个声音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他闭着眼睛，享受这一刻的安宁。可突然心头一动，他还是张开了眼。透过那些器皿中的基液，视线穿过生物槽的透明罩壁，落在一个圆滚滚的身影上。那人手里拎着一瓶酒，走得东倒西歪，来到生物槽前拍下对讲器的按钮，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霍恩死了。”
他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涌过一阵不舒服的感觉。然后平静地说道：“是你害死他，你果然是他的好朋友。”
阿尔斯泰突然狂怒地吼道：“不准你这么说！我没想过要害死他，本来他也不应该死在那座监狱里的。那个狗屁监狱不过有条疯狗守着，芬迪有什么资格要老霍恩的命，他给霍恩提鞋都不配！”
“可他始终还是死了，不是吗？”
阿尔斯泰喘着粗气，手按在生物槽的罩壁上：“那天晚上，铁狱发生了毁灭级的爆炸。之后联邦回收了一些录像资料，很少，不过显示了爆炸前，霍恩被两个人联手围攻。一个是芬迪，另外一个却是陌生人。对方的身份、来历完全是个谜。现在联邦除了追踪艾伦之外，还在追查那个人的来历，哪怕他可能也同样丧生在那场大爆炸里了。”
他冷冷地看着大臣，说：“这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什么光隐会，什么在暗中观察和引导。你们把自己放到神的高度上，做着一些自以为是的决定。可你看看，这些决定最终导致了什么？阿尔斯泰，难道现在这种局面就是你们光隐会想要的？”
“因为你们的愚行，联邦就像一座摇摇欲坠的大厦，倾塌在既了！”
阿尔斯泰看了生物槽中的男人一眼：“如果它注定倾塌，那就让它塌了吧。”
“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太混账了吗？难道这是你要的结果？现在它还没塌，还有机会补救！”
“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阿尔斯泰关闭了对讲器，无视生物槽里那男人愤怒的目光，他摇头道：“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