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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旭东点点头。
上官姐弟踏尘而去。
看着他们远去，封旭东转回头：“庄蝶，你不是还有事吗？怎么就丢下你的那些兄弟们了？”
“我想干什么，他们也管不着。你要么陪我，要么我跟你一起去。”
封旭东苦笑，温和道：“不要小孩子气，你已经不是数年前的千金小姐了，现在是前人敬仰的庄主，就要以大局为重，以兄弟们的利益为重……”
“我不懂，”她打断他，“你懂，让给你做，我做庄主夫人。”
封旭东拿她没办法，“听话，我还有事呢。”
“我没去过武林大会，带我一次吧，上官帮主要比武吗？”
“少爷不和任何人比武，他只是应盟主的邀请去列席一下，做个形式，然后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外人不好参与的，所以不能带你一起去，明白吗？”
庄蝶眼珠转了一转道：“好吧，那我们同行一天吧，明天一早我就办我的事去了。”
封旭东想了想，点头答应。
封旭东和庄蝶来到茶云栈，已经是掌灯时分了，客栈中的住客都在吃饭了。
封旭东找到上官姐弟，向二人介绍了庄蝶。
吃罢饭，封旭东送庄蝶回屋休息。
上官棠送姐姐回房间。上官昭有点闷闷不乐。
上官棠看着她更衣上床，一语不发躺下了，对他道：“你去睡吧。”
上官棠笑道：“我在想是否有必要陪你，怕你想不开。”
“说什么？我有什么想不开的。”她愠怒。
“不承认就算了。睡觉吧。”他推开窗子朝外看，对面封旭东的屋子还是漆黑一片。关上窗，他在床边坐下：“三哥还在那个女人屋里，我等他回来说说武林大会的事情。”
“你为什么不让他晚几天办完事再来呢？”
“只是去陈州，我们两个也就去了，但要到武林大会走一趟，必须有三哥在，那里人兽交杂，我怕有人打你的主意，两个男人保护你总该满意了吧。”他取笑她。
她瞪他一眼：“你是怕有人挑战你吧。”
他拍拍她的小脸：“聪明。”
“上一次你和阿若到武林大会去，被那个独孤魂逼得差点下不了台，幸好险胜他一招，不然你一世英名就毁于一旦了。”
他苦笑：“走到了这一步，就身不由己了。我一个人的成败是小事，关键在于，我的成败关系着唐莲的成败和衰荣，输不起呀。我知道在我之上有许多人，但那些人好象存心要我难看，真受不了。”他摇头叹息，“有时候真想急流勇退，和阿若，我们隐居山林。不知道这样下去会落得什么下场。”
上官昭拉住他的手：“你走了，唐莲就完了，没有人能像你一样担当起唐莲的大任，祖业不能毁在我们这一代人手中，黄泉之下，愧对先人。”
“我知道，但是阿若……我们因为这事已经吵过两次了，她在这江湖之上受的伤害太多了，现在又有了儿子，我一个人，真的怕，怕没有能力保护她们母子，还有你。”
“江湖之上，处于顶峰的人物通常都是孤家寡人，无亲无故。站得高了，危险也就多了，你的能力，完全可以称霸江湖，但是为了我们，你都放弃了，连累你了。”
“说这些就是骂我了。”他笑道：“是你要我权衡一下轻重的。你和阿若是我的幸福，唐莲是我的责任，这一切对我才是最重要的。再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又不是封红尘，我知道自己的能力很有限，有这一切我就满足了。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婚事……”
“又说！”她打断他，“我出家好了。”
“出家也是个惹事的尼姑。”
“找打呀！”她抬起香拳砸在他身上。
封旭东送庄蝶回到屋子里。
“明天你到哪里去？”他问。
“回家。”她看看他，在桌前坐下，低头喝酒。
封旭东在旁边坐下，他不喜欢知道别人的心事，所以没问。“要我送你吗？”
“你又没空。”
他笑：“那倒也是。”
“虚心假意做什么。”她有点不悦。
他看看她：“你这话对我说有点严重了。”
她低头又喝下一杯酒，“你知道我来中原干什么吗？”
“贩运货物，你说的。”
“只是贩货，他们来就行了。”
话说到这里，是聪明人都该明白了，所以封旭东没接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封旭东打破沉默：“早点睡吧，明天我送你。”他起身要走。
“旭哥哥，”她叫住他，“明天一早我就走了，你不用送我了。”
“……”他点头，“以后有空我去看你。”
她默然无声。
他道声晚安走出门去。
她竭力遏制住眼泪，趴在了桌上。
次日，当上官棠三人起床时，庄蝶已经走了。
三个人朝天下城赶去。
汴京。明档楼。
殷子玉和慕容芸最近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气的慕容芸呆在慕容若那里不肯回去。
殷子玉象变了一个人，动不动就不见了人影，三五天才回来。慕容若也没少和他生气，看见他就想打他一顿，他倒是很听慕容若的话。
他为什么这样，只有叶知雨和千峰清楚。此时的叶知雨正和千峰看着昏迷的殷子玉讨论着他们的计划进展。
叶知雨问道：“为什么殷子玉可以控制呢？那上官棠是不是也可以？”
千峰道：“殷子玉虽然武功高强，但是他和上官棠不同，他在江湖上出入的时间很短，经历的事情也少，心理上没有那么多戒备。上官棠能在这样虎狼共存的江湖上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其意志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叶知雨默然，有点伤感地站起来走到窗子边。
千峰看看她，叹口气：“儿呀……”
“我没事，下一步怎么做？”
“然后就让他去做坏事啦，什么坏做什么，我要他比十大恶人还要恶，到时，不仅上官棠，还有紫风，空缘，我看他们怎么办！”
“你想的永远都是称霸江湖，可是终究你什么也没有，即使你拥有整个武林。”叶知雨冷冷地说。
“我现在唯一的理想就是称霸武林，到时什么都会有的。”
叶知雨鼻子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对于他和她，他们没有共同的人生观，所以没有什么可说的。
“殷子玉好像对慕容若比较客气。”千峰思索着，“这是为什么，我只是要他抛弃慕容芸而已，难道他真的对慕容若有意思？……好哇，这就更好了，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好！兄弟夺妻，红杏出墙！知雨，上官棠就会得到我们的报复的，连上天都在帮我们。”
“好哇，恭喜你了。”
“不也是你的心愿吗？”
她瞪他一眼：“你根本不懂女人，难怪，你根本就没有爱过。”她转身走开。
千峰狰狞地笑：“女流之辈，终难成大事。哈哈，天时、地利、人和，天下舍我其谁！”
暮从碧山下，山月随人归。
叶知雨一个人坐在屋脊上，周围一群鸽子落在瓦片上，走来走去。她伸出手，手心放着一些米粒，几只鸽子咕咕叫着，不时啄着她手里的米粒。
“鸽子，如果我是你们多好，为什么我要是一个人，我好想找个人说说话。”
她看着这群无忧无虑的飞禽，无奈苦笑：“你们又不懂我在说什么。”她拍拍手上的米粒，站起身。站在屋脊上极目远眺，万壑有声含晚籁，数峰无语立斜阳，这种感觉好空旷，好孤独。
她看到后山的一处庄园。
黄少维正在院子里看几个女工在织一幅巨大的江南春色图，江南清秀，小桥细雨，春风嫩柳，晓带轻烟间杏花，晚凝深翠拂平沙。一个绝代佳人撑着一把精巧的雨伞站在西子湖畔，神情怡然，微笑醉人。
他看着看着，哀伤涌上心头，浸入心底。他站起身来，走出花园。
回到书房，书房里摆放了许多兰花，那是他还小的时候，在汴京黄府，和她一起种的那一种，平凡的枝叶，洁白的花瓣，嫩黄的花蕊，那时，他和她在一起，他只知道她漂亮，她很爱他，现在他好想回到从前，哪怕只有一天。当他离开家，浪迹了二十多年，走过了许多地方，经历了很多事情，见识了很多女人之后，那次意外的重逢，竟让他发觉那份少年的真爱沉在心底，变成了现在的醇香弥久。他的雪儿更加醇熟，迷人，含情脉脉。
“在想什么？”窗外站着叶知雨。
他回头看见她，“你来干什么？”
“随便走走。”她推门进来，并不管他是否欢迎。“你喜欢兰花？很普遍的一种兰花，这可不象上官昭，她是个少见的美人。”
“揭人不揭短，你懂吗？”他趴在桌上，望着窗外，“她是我永远的心痛。我之所以活着，只是想还有机会再见她一面。”
“她就在汴京。”
“见了她，我就想和她在一起。”
“所以你就在这里想想算了？”
“这种感情你是不会明白的，没有失去，就不会懂得真爱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
她笑，站在他身后看着窗外：“照你这么推断，我并不爱上官棠了？我之所以活着并不是为了再见他一面，事实上，我活着是为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是啊，为什么我不想干脆死了算了？”
“生命只有一次，如果你对现在的生活状态不满意，你就会期待于未来。”
“不，我知道我一生都不会有幸福。”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什么能让你幸福。”
“我的愿望其实很简单，我一直是个孤儿，黄淑湘收养了我，照顾我，关心我，象母亲那样，我希望永远都这样，可是，她死了，又留下我一个人。我喜欢上官棠，想被他呵护，体贴，抱在怀里，但是他不喜欢我。”
“你有父亲，也有爱你的人。”
“父亲？”她苦笑，“除了野心，我对于他什么也不是。爱我的人，如果你不爱他，他便是个讨厌的人。出身我不能选择，爱人可以争取，我努力……还是一无所有，除了伤心。”她扶着桌子慢慢坐在地上，依着墙角，那样弱小，那样憔悴，“为什么上天这么吝啬给我一个温暖的依靠……”
他看着她。
她的泪水顺着面颊流淌着。
第40章
叶知雨她扶着桌子慢慢坐在地上，依着墙角，那样弱小，那样憔悴，“为什么上天这么吝啬给我一个温暖的依靠……”
黄少维看着她。
她的泪水顺着面颊流淌着。
…… ……
月色如水温柔的洒在院落中，宁静的夜，偶尔听见几只蟋蟀在墙角鸣叫，夏风轻轻吹拂，屋子里床上的轻纱帐随风飘扬了几下，又落下去，恢复了夜的平静。
床上，叶知雨温柔地依在黄少维怀中，闭着眼睛。
他轻轻拥着她，爱怜的抚摸她的脸。
从上床到现在谁也没有说什么。
“是一件荒唐的事情吧。”叶知雨睁开眼睛，拿开他的手，离开他的怀抱，背过身去了。
黄少维看看她，坐起来，伸手从桌上拿了瓶酒，喝了一大口，“我想起床后我们都会忘记的。醉时同交欢，醒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又沉默。
许久。
他把一瓶酒喝完了，“我每一个夜晚，都是这样过的，睡到半夜就会醒，发现雪儿不在我身边，我就会喝酒，一直喝到醉了睡过去。我害怕长夜，会让我感觉到绝望，会想到死，我也害怕白天，很无聊。你至少可以杀个人，搞点事情来打发光阴，而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去死，是不是还想有一天雪儿会回来，总是觉得她一定会回来，我们还会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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