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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袖,哪里跑-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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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的近了,我恍惚间又闻见清雅的草香。

其实我私下里明白,狐狸此番能够醒来,已是个不容易的事。他受的伤那样重,却没在我面前皱一皱眉。许久前,我就曾觉得,他骨子里的那打碎了牙和血吞的脾性,实际与我是一样的。

所以他这一遭欺负我,我就权当他是在通知我,他既已经醒来,那就不会再叫我独自一个对着三面徒壁。

**

两日后,我与秦璋在马肉的救济下,纷纷恢复了些体力。

尤其是我,效果卓然。

但秦璋的伤口仍不见大好,于是连累得他始终精神混沌。所以这就注定了我两个不能再在这个断粮断药的洞穴里居住下去,否则他就很有可能要撒手人寰。

我两个决定,下山求医。

根据秦璋的推断,此地距离神木镇该是不远。可由于我俩吃了唯一的交通工具,所以就只能依靠步行,这就大大增加了跋涉的时间。

秦璋对我说,他的伤势其实挺严重,他得倚靠我的帮助。

我深以为是,并且暗暗推翻了前两日对他“打碎了牙和血吞”这个铮铮男儿脾气的推断。

自此,我便默默地走上了打杂小丫鬟的道路。

捡柴禾,生火,扛马肉等活计通通理所应当地成了我的分内之事,但我无怨无悔。

在秦璋的谆谆教导下,我认同了他的观点。

他说,其实纥雷那一箭要射的人是我,而他却英勇非常地替我挡了那一箭,所以照拂他这件事,舍我其谁。

在这种思想的不断指引下,我逐渐被培养出了些奴性意识,这就十分地糟糕。但秦璋却认为无所谓,他说这是我早该有却迟迟没有的女儿家意识,不属于奴性意识范畴。

于是,在我与秦璋从那个山洞去往神木镇的漫漫道路上,我头一次体会到了男尊女卑社会的不公性,同时对山洞这个原本应充满神秘和浪漫气息的地方十分唾弃。

因这个地方于我来讲,实在不吉祥,从上个月起,只要我在此处住上一住,那就断会遇见个不倒霉的事,从纥雷到秦璋,如出一辙。

26第二十五章 静夜思

“女人,让让,别老在我跟前晃,碍事。”

“……”

“唔,阿歌,把你手边那杯子给递过来——不是右边的,是左边那个,对,就是它。”

“……”

“女人,我洗的衣裳晾在院里了,去,收回来。俩眼瞪那么大干嘛,牛铃一样,吓死谁。”

“……”

于是我默默地在土墙砌成的院里收衣裳,这是,呃,这是我与秦璋两个误打误撞进了这个茅草屋第几日了来着?仿佛是第十二日,也仿佛是第十三日。

我思量,度日如年,大抵就是这么一个体会。

这茅草屋子的主家叫个叶绥的,唔,便是那个支使我譬如支使大黄的男人,他不待见我,但却很待见秦璋。

这个事情诚然很诡异。

在十二或者是十三日前,秦璋的伤势忽然加重,整个人变得浑浑噩噩。而我也由于失去了他这个司南,就导致余下的行程变得颇为艰难。

叶绥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如同神祗一般。根据我的推断,他在初遇我两个的时候,是不打算将我一同捎上的,但碍于秦璋不离不弃地揪住我的衣裳,所以他不得不连同我一道弄回了这间茅草屋子。

然后叶绥不待见我的情绪就如同瘟疫般蔓延,搞得秦璋也十分不待见我,逮着机会就使唤我端茶递水、捏腰捶背,使唤得甚欢乐。

叶绥在遇见我两个的第二日上头,就同我讲了个言论,他说,但凡不能入他老人家法眼的人类,大抵就区分为男人、女人、半男人半女人三种,而一般情况下,他会根据生理所表现出的性别来分别称呼对方为男人抑或女人。

很不幸地,我就是那个不能入他老人家法眼的人类。

但私下里我认为,他是看上了秦璋来着。

其实,这件事原本稀疏平常,因秦璋一向就是个招蜂引蝶的体质。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逐渐意识到,这个事已不是我预料中那般简单。

秦璋,他时常地同叶绥眉来眼去,并且会嫌弃我碍事。

他娘亲的,究竟是哪个躺在山洞洞半死不拉活地嚷嚷着要娶我来着?

搂着个硕大的木桶,我愤愤踱进茅草屋的门。

然后,我就瞧见了香艳的一幕,于是木桶“邦”地应声落地……

一个时辰后,我与叶绥相对而坐。

“叶绥是吧?这么,我必须要同你讲个事情。唔,我晓得你是看着狐狸这副皮相出落得喜人,看上了。但好在你年岁尚浅,我就奉劝你一句,这天下何处无才俊,你何必为了副皮相而将光阴浪费在一个已婚男人身上。你看,狐狸他一没马车数辆,二没房屋数间,产业么,就是在个破落镇子上有间门可罗雀的酒楼。你不知道,这酒楼也马上要黄了。啧啧,想必你也是要知道已婚是怎么个回事罢?但这个事么,就说来话长。这样说,虽则你身为男子,但若说你看上了狐狸,那我也是顶理解的,毕竟他与我的师兄曾有过一段感天地泣鬼神的情史来着。可是不巧,他家乡那位不讲理的娘亲非为他又说了门亲事,于是狐狸伤情之下就一娶再娶,直娶了十八房呐。叶绥兄弟,这样的男人不能要,远离他,就是爱惜生命。”

叶绥懒懒地一掀眼皮,说:“女人,就凭你这个粗糙样子,不要妄想和我抢男人。”

“噗通”,我由于来回压凳子没压稳,直接压到了地上。

叶绥捉了桌上的半杯凉茶,呷了口与我缓缓道:“激动什么?这事璋璋没同你说来着?”

璋璋——

我捂住胸口,闷得要倒下了。

“我走了,没趣的女人。”叶绥飘飘然搁了手中已见杯底的茶,几步踱出了门外,临走前扔下一句,“要胸没胸,要臀没臀的,没个能看的地方,搓衣板儿。”

我狠狠压了压胸口,一口血气不停翻涌翻涌。

**

更深露重的时候,狐狸没有睡,我也没有睡。

作为一个粗使丫鬟,我被叶绥不留情面地搁在了狐狸的屋里。叶绥有言在先:“我么,这草庐统共就两间房。一间我睡,一间璋璋睡,还有个茅厕,你选哪个?”

于是我爬起来挪到秦璋的床沿边边上,哀愁地望着他,顺便用手在自个儿的胸前撸了一把。

然后,果然很平坦。

狐狸一贯地处变不惊,打量我一眼道:“这又是,要唱哪出?”

我挨着床坐在地上,将下巴搁在狐狸的枕头旁,与他两两相对,“狐狸,我气闷。鉴于咱两个属性相同,我就同你说说。你看,叶绥今日嘲笑我没胸没臀,起初我也不甚在意,可后来摸摸,确实是没有。但这个着实不能怨我,自小我就被当成个男孩子养,哪能搞得丰乳肥臀?可叶绥这个人太坏了,他戳我的短处,嘲笑我是搓衣板儿。私心里讲,若不是他能够医治你的伤,我早就将他胖揍一顿了……”

狐狸忽然出手摸摸我散着的头发,温声说:“我不嫌弃你。”

我被他说的一愣,旋即“啊”了一声。

于是他就示意性地扬眉扫了扫我的胸并屁股两个地方,我顿时就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从地上弹起来,叫嚣道:“你当然不嫌弃,你又不用娶我来着!你去找叶绥去,千般好万般宠你都冲他去,与我何干!”

狐狸半撑起身子来顺手一拽,将我箍在床边上,戏谑道:“哦,晓得我待你千般好万般宠了?就说么,以你的水平,倘若连这样的事都瞧不出来,那怕是早就死在战场上了。你这个人,不抽打两下就是不肯动一动的,如今看着,这是奏效了?”

半晌,我才挪了个舒服的位置,将额头抵在狐狸的颈窝,说:“狐狸,你知道的,有些事情我记不得了,小时候的事也是模模糊糊。我只知道我打小了就与你相识,打小就有师兄、师父。可我从不晓得生我的人是谁,我是从哪儿来的。

师父他老人家没同我讲,我懒,就没问。能够到沈家去,是因偷偷溜下若虚山玩耍,却迷了路,误打误撞去了战场上,才被沈老太爷捡回沈府。那时候是花花寻到我的,其实也没用多少个年头,顶足了只有一年。头一次跟着二叔去大漠,是几岁来着?看,我又不记得了。

平生头一遭进军营,头一遭作个小卒跟着别人冲锋陷阵。其实我挺倒霉的,那时候明明穿着盔甲,又躲在人堆里,却偏偏叫柔然人打了个正着。就在半死不活的当口,一个人救了我。他用暖融融的狐裘,将我裹在怀里,于是我想,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是年龄相仿,那便以身相许。我没有料到,救我的人是封奕。”

话到此处,我喘略略了口气。喘气的间隙,感觉狐狸半搂着我的手臂僵了一僵,我以为他是累着了,也不甚在意,便扶了他倚在厚棉被上。

“狐狸,我在沈府的娘亲虽待我亲厚,却也不同我讲些女儿家的事。我晓得这是老太爷的意思,他就是要我做个铮铮男儿,延续沈家将门的荣耀。那时姊妹们都瞧不上我,自然也不与我亲近。我不懂得姑娘家看上了谁的心思到底该是那般地百转千回,只是晓得我看待封奕总要比看待旁人特别些。就算时至今日,我也着实不能透彻,这究竟是如何的情绪。你方才说,我是个不抽打就不肯动一动的人,自是没什么错的。二叔曾说,军人打仗,情绪不可外泄,一旦喜怒被对手洞悉,那离死也就不远了。你知道我这个人贪生怕死的,自然就不敢将什么都挂在面上。久而久之,就都掩在自个儿的肚子里了。我不说,自有人会懂。譬如你,譬如花花,但封奕他不懂,所以我两个既没有缘,也没有份。他娶了我名义上的姊妹,这其实对我也是个慰藉。”

言过许久,才听得狐狸缓缓一声叹,他紧了紧搂着我的手臂,将下巴抵在我的颈窝里,低声道:“阿歌,无论外面有如何的风霜雨雪,我都能够替你挡着,但倘若你自个儿不能放了自个儿,那我又该拿你怎么办?”

我思量了会儿,转过脸认真答他,“你与叶绥若不是当真的,并且你又能撇下花花的话,那等开春了,就领我去那个什么地方罢。唔,别皱眉了,那时候没听仔细。你看,我就这么跟着你跑了,状态上像个私奔,估计师父他老人家也不大乐意。不如等咱们把这些闲事了了,再回一趟若虚山,给他正经捎个信罢。”

“阿歌,你这么样,是不行的。待到你何时弄明白了自个儿的心思,我再来领你去那个什么地方。现在,睡吧,夜已很深。”

于是就在这个浓到化不开的夜里,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梨花飘零的日子,鼻间似有淡雅的香气盈动。秋千轻摆,天际湛蓝,巍峨的宫墙后,是谁在吟唱着那一支童谣,又是谁念在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可待到惊醒时,却已不能记得那人的一双眉眼。

27第二十六章 阳高城的瘟疫

正午时分,日光在叶绥的破落院子里铺洒得恰到好处。

秦璋雍容地倚在一张四处破洞的藤椅上就譬如倚在一张铺着虎皮的塌上小憩,叶绥托着腮在他一旁眯眼瞧着,模样很是有几分仰慕。

我原本是去地窖里扒拉叶绥口中的过冬大白菜,但去地窖中扫荡一圈却无任何斩获,方知被叶绥这货又折腾了一遭。

叶绥顺着爬梯子的声响回首来看我,海棠花瓣似的唇缓缓勾起一个嘲讽的笑,他说:“女人,看看你,灰头土脸的。你这么难看,叫我两个可怎么带你上路来着?”

我攀着地窖的边沿爬上来,一面拍打着衣裳上的土,一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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