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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只飘得很远,路也走得很远了,再回去不容易。箫清羽轻微叹息:“你怎么从船上下来了?”心中不禁又腾升起一丝奇异的期待。
秦蓁冷望向内壁山石,撇着嘴角:“我宁愿湿了鞋,也不想听大娘一路絮叨。”
“所以,你不会上另一条船?”
“……你真啰嗦!”
箫清羽抿唇,无声的笑了。
两条人影挨着前行,在路面印下一串大小相随的泥印。周氏那边,自是等秦蓁一上岸,就抠搜的把落到船夫手里的两文钱抢回来。
回家把货卸了,箫清羽就立即烧热水给两人洗脚,换了干净鞋子,他还得一刻不停的去田里继续进行下午的劳作。日落西山,妇人们煮了饭又收拾碗筷,一天又将过去。
吃完晚饭,箫含玉留下一小块煮红薯,逗蚂蚁来搬。她蹲在桂花树下看得不亦乐乎,忽然,一阵喷香的葱香味从旁边飘来,箫含玉猛地咽了下嗓子,注意力瞬间被转移。
“哇,葱油酥圈。”
箫含玉也不管那人是谁,放到嘴边的,她一口就着对方的手噗呲噗呲吃掌心里的东西。
外表是炸得酥黄的面皮,里面是劲道的白面,葱香混着蛋香味溢满齿夹,难得吃到的面食富有嚼劲的充盈在口里,诱得口齿生津。
箫含玉吃完,意犹未尽的咂嘴,才抬头看去,看到那人手里还捏着一纸袋葱油粗圈,她口水又要流下来了。
“大哥!”箫含玉立站起来,叫得脆生生的,眼睛骨碌盯着他手中的纸袋。
那是城中街边叫卖最火热的零嘴儿,跟娘偶尔去市集的时候得见过,跑来跑去的小孩都抱着一袋,可把她给馋的!也才三文钱一袋,死乞白赖的求娘都不肯买给她。
箫清羽将剩余的不多的葱油酥圈连着纸袋,递给了堂妹:“给你带的,拿去吃吧。”
箫含玉忙不迭接过,不舍得一下子吃掉里面完整大块的,用手指去捻掉落在底层的渣皮精细的吃着。
她觉得有点奇怪,笑嘻嘻问道:“大哥以前从不给买东西的,今天怎么那么好啊。”
箫清羽环抱着臂,在桂花树下走动:“不是大哥不想给你买,你也知道你娘把钱看得太紧。这不是你嫂子认识些商户,买粮时省下来的钱,我偷留下几文给你买吃的。你别告诉大娘。”
“我肯定不说!那你们省下多少钱,还有吗?你们今天带回来那么多粮食呢。”箫含玉夸张的放大手臂,比划着。
箫清羽眸光闪动:“嗯,我还给你买了一袋芝麻酥和一根糖葫芦。”
芝麻酥一袋两文钱,糖葫芦通常也是两文钱一串,这些城里受人追捧的小吃食箫含玉都知道。
箫含玉兴奋的蹦到大哥身边,追问:“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箫清羽低眸,正色看她:“明日寅时准,你来我房门口等我,我拿给你。”
几个零星的酥圈已经不知不觉被消灭掉下了肚,她舔干纸袋上的香油,随之香脆的芝麻味和冰糖葫芦的酸甜仿若跳动在舌尖,想而不得。
恨不得立刻吃到小零嘴的箫含玉努嘴:“为什么要等到明天,还是寅时,那么早,我起不来啦。”
“就是因为你懒,治治你。明天寅时你若不到,那吃的我就拿给你嫂子吃了,过时不候。”
听他来真的,箫含玉气恼:“大哥。”
“记着,别声张。”
日沉西山,泼墨的天空倒挂一弦弯月,清幽泛冷。
室内明明灭灭的朦胧光线,男人再次着于那片硬地上,侧躺着身,仰望高在上方的神女。
她长密的眼睫,清晰可见的在闭合煽动。
箫清羽见她没睡着,憋了一整天的话,忍不住问出口。声音透着几分小心的随意:“秦蓁,你现在还会想家,想跟秦家的人见面吗。”
她翕动睫毛思索,无感。秦蓁还真没想念过。那样一个从她九岁起,就操心着把她嫁给哪家富老爷谋取商业上的坚固关系的爹,那点血脉维持的关系,都淡成了水。
“还好,想也无用,不如不想。”
念及他问这个,秦蓁立即反应过来,正好有话要跟他说:“不过秦家有些仆人善良淳朴,因我自幼失母,他们多加照顾,与我感情要好。除了纪昭云霜几个小姐妹,有几个老一辈的爷爷伯伯婶婶,我抽空也会去同他们坐坐,孝顺他们,或者听他们摆古,讲我娘的事。”
因林渊在杭蜀绣庄的特殊作用,她与之见面是少不得的,人多眼杂,万一有熟人看见,她提先打个招呼,总比风言风语先入耳的强。这是对于箫家这边。
秦家那边要是有人看到,定然猜测是有关绣庄生意的事情,到时,自有另一番说辞。
不知道她是在暗示什么,或者撇清什么,箫清羽琢磨不透,也不知道秦蓁去见林渊到底为何。他只知道,以林渊那样狂纵阴险的性子,倘若大小姐对他有半分心意,被其察觉,他势必早就将人抢走,而不会怒气勃勃的又是威胁又是激将的宣战。
箫清羽转了个身,枕住后脑勺,语调漫不经心:“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被秦家抛弃,最困苦之际,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在秦老爷面前帮你说话呢。总之,不管遇到谁对你笑脸相迎,你都要多留意几分。若是见面,选在人多的地方,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秦蓁撑起脑袋,打量地面看不清表情的他:“你怎么怪怪的,叮嘱那么多。”
有这么一刹那,箫清羽就要把林渊的龌龊面目脱口而出。
不然再怎么叮嘱,大小姐没有戒心,被那邪恶之人谋害怎么办?
但,他没有证据,也……掂不清他和林渊的分量到底谁重,若是她倾于后者,从此为这抓不到的证据与他起了隔阂,不值得。
而且,他也藏着一点点私心,上午跟踪又背着她谈判的事难以启齿。最好想个稳妥的法子让她彻底看清。
了不得,她下回去城里,他跟着去保护。这段时间容他想想该怎么做。
压抑着冒到喉咙里的话悉数咽下,箫清羽轻声:“没事,怕你在城里娇惯了不谙世事,提醒一下这世态炎凉而已。”
秦蓁舒了口气,放下玉臂,躺回荞麦枕上:“我说过我是智囊啊,别小瞧我。”
“嗯。”
沉默了一阵,那边人很久不动,他的睡意也阵阵袭来。
从得到过又离开过那具温软的身子,他患上一种怪诞的症状,每每入睡前,思及那两晚的温玉满怀,侵袭到骨子的凉意越发寒冷入髓,心像悬在半空,空寂无依。
惶然的他仰望向床上的人儿,盯了良久纾缓。
蓦地,他想到了某件事情。他看向窗外离四个时辰即将亮起的漆黑苍穹,又回望床上的人,嘴边渐渐浮上笑意。
今夜的血,在孤身一人的冷寂中变得有些沸腾。
第23章
雾霭沉沉,空气中仿佛流淌着水珠,探了根指头出来,又湿又凉,冻得箫含玉眷恋的缩回温暖的被窝。她懒了一会,又一会过去,离寅时还有半刻钟,终于一鼓作气跳起来匆忙穿衣。
箫含玉踏着黑漆漆的夜色,兴奋的走到东屋门前等候。
农门媳妇再早通常也是卯时起,现才寅时,四周一片廖静,林间传来嗷呜嗷呜的兽鸣,一点人烟都没有。箫含玉为那两样吃食,心头暖乎乎的,抖脚等着,两眼望着一片黑。
算着时辰,寅时已经过了,大哥怎么还不出来?箫含玉又耐着性子等了一刻钟。
冷风吹得她身子变凉,天色渐渐的亮起,东方天空呈现鱼肚白。箫含玉耐心耗尽,鼓起了小嘴。大哥不会睡过头了吧!
她走到门边,想敲门,没想到手一触上门板,‘嘎吱’一声,门户竟然未关。箫含玉就直接进去了。
室内光线朦胧,给屋里的木桌衾被蒙上一层灰调,但不妨碍,能看得出物件的大致轮廓。也看得清,宽敞的地面铺有被褥,还有人睡在那里。箫含玉愣在那里,看了看地面,又看向拔步床,诧异的眨眼睛。
听到门响动静半晌,箫清羽唔哝着爬起来,揉了揉眼睛,去柜子里取了一个纸袋,走到箫含玉面前。
他将堂妹推出门外,递过纸袋,“拿去,买零嘴的事不能跟大娘和你大嫂说,不然下次我就难得带东西给你了。”
说罢惺忪的打了个呵欠,关上门,作势还要回去睡觉。
箫含玉为大哥稀松平常的语气感到诧异。她愣了良久,才将视线投回纸袋,拿出糖葫芦,一口咬下一颗裹着糖衣的山楂果,酸酸甜甜。
白日里,秦蓁去放牛,还带了马札照例做点针线活。不过这回是帮箫清羽做布鞋,昨天就给他的量画了鞋底样,要重复剪多层布料用饭粘黏合起来,这一步要等回家做,外面饭粘容易冷掉。主要的是缝制侧鞋面,形状容易剪,要做点样子上去,也是这时候,安上鞋底后就不方便绣东西了。
秦蓁拿着一块灰扑扑的布料思忖良久,在想绣与不绣样式之间,很快过度到该绣什么花样好……
罢了,她做事喜欢尽善尽美,就费时绣一些花样吧。
其实她平日刺绣的工具都带来了……
这时的箫家里,箫含玉得空,没去找村里伙伴玩耍,溜到了北屋,朝木床上正在纳鞋垫的周氏挤去。
母女俩无话不谈,经常唠嗑是常有的事。箫含玉说着,自然就说到了早日见到的场景。
周氏听罢,针头差点歪戳到肉里,大叫起来:“他们分床睡?!你咋看见的,早上那个时候,你去他们屋干嘛?”不敢相信。
箫含玉晓得母亲偏心二哥,虽然跟她谈得拢,钱这方面却丁点都吝啬花于她身上,大哥那话不无道理。她只字不说零嘴的事,只道早晨腹泻上茅房,睡不着,无意间走进去撞见的。
箫含玉不小了,平时跟村里伙伴玩耍,没得听两句夫妻间的床笫之事,所以对这件事很奇怪很好奇。
“娘,夫妻怎么会不同床,要大哥睡那硬邦邦的地上。他们是不是吵架了?”
“呸,吵个屁的架。”
周氏愤愤将鞋垫砸桌上,电光火石的眼睛露出一抹尖利的了然。
“你大哥待她跟眼珠子似的,不舍得她做这做那,抱着人走了好几里地的路,哪里会跟她吵架。分明是秦蓁嫌弃你大哥,既赖着我们家,还不肯跟你大哥同房。呸,一只不想下蛋的母鸡,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咯咯吆喝吃穿。”
箫含玉听得一愣一愣的,呆呆的问:“那怎么办。”
周氏蹭的站起来,想了想,再度坐回去,鼻孔哼了一气。
“那小蹄子狡猾得很,我现在去跟你阿奶滴眼药水,她肯定不认账。等明天,我去抓她个现形!”
红日西垂,又是一天要过去。这天晚上东屋里破天荒的燃起了微弱的油灯。寻常哪怕是就着月光做一点能摸着干的活,也不浪费油灯。当然也有人家急需用钱连夜纳鞋垫,也会点灯做事。
箫清羽第一想到的就是这个,坐在一边,蹙眉问:“钱不够,要做鞋去卖?”
秦蓁好兴致被气退了几分,从绣线中抬眼,撇嘴:“我从不喜在晚上做针线活,伤眼睛,哪里会是为了赚钱。这是给你做的鞋……我想今天做完了,明天好纳要交的鞋垫,不然耽搁事情,又要挨大娘的骂。”
朦胧暗沉的光线中,箫清羽神色微怔。昨日刚提,她今日就迅疾的做了。
借着夜晚难得的光照,箫清羽打量过去。针线在那双灵活的小手上穿梭翻飞,托着他要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