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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蓁照往常一样,爬到里侧坐着,梳拢长发,检查里衣排扣系,别半夜掉了。一番整顿后,才慢条斯理的躺下来。
她盖上被子,又立即掀开,讶然:“这被子里怎么这么热。”
话音刚落,她手腕一疼,被抓紧,随即整个身子如被重石覆盖,毫无抵抗余地的直坠,掉在柔软的床面上,猝不及防的砸得有些疼。
炙热的呼吸蓦地逼近,男人悬于上方,一双散发暗芒的眼,在头顶闪烁。
“秦蓁,我想……要你。”
直白的话语令秦蓁头皮发麻,失了方寸,挣拧手腕,却被桎梏更紧。
“你你,怎么了,你平时不是这样的。”
箫清羽逼得更近,感受到一抹沁凉之意徐徐浮上,就在下面,他只需稍稍一触,就能解脱。
他咽着干涩的嗓子,耐心解释:“我无意吃了裴承志给的虎鞭,我现在难受得紧!”
“……那院中井水,很凉快的,你去吧。”
箫清羽微愣不动,“你当真不愿?”
“……你快去吧。”
谁知下一刻,‘哗啦’撕碎的声音从她身上传出,风凉飕飕的吹过毫无阻隔的身前,秦蓁吓得眼眶发酸。
眼泪将掉未掉之际,她听到了男人的喘息声,来自于床尾……
秦蓁扯住被子一个劲缩往床头。她后知后觉,箫清羽是扯走她衣服去……
良久之后,秦蓁等了约半个时辰,困得两眼直耷,差点没心没肺的睡着,耳旁方传来稍微正常的声音。
“睡吧。”
次日早,晨鸡未鸣,秦蓁不可能再没心眼的晚起,一早就担心她那衣裳,早早的起了。
果然,面目全非,怕是再多皂角粉都再难洗干净。她索性给跑了远路,扔到后园的大坑里埋了。
两人早晨又是一阵沉默,吃早饭时也没多说一句话。主要是秦蓁没去看对方一眼,也不知道箫清羽在不在看她。
直到中午,饭熟之前,箫清羽牵挂于心,早早回家,寻了机会拉秦蓁回房说话。
“昨晚我冒犯了,我不是有意的,”箫清羽心道就算有意,也知现在还不是时候。又道:“那衣裳,等改日赶集,我去买两匹上好的料子,赔给你。”
秦蓁低着头,脖子微缩,不敢看他,昨天见到了他如狼似虎的另一面,有些不适应。
不过借机把话说清楚也好,免得日后见面尴尬:“不用,纪昭的命是你救的,我怎会跟你计较一件衣裳。裴承志那厮性格顽劣,骗你喝那种东西,这不怪你。”
虽然大小姐满是客套话,箫清羽还是感激她没为此疏远自己,带着几分笑意道:“那就说好,原谅我了?”
“嗯。箫清羽。”
“你说。”
“你伤口经过两晚应已结痂,再睡地板没问题了。”
“……”
第17章
救出纪昭后,秦蓁心牵挂她和绣坊,就在又一个赶集日,主动央求去城里购置物品。
得让尝一回鲜,冯氏就不大乐意了,想让大孙儿去外面跑跑,再说女子总独自出去也不好。
说到底,秦蓁还是新媳妇,没像周氏混了多年都盖过婆婆上头去了,话语权不大。
箫清羽听闻情况后,主动让着秦蓁,称说地里农事繁忙,不得空去城里,机会就留给了秦蓁。
秦蓁带了上回剩下的十文钱,还有自己多日来做的刺绣,又是走那条泥泞的小路,通往金陵城。
绣坊坐落于挨近城郊的一座庭院,是她用曾经存的闲钱,偷买下来,待今日所用。
房屋不大,大厢房四间,是数位绣娘的居所,另有厨房、水井、仓库、花厅俱全。
见她来了,两位姐姐亲热出来相迎,围绕在她左右两旁挽她进正厅说话。
秦蓁左右瞧,没见到个熟悉身影:“云姐姐雪姐姐,昭姐姐没回来吗?怎么没瞧见她。”
云霜鼻子轻哼一声,调皮劲又起:“你昭姐姐回来了,你就只想着见她。在闺阁中也是纪昭同你最要好。”
“别胡说。东家费尽心力才救回纪昭,能不挂念吗。东家别急,纪昭有事出去了,马上就回。我们先进屋。”宫如雪道。
小小花厅布置得很别致,正墙面挂的一幅坊里绣娘亲手绣的山河图,落霞群鹜,飞瀑直流。方几花瓶里插的是姑娘们每日去采摘的野花,不算珍贵,胜在新鲜。还有一桌一椅,皆是秦蓁以前偷偷亲自挑选。
仿佛落座于自己亲手铸就的温暖堡垒,秦蓁由里到外的格外踏实,从外边风尘仆仆赶来卷入一身寒气,她安逸的喝了口雀舌热茶,方才问起绣坊之事。
宫如雪喟叹摇头,如实禀报:“我们计划于杭蜀绣坊接头,我与云霜派人亲自奉了蜀绣去给那姜姨娘看,无奈却被她手下掌柜,曹持给回绝轰了出来。曹持此人,只问我们师承哪家,祖上有无经营刺绣生意,又或是从别的城池搬迁过来,其余的,连我们绣品看也不看一眼。”
秦蓁沉吟一会,分析道:“这倒也无可厚非。现在蜀绣于这一带越来越没落,许多滥竽充数之徒,将姜姨娘骗了多回。我偶听得那姜姨娘对我爹说起,只想快点找到你们,却懒得另寻他法。故而对新人很是苛刻。”
“那干脆以我作引,回到秦家去?”云霜出声道。
秦蓁看了她一眼,摇头,对敌人的把控和对自己人一样熟悉:“你们还不知道姜姨娘吗,正经事不会做,顺藤摸瓜,扣押身契这些作妖事情她最能。我们已经出了虎窝,不可再牵连任何人进去。现在根基未稳,连面儿,都不能露。”
三人将问题都挑了出来,却无从解决,均蹙眉沉默了。
沉吟半晌,秦蓁又开口:“我们不能学姜姨娘,凡事都指望旁人。想想我们现在,刚开起的绣坊没有名气,确实没什么富商愿跟我们合作,更别提那曾经名盛一时的秦家。雪姐姐,你要注意平时的小门生意,哪怕一个客人上门,也不能错过。至于更大的生意……得需一些契机才行。”
宫如雪点头称是。念起了小绣坊在城里摆的摊子,生意倒还行,不过流连于摊边都是些小门小户,比起从前流水般的订制单子,那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就是做生意的天时地利人和,光有手艺,也是不够的。
寒风嗖嗖的刮了进来,鼻尖尽是刺鼻的冷冽气味。秦蓁拢了拢单薄的棉衣,看到香炉里空荡荡的,不禁问了句:“怎么不点百花香,这香适合春天时节,迎接百花盛放。”
宫如雪略显捉襟见肘:“现在做的小生意,糊我们几个人的口尚行,还要养活十四个绣娘……还是省着点用好。东家要是喜欢百花香,我置备些,等你来时点。”
窘境再次摆在面前,秦蓁蹙眉,不知寻个什么契机打响名气才好。
又说了会话,片刻后,秦蓁心心念念的纪昭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位男子。
男子不过三十而立,却气质沉稳儒雅,犹如一尊檀木雕像。长眉狭目,面覆青髯,干练中不乏几分翩翩洒然执之气。
男人拱手作揖,向秦蓁行礼:“小姐。”
“林叔?”秦蓁讶异的目光掠过纪昭她们,怎么把他给带来了。
此人叫林渊,是杭蜀绣坊的二把手,绣坊没交到姜如巧手上时,是那的掌柜。姜如巧接手绣坊后,就培植了自己的心腹曹持,留下碍眼的林渊,不过是念及林渊对绣坊事情熟悉。秦蓁跟外男不打交道,跟此人只有几面之缘,对这次见面感到突兀。
听到这个称呼,林渊略扯下了嘴角,“嗯。是我与纪姑娘她们商量后,决定一起来帮助小姐。”
看秦蓁木愣愣的,纪昭走过去她身旁解释:“东家,你有所不知,林兄长他对从前夫人和如今小姐的忠心决不亚于我和云霜她们。只是小姐不与他相知,不了解林兄。我想,要是有一个能对杭蜀绣坊熟悉的人,于内部相帮我们,我们定能事半功倍。我们这些都是女子,好些事情,有林兄定然方便得多。东家以为呢?”
林渊也及时表忠心道:“先夫人秀外慧中,好施善恩,我正是家道不济时,受了先夫人的恩惠,后誓死追随夫人。早得知小姐亦是聪明伶俐、待人宽厚之主,现在得知小姐要续貂绣坊,我特意前来投诚,一为报答先夫人之恩,二也是为自己寻求明主。还望小姐能够收留。”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厮既然已经得知她们的秘密,秦蓁纵心中有不适,也只能暂时接纳,留待日后观察。
她礼貌的淡笑:“以后叫我东家便好。”
这就是答应了,林渊左右膝先后跪下,双掌一额贴于地面,行稽首大礼:“拜见东家。”
秦蓁等他老老实实行完礼了,才客套道:“林叔是长辈,哪用行此大礼,快起!”
纪昭云霜宫如雪“……”小姐果然还是那个刁蛮的小姐,这是给林渊下马威呢。
林渊起身,退到一旁,轻咳一声:“其实在下今年,三十整。”
众人不大明白这话里意思,难道是回答东家那声长辈?不过东家才十六,小了他一圈,说是长辈也不为过。东家的父亲也才三十有二。
至于秦蓁,直接略过了:“林叔可否跟我说说杭蜀绣坊的状况?”
林渊“……”
谈了又有一会,快到未时,秦蓁不得不要回家了。她掏出一眼可见的十个铜子,直接从绣坊这里换袋黄麦面回去。
“现在绣坊拿米粮的地方,可还是原先给秦家我的小厨房供应米粮的木牌,梁老板家?”
东家从闺阁之时就不爱过问这等小事的,宫如雪听到了一怔,继而回答:“是。东家是不是在婆家有困难?这钱不然你拿回去,以后直接来绣坊拿米即可。”
秦蓁摆手,道:“我只需那梁老板每回算我便宜些,不多,五文钱可以买的上好黄麦面,他让一文钱即可。你记得去通告他一声,下回我去的时候,让他让让价,他应该认识我的。至于报酬么,我们整间绣坊的米粮生意,不是又交给他么,希望他不会跟我吝啬这一文钱。”
几个姐妹怪异的相视一眼,宫如雪道:“东家倒不必算得那么仔细。梁老板是个好人,从前他送东西去秦家,没少被姜姨娘挑刺克扣银钱,也没少被东家你解围,他当然认得东家你的。云霜露面去买粮的时候,他尚且说拿米粮本价给我们,东家要是去,有我们这么大生意给他的惠利,就是白送给箫家一家子口粮,他也是愿意的。”
“诶,吃穿住行乃是基本,哪能长久的让人家白送。你照我的话去跟他说便是。”
得知那梁老板这么好说话,秦蓁就安心了。
东家不要很大的便宜,却愣生生从中抠取一文钱毛利,这是何道理?众姐妹苦思无果。
于是优惠从今日算起,秦蓁带回两斤上等的细黄麦面回家,没掺杂得半点谷壳和石灰,而且非常新鲜,重要的是,还有两文钱回到冯氏手中。
就因为这种种好处,把冯氏乐得眉开眼笑,对秦蓁强去赶集的事情,也不恼怒了。
又是劳碌一天清闲下来的夜晚。箫清羽没想到大小姐说到做到,他收拾好柴房回到卧房时,就见地面叠了两层厚厚棉被。连铺盖都给他准备好了……
熄了灯,他认命的走到铺盖边,掀开被子躺下。其实床上也一样的硬,只不过没有旁边那团牵动人心的娇软东西。
箫清羽单手支额,又是只能在地面,从下往上瞻仰大小姐擦香膏的动作。
最初看,只觉得像猴儿挠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