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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言思之-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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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反,这是对皇权最严重的蔑视与侵犯,没有任何一个在位者会容忍,哪怕那人是自己嫡亲的儿子。

“父皇,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从一开始决定了要这样做,就注定开弓没有回头箭,夏绥继缓缓地,一步一步的走上了御案,他甚至动手去触碰案上装玉玺的沉香木匣子。

“畜生!你给我滚出去!”翰文帝怒声训斥他,然而身体却像是灌了铅,动不得半分。

“你下了什么下作的东西?”他恍然大悟,抬眼瞪着夏绥继。

“父皇,没关系,只是一点点药,你不会痛苦的,很快,儿子保证会很快,我让大哥和七弟他们都过去,陪着您,好不好?”夏绥继眼中蜂拥出了一阵阵的疯狂,他冷笑着,在这之前他还要改一下遗诏,让一切看起来名正言顺。

御案的暗格其实很简单便可以找的到,他伸手摸进去,自里面掏出一卷明黄色的诏书,那是翰文帝早些时候身体不济时,为防万一写好的。

夏绥继紧紧地盯着那一卷薄薄的绢布,视线炙热的仿佛能将它穿透,最好上面写着的是自己的名字,那样他也许多少还会有些愧疚。

他的手因为兴奋而颤抖着,慢慢的将那卷布打开,一字一句的在明亮的宫灯下仔细的辨别。

视线向下扫去,他的眼睛陡然睁大,不可思议的盯着那卷布,喃喃道:“怎么可能?居然是……哈哈哈哈,父皇,我真没想到,你居然……哈哈哈哈。”

他的一双眼因为充血而变成了赤红的颜色,他狂笑的声嘶力竭,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可惜了,父皇,那儿子就必须冒犯您了。”他动手打开木匣,发觉里面是空的,皱了皱眉,整个人莫名的有一种虚脱的无力感,“玉玺在哪里?”

翰文帝闭上眼,一言不发。

“父皇,告诉我!”夏绥继面色已经趋近狰狞,一把抽出自己的佩剑,逼在翰文帝的脖子上。得不到玉玺,他们今日的所作所为就会被人诟病一世。

“二皇兄,你派了这么多人大动干戈的,就是为了找那么一块石头吗?”身后的屏风外一道黑影闪过,缓缓地移动而出。

夏绥远空着手,似笑非笑的走了出来,殿内的灯火有些晃动,照的他的身影有些模糊。

他腰间别着一把剑,剑柄处有些明显的磨损与接痕,但看上去,绝对不会是摆设。

夏绥继冷哼了一声,略有些惊诧道:“我倒是低估了你了,居然还能活着,也好,那我今天就亲手结果了你这个贱种,让父皇也看看,他觉得最对不起的儿子,是怎么死在这儿的。”

“恩恩,这主意不错。”夏绥远乐呵呵的点了点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眸子里一片坦然,“当然二皇兄你要是有这个本事,那我就站在这儿,等着你来。”

他浑身上下有股奇怪的气息,周身笼在那股杀气中,整个人也就变得有些不同。

夏绥继“呵呵”的一笑,手上的剑还未来得及从翰文帝的脖颈上拿下来,就听见夏绥远低低的道:“二皇兄,我要是你,就不着急,怎么也得先理清楚手下的人再说。”

他话音刚落,殿内四面大门忽的敞开,铁甲磨动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中分外惊心。

夏绥继抬头望去,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几列带甲士兵已将中正殿围了个水泄不通。火把照得四周通量,人们的视线就全都集中在他手中架于翰文帝脖颈上的剑上。

他骤然一惊,高声喝道:“你们怎么进来了?”

那些士兵整齐划一的站定在原地,一动也没动,他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些已经不是他带进宫中的那一批亲兵了。

这不可能,他抬眼狠狠地瞪着夏绥远,却见他环臂一步一步的逼近了过来。

“都站在原地别动,我手里的剑不长眼睛。”夏绥继威吓道,手中的剑刃又靠近了几分。

夏绥远顿了一下,仍是无所谓的继续向前。

夏绥继眼见镇不住他,心知这人于翰文帝感情不深,怕是还把不得自己弑君,手微微的一抖,便犹豫了一下。

夏绥远要的就是他犹豫的这一下,腰侧挎着的剑猛的飞出,身形一晃已至他背后,手起剑落就朝着他持剑的胳膊砍了过去。

他力道拿捏得正好,在距离翰文帝胸口处不过一寸的地方已然收刀,未伤及他分毫。

夏绥继一惊,抬手便躲,他武功也不算弱,只是如此一来,自然就被逼离了翰文帝左右。

夏绥远也不急躁,只管拖住夏绥继,两人便在殿中你来我往的过起招来。

他倒是悠闲,一边使招攻击,还不忘出言相激:“二皇兄,其实你布置的也算不错,只可惜那位和你亲善的三皇兄中途改了主意,他没带着兵先去天牢,反而想去京畿戍卫司控制住整个京师,你说他这是要做什么?”

夏绥继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想的明白准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这个亲兄弟背地里居然也掂心着这把椅子。

那老五呢?他这般一想,未免分心,手上一下劲道使错,剑已经被夏绥远挑走。

“他以为京畿戍卫司的人能听了他的,只不过我恰好派人将戍卫司统领施武扣了下来,至于五哥。”夏绥远伸手,一剑狠力的挥出,正好划过他的腿,顿时血流满地,“他可是对二皇兄的话言听计从,所以也就只好守着宫门被人抓了个正着。”

他没说的是,他不光派人首先将戍卫司统领施武就地斩首,以副将林海涛为正,还用早已叫王贲窃来的虎符和假造的圣旨将京师御林军及城外驻扎的武威营尽数收入囊中,再加上他在西北时操练的千人的精锐,对付勇王他们的三千精兵。

最最重要的是,他和兵部的李尚书,他传说中的老丈人打好了关系,老头子明事理,余威又尚在,控制一个小小的京城完全不在话下。

夏绥继头一偏,堪堪躲过他又刺过来的一剑,头上的发冠被击落,乱发散下来遮面。

他心知已经满盘皆输,只是无论如何心有不甘,这个窝囊废,没想到居然会毁在这个窝囊废手里。

太子

夏绥远又是一剑砍过,这次正中他的左肩,剑峰一偏,向下用力,逼得他不得不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抓住那劈下来的剑刃。

夏绥继忽然笑了起来,嘴角处一口黑血猛的涌了出来,他死死的盯着夏绥远,手狠狠的捏住,仿佛不知道痛一般。

夏绥远微微皱眉,随即又无所谓的展开,手上力道更大。

“老七!”身后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唤了出来,夏绥远手下顿时松了力道。

他转头,翰文帝正看着他,如同每一个垂垂老去的父亲一样,带着一点恳求,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低低吐出了一个字:“别……”

夏绥远犹豫了片刻,昏黄的烛火模糊地晃着,照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夏绥继则是趁着这么一个空挡,飞身而起,一个利落的打滚,拾起地上的剑猛的向夏绥远击了过去。不知从何处落下的血模糊了他的视线,眼前的一切都是晃动的分不清楚。

夏绥远一动也未动,就直直的站在原地,任由那把剑贯穿了他的肩膀。

他眉毛微微的拧了一下,手一个利索的外翻,左手的剑一下便切进了夏绥继的下腹。

外面看上去,只会以为是夏绥继冲过来攻击他,反而寻错了方向,自己撞在了他的剑上。

他微闭了眼,一言不发的任由那沉重的身体向后仰倒,没有人是应该白白慈悲的,这就是在西北战场上喝过了人血才得出的道理。

翰文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略有些浑浊的眼珠静止在夏绥继躺在地上的尸首上。

夏绥远转身,扶了一把肩头的伤处,吩咐殿外的士兵们严阵以待的守住大门。屏退众人后,他单膝跪在翰文帝面前,低声禀告道:“父皇,二皇子谋反,意图犯上,十恶不赦。现已伏诛!”

翰文帝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他颤抖着抬了抬手指,仿佛想要去摸他的发顶,然而手伸到一半就又撤了回来,颤颤巍巍的指着一侧的御案上。

“父皇!”夏绥远一拧眉,也顾不得许多,从怀中掏出解毒的药丸,勉强喂给翰文帝咽了下去,就起身要去速召御医。

翰文帝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只是仍然说不出话来,一只手紧紧的攥住他的胳膊,不允许他去宣。

他中毒已深,只怕是太医来了,也难回天。

他的另一只手不肯放下,始终指着御案上那卷明黄色的帛布,那是才刚被夏绥继扔下的诏书。

夏绥远忙伸手将那卷布取在手中,打开一瞧,不免吃了一惊。

“玉玺……在……龙塌下……”文帝见他看完了,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断续的吐出了这么几个字后,双目紧闭,与世长辞。

“父皇!”夏绥远赶忙去掐他的脉搏,然而却发觉空荡荡的一丝也无。他别过脸去,终是忍不住眼眶微湿。

他咬了咬牙,现在还不是时候,于是随手抹了一把脸,低头扫了一眼手中的诏书,苦笑了一声。

他不知道父皇立这个有什么意思,皇位可以传给很多人,惟独上面写着名字的这位不行。

既然如此,这么个祸害人的东西还是毁了算了。他一面想着一面走至宫灯处,就着烛火将那卷布点着了。

那布帛舒伴着火苗打了个滚儿,在空中卷出了个小小的漩涡,便落于地上,湮灭成了一片黑灰。

夏绥远看着那布一点一点的烧完,连一丝线头都没剩下,方才长出了一口气,先去龙塌下的暗格内掏出了玉玺收好,方才急匆匆的奔着天牢而去。

他方才出门,就见自己特意埋在城外的军队统领黄志刚上前禀告,“王爷,外城中勇王的亲兵除却降了的,已尽数伏诛。勇王不肯认法,属下只好擅作主张……”

“恩。”夏绥远整张脸仿佛罩上了一层寒霜,“还有呢?”

“只是走了淮王。”黄志刚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当时城中混乱一片,淮王夏绥靖的贴身护卫便保着他一路拼杀,居然冲出了城,向东南方逃去。

夏绥远自然知道跑了的这位三哥是个阴险的主儿,于是冷冷道:“派人去追,他必定是要回东南殇阳的封地去,马上通知沿途各府州郡拦截,如有纵容者格杀勿论!”

他吩咐完毕,见手下各自领命而去,这才抬头微眯了眼望着西北角处的天空。

那里不知为何,被火光映照的血一般的残红。有破军之星,初升。

昏暗空洞的天牢内,如豆一般的油灯照在阴森的甬道内,偶尔有牢头来回走动,查看一下犯人的状况。

看守这里的是皇宫直属的内侍卫,只因里面关着的各个都是要害人物,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他自牢门口下马,行至门口却被当值的内侍卫统领齐莽拦了下来。

“璐王爷,天牢重地,无手谕者不得入内。”齐莽身上还有大片未干的血渍,一侧横七竖八的躺倒着许多带甲的兵士,看得出这里也刚发生过恶战。

夏绥远垂眼,笑了笑,将右掌摊开,手心中赫然是一枚鲜红的印记。

那是他刚才用玉玺现盖出来的,效果堪比皇帝亲临。

齐莽仔细查看了,这才不慌不忙的示意手下的人暂时避退,亲自引了他进入了牢内。

他将夏绥远引至最里处的一间牢房内,躬身行礼,一言不发的退了下去。

夏绥远默不作声的顺着那牢房摸了进去,房间内有些暗,勉强辨得出一人正侧卧在房间西北角的一张床榻上,一动不动似在假寐。

这间牢房还算得上是很干净,如同民间旅店的客房,书案床榻样样俱全。

“你来了。”隔了一会儿,那人开了口,自床侧支起了身子,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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