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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布！”
“滴滴滴！”报警声响起来，整间手术室的人，一颗心又都提了起来。护士倒抽一口凉气：“病人失去意识了！”
舒蔚重新包扎之后，又被注射镇定剂，整个人再也提不起力气，陷入黑暗。
秦元星走出去的时候，看见站在门边的女孩，后者脸上布满内疚之色，见着他出来，立刻迎上去：“医生，我嫂子怎么样？”
秦元星细细打量了她一阵，忽然想起什么：“你是、顾辛彦的妹妹？”
当时告诉他，舒蔚结婚的人。
顾晨晨愣了愣，一时间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当即也顾不上其他：“是是是，我是。我嫂子到底怎么样？”
她一直被人拦着，即使亲眼见到念念被抢走，却无能为力。
“三个小时之后会醒过来。”
秦元星惜字如金，显然对顾家的人有所戒备。话一说完之后便离开。
顾晨晨想进病房，又被护士拦着不许：“病人需要静养，醒来之前不能探望。”
她有些无助，颓然蹲靠在病房外，双手环抱住膝盖，将头埋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被一抹阴影覆盖住。
“怎么蹲在这？起来。”
顾晨晨仰起头，看清了来人，一下子扑进那人怀里，不住抽噎：“他们都说我哥死了。我趁机带着念念过来，结果又被我爷爷抢走……那些人，把嫂子的手指都掰断了，他现在躺在床上没醒。”
“温车盛，我要怎么做才好？”
一边是自己的爸妈和爷爷，一边是嫂子和小侄子。
她舍不得任何人受苦，可即使自己再努力，也依旧是什么都做不到。
温车盛只好将她抱在怀里轻哄，他一直和搜救队在一起。以为能找到顾辛彦，但过去了一整天之后，还是一无所获。
回来，就看见顾晨晨坐在地上，无助而可怜。
他的笑容有些嘲讽意味，这么长时间以来，竟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拥抱自己。
舒蔚修养了整整三天，搜救也进行了三天。
等到秦元星宣布出院的时候，她脸上竟连一丝喜色都没有。
姚瑶等着接她出院，见着她行尸走肉的样子，心里一抽一抽的疼：“蔚蔚，你别这样。顾大少也不一定就、就没了。你总要先照顾好自己，才有力气去找他，去要回念念啊。”
闻言，舒蔚眼神还是那般漠然。仿佛失去了他们，就失去了全世界。
“走吧。”
开口的，是应谨深。替舒蔚收拾好之后，便和姚瑶一起带她离开。
秦元星从正前方走过来，停下脚步：“你们打算带她去哪里？”
“先住在我那，她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放心她一个人。”
秦元星脱口而出：“我可以照顾她。”
“你？”
姚瑶摇头，到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她了解舒蔚，现在的她，没有心思与别的男人相处。
果然，秦元星这话一出，舒蔚终于有反应：“够了，走吧。”
“好。”
车上，姚瑶和舒蔚一起坐在后座，她见舒蔚如今的模样，连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蔚蔚，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昨儿听顾晨晨说，顾辛彦失踪三天，几乎已经确认死亡。他们打算直接让念念继承顾氏。”
“我要念念。”
舒蔚抿唇，指甲嵌在掌心里，露出丝丝血色。她顾不上疼：“我一定要念念！”
姚瑶和应谨深对视一眼，迟疑许久之后才重重点头：“好，我们帮你。”
……
“爸，真要这样做？”
监控室内，男人盯着里头，神情凝重。
在他身边，站着一道苍老至极的身影，面上皱纹重重。除去依旧精明的眼神之外，他本该和一般的老人没有区别。
如今，两人盯着屏幕里的人，都不自觉叹了一口气：“既然能藏我十几年，那么藏他也没什么。他现在的样子，出现也于事无补。”
“威起，那毕竟是你的儿子。所以最终决定怎么做，由你来决定。”
顾定国说完之后颓然转身，拐杖在地板上敲击出一个又一个单调音符。
他走出房间，缓缓扬起头看着天空。
很是阴霾。
远处又传来孩子哭闹的声音，顾金坐在轮椅上，努力用各种法子哄他。
哭声不止，动乱、不息。
“念念，你别哭。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好不好？我是你的叔叔，你要相信我。”
顾金皱了皱眉，疑惑不解。
他干脆从轮椅上爬下去，与小包子一起坐在地上。伸长的手臂缓缓将人抱在怀里：“念念不怕，你有什么愿望，叔叔都帮你完成。”
也不知是那声音太过暖和，抑或是这个年龄相仿的叔叔，让小包子没那么害怕。他终于止住哭闹，用力揉揉眼睛：“叔叔？我想要妈咪。”
“你的妈咪？是舒蔚吗？”
“嗯！”
顾金眨了眨眼，情绪是不合年龄的成熟。
他捏了捏小包子的掌心，重重点头：“好，叔叔帮你找妈咪！”
像是知道舒蔚会想方设法带走念念一般，顾宅里里外外守了三层人。这三天来，更是从未让念念踏出一步。
顾定国是打定了主意，在宣布顾辛彦死亡的消息之后，立刻立念念为继承人。
顾志北出现在顾宅里，带着林昭颖，身后，还跟着另外两人，不只是谁。
“二少爷，先生和老太爷在房里谈事，暂时没有空见你。”
“呵，那我就在客厅里等。”
他阴鸷的眸子扫了一遍又一遍，身上的愤怒像要烧光整个顾宅。
顾威起在房内，听见了顾志北的声音。
自然，与没有听见无异。
他在跟人通电话：“这个结论确定吗？”
“确定，几名专家一起得出的结论。病人伤势太重很难恢复，就算恢复了也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多久之后能醒过来？”
“身体机能受创太重，目前只能让他昏睡。要醒过来，最快也要两个月。”
“好，我知道了。”
顾威起颓然放下手机，心情复杂到极致。
许久之后，才做出决定：“宣布吧，如果他能醒过来，我愿意听他的责备。”
管家点点头，一言不发。
等了几秒钟之后才缓缓开口：“二少爷来了有一会，一直在等您。”
“他？一个野种而已，还想翻腾么？”
章节目录 第243章 一点点希望
顾晨晨终于溜进院子里，远远地看见小包子和顾金在一起，便想也不想地走过去：“姐。”
“金金啊，你听姑姑说哈。待会你就带念念回房间玩，把门锁好，只许姑姑一个人进去。”
“好的。”
顾晨晨勉强笑了笑，发现这个孩子总有些不合年纪的成熟。她本已准备了一大堆零食和谎话，想好好安抚顾金。
却不料，他径直同意了。
半个小时之后，小包子被顾晨晨塞到后座座椅下，身上盖着与地毯同样颜色的毯子，乖巧地一动不动。
他知道，姑姑要带他去见妈咪。
“小姐，您要出去？”
保安将顾晨晨拦下，先生交代过，小姐一门心思往外拐，除外入内都要仔细检查。
顾晨晨勉强笑了笑，心底紧张得要死。
“是啊，总闷在家里也不是个事。怎么，我爸连我出门都不许？”
“那倒没有。”那人点点头，犀利的目光在车内四处扫动。
眼看着就要看见凸起的地毯，顾晨晨的心几乎悬到了嗓子眼。
突然间，侧门传来报警声：“有人闯入，有人闯入！”
对讲机里传来声音，他也顾不上其他，连忙回到岗位上察看：“小姐出去之后，立刻锁门！”
顾晨晨开着车，一路开到机场。
舒蔚和姚瑶一早便在那等着，几人也想不出别的法子，最后只能来个声东击西，让顾晨晨把念念带回来。
熟悉的车子一经停下，两个女人便急急跟上。
“怎么样，孩子带来了吗？”
“带了带了。”顾晨晨虽叛逆，可哪里做过这样的事，这一路上冷汗直冒。好不容易到机场，总算轻松了些。
便立刻打开车门，掀开毯子。
只见小包子全身紧绷地躺在车内，脸色涨红，连呼吸声都小小的。
“念念！”
舒蔚急忙将他抱起，发现小包子不言不语的，只是大口喘气。
“念念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小包子见着妈咪，终于放松下来。什么也不顾的就扑进舒蔚怀里，一群人紧张兮兮地等着他开口，许久之后才听见他道：“念念脚麻，手也麻……呜呜，脸脸也好痛。”
那清脆的声音，让人哭笑不得。
顾晨晨窘，才想起自己一直没有让念念起来。小包子估计以为在她说话之前都不能乱动，因此僵硬地躺了整整一个小时。
身体不麻才怪。
飞机很快就要起飞，目的地是舒远和韦容青所在的小镇。
姚瑶总有些不舍，站在旁边怎么也不肯放他们走：“蔚蔚，我想了很久，总觉得顾大少还活着。人不都说祸害遗千年么？他哪有那么容易死。”
舒蔚不置可否：“他如果活着，早该出现。”
如果活着，怎么能任由念念整日哭泣？
如果活着，怎么能狠的下心，放的了手？
舒蔚不愿去想，她心里总是责怪他的。若是真正爱护着自己和念念，又怎么会那么不珍惜他自己的性命？
如果真心疼着念念，又怎么什么都不说的，离开他们。
“我们走吧。”
舒蔚抱起念念，缓步离开。
她直到上了飞机才肯让情绪宣泄，那所有的狠话，都是谎言。他再如何，只要活着就好。
小包子什么话也不说，靠在座位上玩游戏。
他不敢问爹地去了哪里，也不敢问自己要去哪里。
“念念，以后就跟妈咪一起生活吧，就像过去的四年一样。”
“念念只要有妈咪就好。”
他不需要爹地，尤其是不能帮他照顾妈咪的爹地。
舒蔚拥着怀里软软的身子，心底的疼和痛终于释放出来。仿佛抽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让她整个人都呼吸不过来。
心里总归是疼的厉害，她垂眸看着那张素净的小脸，在心里道。
念念，你一定不知道。
你没有爹地了……
舒蔚带着孩子，直接出现在临安县县城医院。
她明知道这这地方顾家的人会找到，但第一站还是选择了这里。
小包子脸蛋素净，像是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不哭也不闹。
他站在病房前，眨眨眼，依着舒蔚的意思推开门。
“外公外婆，念念来找你们咯！”
里头，舒远正在帮韦容青擦拭身子，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身子猛然一怔。
回头的刹那，看见提着行李的舒蔚和小包子，苍老的面容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你们俩怎么来了？”
“妈咪和念念以后要跟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
小包子笑容灿烂，打量了舒远一阵之后便爬上床榻，小声地唤着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