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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好过。
变身后的大会体型庞大如蛮荒猛犸,一面扬天长啸不停,四蹄如飞撒着欢在浮魔“肥厚的”叶子上狂踏,不说伤害几何,那种滋味就好像……
这些都不算什么,甚至连冥火都不算什么,真正的大恐怖来自于一个人,来自那个让浮魔痛恨到灵魂深处、此时却禁不住怕到骨子里白衣青年。
三万里追逐到此地,浮魔看到了他的狡诈,看到了他的阴险,看到了他的狠,他的绝,他的毒,唯独没有看到利。
此时看到了,但它宁可没看到。浮魔怎么都想不到,区区一名结丹修士,一名修为法力如此有限的后辈身上,居然藏着如此凌厉、刚烈、狂放的……
剑意!
……
天亮了。
当那道剑光,确切说是剑意出现的时候,天就亮了起来。
黑暗的空间里闪过一点光,狭长如剑匣般的修罗狱开启,点出一点星。
伸长、变宽、增烈,星光化作一道剑芒,向下,却撕破了天,也照亮了天。
偌大的空间亮如白昼,亮如明月,不知是否感应到本源衰落的气息,剑芒豪放中散发着一股寂寞幽冷的味道,骤然嘶鸣。
剑鸣响起的那一刻,每个听到剑鸣声的人们心里生出的不是锐利,不是激烈,而是一股悲戚的味道,仿佛古树失其根,鲜花去其土,流水断去了源头。
祭炼这么久,十三郎的感触最为清晰,心中骤然生出一股不详之感,面色大变!
剑者,利器也,为穿透而生,为割裂而锐;剑主之气融于意,便是剑灵。剑灵有感,可横跨星河,难为苍穹所阻。
剑意悲声只有一瞬,既而转为亢烈,似涅槃之凤,终尽之阳,那般炽烈,那般桀骜,那般不羁且洒脱。
剑意只有一道,释放即为此生终结,既然如此,何不肆意狂放一回,理当燃尽芳华,唱出最精彩的绝响……
雷鸣声起,轰轰荡荡,似悲,又似嫉。
天道有情,天道亦有妒,当人间的美丽过于放纵,便会引来天妒。
剑芒向下,割碎虚空,撕裂大地,伴随一声痛到极致、恨破苍天的悲嗥。
“杀!”
……
遥远的燕尾郡,神通滔天,战事正酣。一袭白衣轻挂轮椅,包裹着一具如枯骨的躯体。
大先生静静望着天空,望着不知多远的远方,清瘦的脸依旧俊朗,没有什么表情。袁朝年跪伏在旁边,头颅深深埋进臂弯,泪水长流。
远处轰鸣声声,两人全然无觉,一坐一跪,谁都没有出声。
良久,大先生突有所感,神情流露出一丝激动,如瘫软的身躯陡然挺得笔直。
“遭遇强敌了么?可惜……只有一剑,可能应付得了。”
袁朝年愕然抬头,叫道:“师尊!”
大先生没有理会,静静感受了一会儿,精力渐感不济,摆手道:“本座空顶个师尊的名头,从未传授你任何神通,不叫也罢。”
袁朝年不知之前发生何事,低头默默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不敢有违。”
“不敢有违,好一个不敢有违。”
大先生脸上冷厉重现,寒声说道:“你的资质、心性、恒志都不差,之所以不能踏出哪一步,就是因为这四个字:不敢有违!”
袁朝年唯有沉默。
“罢了,这也不能怪你。”
大先生叹息一声,声音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慈和,说道:“若不是这样,你也不会被老师看重,兼任三方,更不能爬到如此位置。算起来,反倒是老师与本尊亏欠你不少……”
袁朝年顿首悲泣,说道:“师尊不要再说,弟子不敢听。”
大先生摇摇头,不知是失望还是感慨,停了一会儿说道:“本尊交代的事情,可记下了?”
袁朝年用力点头。
大先生说道:“托付给你,是因为鬼道性子烈,修为虽强,却容易办错事;至于道院学子……不提也罢。”
袁朝年不知该说点什么好,只能静静等着。
大先生又说道:“道院不是宗门,本无道统之说,本尊一直回避院长之位,原因正在于此;然而老师他……算了,不提也罢。”
连续两个不提,大先生有些疲惫,休息片刻后说道:“返回后,把我的话带给小梅,再有就是萧十三郎……本尊知道,那个孩子一定不肯干休,谁都阻止不了。”
“仇恨这种东西,其实没什么意思;本尊活得还算畅快,如今死便死了,虽有些许不甘,但不会像别人那样怨气冲天……然而话说回来,世间若有一人可为本尊报仇,非此子莫属。”
略顿了顿,大先生低头望着袁朝年,认真说道:“假如还有遇到的一天,只管把告诉他实情……至于他会怎么做,如何做,不用去管。”
不复仇,又不愿阻止别人复仇,这样算不算真洒脱?袁朝年不知道,他只能茫然点着头,牢牢记在心里。
自忖没有更多的话要交代,大先生重新抬起头,淡淡地神情望着天空,目光渐渐宁静。
“本尊……似乎闻到了……冥界的气息……”
……
此时此刻,遥远的蛮荒大地之中,正想起一声惊慌到极致的嘶吼。
“冥河倒挂!”
第596章 魔虐
“冥河倒挂!”
爆鸣声声,血气漫卷,段段块块身躯碎散成河,横挂当空。
威势依旧,仅形体小了点。
剑意临头,美帅双手急颤,目光陡缩,冥门险些当场崩溃。公子羽一头栽倒,双手伏地,久久不能站起身。
旁观者如此,可想而知浮魔感受如何,没有犹豫,不敢耽搁,碎体成河以迎敌。
与当初渡口的那一战相比,这种自爆式的发作不是分裂,不可逆转,几乎再没有恢复之机;然而大脑袋没有犹豫,浮魔没有拒绝,齐心协力将全身的力量通通爆发出来,只为接下那一剑。
血幔横空,银练直劈,如烧红的烙铁在清水中疾速画出一条线,雾气蒸腾。又像银鱼钻出血海,爆发欢腾一呼。
利刺不休,锋芒不挫,直取幽冥,依旧向魔。
大脑袋依旧是大脑袋,之前连番暴击皆被浮魔所承受,它虽应合体受到波及,但还不足以致命。
远远不足!
战场没有问题,设计没有缺陷,绝杀也够狠够激烈,唯一的问题在于浮魔实力不像十三郎等人估计的那样,尤其是合体后的变化更是天壤之别,非计算猜估所能料。
非要说的话,十三郎引敌归阵的时候倒是看透了底细,但那时已是弓在弦上不得不发,除加大突袭力度,再没有转圜调整的可能。
正因为这个原因,大先生所赠剑意才得施展,毫不犹豫。
一击必杀,杀的是浮魔,或许还不全。
剑意亦未决,大先生最后一剑,哪里是这条接连受伤的残躯所能抵消,哪怕它自爆,哪怕它化身冥河。撕开血帘的剑光更加光耀,如一把欲饮敌血、誓斩酋首的圣光之剑,破势当空。
破势当头。
“嗷!”
悲惨凄厉的尖锐嚎叫声伴随下,大脑袋不惜一切地闪、展、腾、挪,探手朝下颌狠狠一抓,扯断四根须。
神辉乍现!与叮当无关。
……
神辉如波涛喷涌,圣洁中透着高贵,与周围的气息格格不入;三根光柱冲天而起,转瞬间融为一体,如一把刺破苍穹的白枪。与之对应的,银芒如电,一尺尺一寸寸穿透,其势终渐消解。
一声龙鸣唱响天地,银芒横空掠闪,在大脑袋腰间按出最后一笔。
绝唱……尾音缭绕,久久不绝。
那一刻,美帅茫然似不知身处何方;公子羽伏地顿首,磅礴泪雨;三卡手里各抓着一截挣扎扭动的触手,神情痴痴傻傻如失了魂;大灰身体猛的一顿,神情微楞又一呆,随即如被夫家赶出家门的婆娘、洞府被占的穴狼一样,嚎啕大哭。
哭声撕心裂肺,哭声响彻周围,震颤得石壁扑簌倾倒。
哭声如雷鸣般回荡,久久不绝。
冷玉和胖胖表现得最为平静,只有平静;似听似看又似回味,沉浸在那一剑的芳华中不能醒。
十三郎没有哭,没有迷茫;他没有因大脑袋放出神辉而惊,没有因那一道光柱而痴,甚至连一丝停顿都没有。剑光尤在神辉中闪烁,十三郎已自黑云自空中扑下,双翅齐挥。
身形在闪烁中前进,身后黑云呼啸如悲泣似怒嚎,仿佛在埋怨自己的主人,为什么不等自己一道。
跃而不飞,因为那样太慢。
……
轰!
最先发作的不是浮魔也不是十三郎,黑光自泉井中冲霄而上,如生死仇敌一样将神辉穿透,穿过十三郎来不及躲避也不想躲避的身体,穿过光柱,直射冥门。
“噗!”
冥门裂纹如重叠般滋生,美帅一口喷出鲜血,身后虚影怒而狂吼,咆哮着扑向前,双手如车轮般环抱。
“吼!”
吼声中虚影身躯陡变,于冥门之前再竖一道门,又像一只饕餮阔口,用力猛吸。
“啊!”
被吸进去的不止冥火,还有一条踏步而走但来不及逃避的身影,矮小好似侏儒。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老夫……”
……
血河尤在,神辉凋零,银柱破空,更有黑光冲天,冥火肆虐,但都掩不住那条闪烁的身影,遮不住那股向前、向前,再向前的彪悍与狰狞。龙吟声落下尾音的那一刻,大脑袋的鲜血自腰间彪出的那个瞬间,十三郎的双手已如利刃般跟进,毫不迟疑探指如腹,分持两端后恶狠狠一撕。
冥火如涛,穿透美帅所施护盾,渗入十三郎体内;一时间,神辉、圣光、红芒与黑焰一起在十三郎的身上渲染,但都阻止不了他的脚步,更无法隔绝那声痛苦暴虐如哀嚎般的怒吼。
“杀!”
此时的十三郎已不能称之为人,形状上,他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五颜六色,狼狈不堪;精神上,他已没有哪怕一丁点理智,从骨髓到灵魂都被杀意弥漫,被煞气所充盈。
尺余后的煞气彻底沸腾,如一层厚厚包裹而不散的云,疯狂着自己,震慑着对手,吓坏周围的花花草草……如果有的话。
没有多余的念头,只有杀戮与宣泄,此时若有人看透他的身体,会发现其丹田内,胸腹上,两团晶莹之光在不停跳跃,弹动如心,试图彼此靠近。撕裂般的剧痛从每一分血肉中传来,灵魂好似被小刀一点点割离,骨缝里刺入千万只针,并且搅动。
但他不管,不能管,不想管,也没有办法去管。十三郎面孔扭曲,攻势暴烈但没有任何章法,只余深埋在灵魂内的本能,还有欲望。
只有杀!
霹雳般厉喝唤醒众人,血雨漫空,那个奇形怪状似人又不似人的身体被活生生撕成两截。大脑袋的闷哼尚未来得及出口,三人一鬼两只兽,连同那万余飞蚁从四面八方跟进,攻击,攻击,再攻击。
无休止,无停顿,不顾一切地攻击……
打它一拳,踢它一脚,挠它一爪,咬它一口,哪怕撕破一片肉,扯断一根发,烧灭一块肤,喝下一口血,皆为攻击。
什么是绝杀,这才是;什么是集火,这便是!
……
大脑袋觉得自己要疯了,不,是要死了,真正的死亡,没有复生机会的死。
这是战斗吗?怎么会有这样的战斗,怎么可以这样战斗?
此战从爆发到现在,充其量不过二十息,大脑袋甚至没弄明白它的对手究竟是哪些人,甚至没有施展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