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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子看不透梁帝,那是理所应当,就算能看透也得装糊涂,但若是一个臣子让皇帝看不透,怕就是前途无望了。
可惜,楚南是借势而起,短期内梁帝甚至还不能明着压制。
成亲王看了看梁帝神色,试探的说道:“依臣看,疑点颇多,倒不如将楚原、楚南叫来当面说个清楚……”
恒亲王上前一步摇头道:“不妥……”
梁帝点头,当然是不妥,一个楚南已经让人头疼,若是再因此惹怒了楚原,就怕真闹得不可收拾了,到最后说不好还要让自己声望大跌,之前在报国寺对楚南点到为止的质询已经是极限了。
成亲王见恒亲王扮红脸,只好继续扮白脸,总有一个人的意见能和梁帝一致,“若是楚南真有二心,岂不是笑话更大?就比如说,楚南亲口承认曾和金狼王有瓜葛,这问题若是不问清楚,终究让人不放心……”
梁帝犹豫一下,开口说道:“这事朕倒是能猜到一二……”
成亲王恒亲王对视一眼,默契的住口。
梁帝缓缓的说道:“当初朕被义母养大,曾记得她老人家在京城买了个胡奴,胸口纹着狼头纹身,名叫图尔温………”
恒亲王和成亲王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如今啸傲草原的金狼王也叫图尔温,总不会是巧到重名。只是。金狼王竟曾是楚家老夫人的家奴,实在是耸人听闻。
梁帝拍着桌案,满脸感叹的说道:“我只记得那少年凶悍异常,只是在义母面前才乖巧听话……后来有天夜里突然发狂,刺伤了楚原和几个家丁,义母他老人家就给了些金银将其逐走……其后许多年都杳无音讯,只是每年都往楚家送些皮毛野参……然后有一年突然不送了……第二年便成了草原上新的金狼王…………”
恒亲王张大了嘴,这简直比传奇小说还要传奇。
要怪罪楚家老夫人么?当然不能,且不说无知者无罪,就单单说梁帝那叫了几十年、楚家老夫人却从未应过一声的“义母”二字,谁有胆子去治老夫人的罪?
要怪梁帝没下杀手么?当然也不能,当时谁能想到楚家的家奴能成为草原之王,谁又能想到当时被楚家老夫人收养的落魄皇子能成为大梁皇帝呢?
要怪,也只能怪造化弄人。
就如同梁帝到如今仍对楚家老夫人的养育之恩念念不忘一般,金狼王感念楚家老夫人的恩情,稍微照顾一下楚家离家出走的后辈,倒也说得过去。
恒亲王、成亲王不敢对这个问题再多问什么,只能对近似BUG一般的楚家老夫人深深敬畏,养出楚原那般优秀的儿子不算什么,养出个大梁皇帝也可以说是运气好,可是买个家奴都能是金狼王,就太让人无力了。
就看梁帝对老夫人的敬重和感激,只要老夫人不死,楚家就有免死金牌,任何准备对楚家泼脏水的人下场堪忧。
成亲王知道分寸,不敢继续刚才的话题,继续扮白脸问道:“那,楚南当初为何要离家出走?又是如何发展到如今的地步,连鼻孔朝天的扶桑剑痴都要帮他?”
恒亲王咳嗽一声,轻声说道:“离家出走这事,我倒是听过一些传闻……楚南出走之前曾经生过一场大病,险些死去……也有人说,不是生病,是中毒……”
梁帝哦了一声,瞥了恒亲王一眼,没有问着消息的来源,却听出了他话里未尽的意思,嫡母杀庶子,豪门大院十分老套的狗血剧情,在皇宫里也屡有发生。
“那扶桑呢?”
恒亲王看了看梁帝的脸色,缓缓吐出两个字,“捧杀”
梁帝不置可否,并不做什么回应,手指在书案上越敲越快,随意的问道:“那瓦赛呢?似乎瓦赛才是他最坚定的支持者。”
恒亲王有些无奈,后悔为什么自己要选红脸,想了想解释道:“瓦赛是无力应对大食的,所以立场最偏向大梁,就算不是楚南,瓦赛大概也会支持……还有……还有……”
梁帝想了想,觉得是这道理,看恒亲王欲言又止,皱眉道:“还有什么?”
恒亲王有些尴尬,轻声说道:“据臣观察,似乎,那瓦赛女王和楚南很是有些暧昧………在四方馆,瓦赛女王时常撇开下人,独自和楚南议事……另外,将瓦赛的小公主托付给楚南照看,这等信任实在匪夷所思,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解释……”
梁帝哼了一声。
恒亲王识趣的住嘴。
姜女王的娇艳诱人有目共睹,别说楚南那样的毛头小子抵御不了那样的诱惑,就算是梁帝心中也未必没有几丝绮念。
那样一颗熟透了的蜜桃,自己这堂堂大梁天子都还没摘下,已经被人拿在手里囫囵吃了好几口了,想想都不能咽下这口气啊。
似乎,一些疑问都找到了说得过去的解释,只是这些解释,梁帝信不信旁人就不知道了,只不过眼下的局势,楚南是绝对不能放弃的棋子,想来梁帝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信念还不坚定,要借臣子之口劝劝自己罢了。
这个话题就算暂时揭过去了,君臣三人又商议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就听到御书房外有太监的禀告:“陛下,太后让小的来问,若陛下您有空闲,请你去太后那儿一趟,太后有事要和您商议……‘
虽然太后并非梁帝的生母,梁帝对这个扶自己登基的太后还是十分敬重的,见太后派人来找,便挥手让成亲王等人退下,起身去太后那边。
梁帝向太后行过礼,先不问其他,就问起楚家老夫人的情况来。
太后也只能心中感叹,楚家老夫人毕竟高自己一筹,当初看似自寻祸事收养梁帝,如今看来简直是英明无比,这世上还有比这回报更丰厚的投资么?
说起来,李臻的情形与当初的梁帝有些相似,楚原的夫人也有机会,就算李臻只能做个逍遥王爷,只要能赢得他的感激,也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可惜楚氏的目光只是盯着自己的儿子和楚家家主的位子,白白浪费了这大好的机会。
太后说过楚家老夫人的事情,又委婉的将李青荇的事情说了,倒没有挑明,只是用一种怀疑的语气说了一些李青荇的异状。
梁帝心中本就有些不舒服,如今一听险些把鼻子气歪了,得了杨家姐妹花、京城的花魁、娇俏的小郡主和神仙般的雪山圣女还不知足,竟然还勾搭瓦赛的那个娇艳寡妇,如今更是来打自己最宝贝的女儿的主意,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回头问道:“楚南在干什么?”
大太监头子李仁孝回道:“现在似乎去了靖王府……”
梁帝皱皱眉,冷哼一声嘟囔道:“得尽早把他赶到西北去……省得青了胡思乱想,也省得被他钻了空子……”
说完,心中做了决定,吩咐道:“来人,拟旨……”
第一百二十八章 接二连三
楚南自然不知道皇宫之中的两位大人物已经把他当做是恬不知耻的采花贼防备着,准备尽快将他踢出京城去。【虾米iami太后既然准备赐婚,事先不可能不和靖王沟通,甚至楚南都怀疑,赐婚的事情都是靖王在背后一手推动,就算他在王府闭门谢客种了几十年的地,京城之中却仍旧无人敢小看他,甚至还要越来越忌惮。
但是实情无论如何,靖王毕竟是仙儿的义父,楚南提早了拜会一下还是应该的。
靖王在厚厚的棉衣包裹下,显得越发枯瘦,人却很有精神,见楚南来了却根本不给他开口提仙儿婚事的机会,扯着他聊起塞外风光。
看的出来,靖王的学识非常渊博,毕竟当初是被当做皇帝培养的人,抛开了老农的伪装,说话不多却犀利到一针见血。
楚南谦恭的站着,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以身犯险亲去西北是不可能的,我毕竟资历浅,怕是镇不住场面,到时候多半还是陛下在京城一手掌控……”
靖王不屑的笑笑,淡淡的说道:“你会那么听话?”
楚南脸色讪讪,对于身出皇家却一直很超脱的老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靖王并不在意楚南的反应,拍着膝盖感叹道:“不管怎么说,对大梁都是天大的好事,只要事情办好了,往后无论是西北还是颍州,说话办事总没有那以前那么硬气……”
说完又瞥了楚南一眼,缓缓的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毕竟是一场大仗,只要你能指挥得动军队,就算你做的出格些,只要结果是好的,就一切好说……若是出些差错,怕就是要新帐旧账一起算了……你或许不知道,现在御史们给你定的十大罪状就摆在陛下的书案上,需要时翻出来用还不是轻而易举?”
楚南低头苦笑。
靖王却一点也不同情楚南的处境,反而笑着说道:“想来你还有些底牌未露,也不用老夫我来担心你……”
楚南叹口气,低头说道:“多半是一时的结果……又哪有那么多的底牌可用?”
靖王虽然远离朝堂,却是京城有资格影响朝堂风向的大人物之一,可惜,虽然听到楚南扮可怜,却没有帮他一把的意思,反而端起自己i楚南无奈,也坐下喝茶。
靖王眼神直直的看着院子里萧索的冬景,突然似有感叹的说道:“老夫就如同这院里的那株老树,怕是没多少日子可活,很多人也盼着这树快些死透,好砍了空出地方栽些新的…………”
楚南品着茶静静听着,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靖王也没想从楚南这里得到什么安慰,轻笑着说道:“本来老夫也多半会像这树一般,不声不响的死去,却没想到老了老了,却平白得了个女儿……倒也不怕告诉你,虽然这株活不了多少日子,但是只要还在一天,树下面的花花草草就能得一天庇佑……”
楚南悄悄松口气,这才是自己来靖王希望讨论的话题,赶紧放下茶盏说道:“我会待仙儿好的……”
靖王瞪了楚南一眼,皱眉说道:“你情债缠身又老不安分,身上总是祸事不断,如今更是了不得,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少不得还得连累家人,若是按我的想法…………
说到这里住口不提,犹自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可惜,仙儿这丫头一根筋,就认准你了……”
楚南有些惭愧又有些得意
如今靖王不用皇家身份压自己,却用未来老丈人的名头,说话又颇不客气,让楚南很是有些诚惶诚恐。
说到底,仙儿的婚事还是结结实实的捏在靖王手中,形势比人强,容不得楚南不低头。
靖王说还是心疼仙儿,看了楚南一眼说道:“虽说要让太后赐婚,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你若是觉得胜券在握就大大的错了,就算太后的懿旨下了,信不信本王也能让太后再收回去……”
有这样一个护短不讲理又格外霸道的老丈人,真是所有女婿的悲哀了,楚南虽然怀疑靖王的话有些夸张的成分,却也不会傻到当场质疑,忙笑着说道:“怎么会……你老人家放心就是……就不要吓唬小子我了……我胆小的很……”
靖王嗤笑一声,倒是一点也不介意戳楚南的伤疤,“胆小?!做儿子,你能把你老子气到把你逐出来;做臣子,你能让皇帝半夜睡不着觉算计你,我看你胆子肥的很啊!…………可惟独做丈夫这一项,还算马马虎虎合格……”
楚南看了看靖王的脸,想了半晌,还是别给他一拳,这老东西,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点道理都不懂,越老越没分寸。
靖王没察觉到楚南眼神中的杀气,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