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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狱-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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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真的是神; 你以为他不知道我在诱导他吗?连你都能看出来的事。”马洛反唇相讥; “至于结论是否错误,你我说了不算。”
  归祚明一怔。
  马洛注目前方杨悦的发顶,悠悠地叹口气,“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只要他愿意相信; 那就是正确的。”
  这里面的逻辑稍微有点弯绕,归祚明和他的雇佣兵兄弟们在感情上都一窍不通,因此沉吟了许久才明白过来,也再没有话讲。
  两人在后排窃窃私语,却逃不过杨悦的耳朵,两人对此也心知肚明,所以各自说的话多多少少都在为自己开脱,杨悦在沉思中并不怎么费力就分神到这个层面,转瞬又把它抛诸脑后。
  他不在乎马洛和归祚明的小心思,就像他也根本不在乎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其他人一样,以前是因为他被隔离开,没有机会与他们接触;现在是因为他可以轻轻松松地杀死他们,就像用指尖辗死一只蚂蚁。
  他在实验室里长到八岁,又在地下室里度过了另外的八年,从未接受过系统的教育,所有知识来自书籍、网络、沉默地观察和懵懂无知地积累。当他外表八岁时,他的心智也真的只有八岁,那些他学到的不能理解的东西在大脑中储存得越来越多,直到李慰出现,“嘭”一声,他的基因桎梏和智商枷锁同时爆开!
  成长本该是个漫长的过程,于杨悦却只有三个月零八天,他的骨关节在行走时仍然酸痛难当,无数乱糟糟的难以分门别类的知识至今还在他脑子里打架,他索性粗暴地把它们划分成两边:和李慰有关的;和李慰无关的。
  本质上杨悦还是那个被囚禁在地下室里的小男孩儿,李慰是他唯一的同伴,他当然知道什么是爱情,可是男孩子这种生物,不到青春期荷尔蒙泛滥很难把它和自己的生活具体联系起来。
  杨悦刚开始领略荷尔蒙的威力,他需要爱一个人,放眼望去,李慰是他眼中能看到的唯一一个“人”。
  所以他当然会爱她,无论马洛有没有故意诱导,他总有一天也会想明白这个事实。他思考不是因为犹豫,而是马洛的提醒让他同时明白这仅仅是个开始,未来李慰将担任他生命中所有重要角色:他的老师、他的好友、他的伴侣、他的家人、他的信徒与他的神明……他和她的感情可以以任何形式存在,任何语句诠释,任何词组冠名。
  只不过其中一种刚巧名为“爱情”。
  …………
  ……
  扫描显示死狱最大的一处人口聚居地在星球东部,以悬浮车的速度本该半小时后就能抵达,杨悦他们行至中途,毫无预兆地下起了雪。
  “咦?”驾驶员先看到挡风玻璃上沾染的雪花,奇道,“怎么突然下雪?外面气温多少?”
  他们离开飞船时气温适中,大约在二十度到二十五度间,正是适宜人类活动的温度,这个星球的气温下降得如此之快吗?
  归祚明转眸望向窗外,摘下眼镜,单眨了眨他受过伤的那只眼睛,义眼迅速回馈给他一串数字。
  “摄氏十八度,”他回复驾驶员,“气温没有明显下降,出现降雪应该有其它原因。”
  马洛向前倾了倾身,伸长手在中控台上按了按,悬浮车的顶棚立即变得透明,他懒洋洋地边抬首边道:“这个星球是座监狱,又不是联邦政府推荐的宜居星球,有什么非正常的天气变化也是很正……”
  他倒抽口气,“锵”一声咬断了那个“常”字,破着嗓子狂吼:“快跑,是雪暴!”
  车内所有人同时抬头,半空中原本黑压压的云层被撕裂,露出更为幽邃的穹苍,一个巨大的冰晶漩涡像是由宇宙深处逃至人间的冰雪怪兽,张牙舞爪地扑袭而来!
  驾驶员吓得狠狠跺下油门,悬浮车向前飙射,几个人在车内东歪西倒,归祚明赶紧联系另外两辆车的同伴。
  他刚打开公民终端,还没来得及开口,前面杨悦拍了把驾驶员,后者身不由己地道:“来不及了,风暴的速度比车速更快。”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要借别人的嘴才肯说话,归祚明大喊:“那怎么办?”
  “别这么大声,”驾驶员又道,“这辆车的隔音效果很好。”
  归祚明:“……”
  听到马洛在旁边发出闷笑,他感觉受过伤那只眼睛又在隐隐作痛,不禁按了按眼角,尽量温言细语地问:“好的,请问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问我?”驾驶员语气充满疑惑,“你们在军队的时候没有教过如何在恶劣天气下保命?”
  当然教过,归祚明一口气又堵在胸间,他真是糊涂了,或者说他在短短几天内习惯了杨悦的无所不能,被神庇护的人类竟遗忘了自己也能用双手战斗!
  归祚明暗自警示自己,迅速接通另两辆车的通讯,命令道:“立即降落,搜索最近一处可以躲避暴风雪的地点,必要时可以分散,以保全自身为第一要务!重复一遍,以保全自身为第一要务!”
  他不知不觉又提高了声音嘶吼,这次前座的驾驶员没有对此发表意见,而是默默地降低高度,驾驶悬浮车飞进附近的山坳。
  杨悦早就把手从驾驶员背后收了回来,交叉抱在胸前,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姿势,归祚明他们以为他是少年想伪装老成或者缺乏安全感,而他和李慰知道真相,其实他是假装胸前抱着他的毛毛帽子。
  杨悦有点想念他的飞行帽,他丝毫没把外面恐怖的暴风雪放在眼里,哪怕它可以将他们的悬浮车像抛陀螺那样滴溜溜地丢到空中再轻易地撕成碎片。他叹了口气,转身靠在悬浮车的车窗上,望着逼近以后的连天接地的冰雪漩涡,想象它是一个巨大的蛋卷冰淇淋。
  冰雪漩涡不断地往外飞甩白色的颗粒,先是雪粒,后来是冰晶,再近一点就成了铺天盖地的冰雹,悬浮车被打得摇摇晃晃,幸好隔音效果出色,只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的咆哮声。
  车窗渐渐被冰雪覆盖,杨悦的观景视野越来越窄,他无可不可,除了焦虑又要迟一段时间才能见到李慰外没什么别的感想,转头收回视线。
  他转过头,眼角却在刹那间瞄到了什么,心脏猛地往上一蹿。
  杨悦倏然回首,揣在胸前的双手“叭”一声打在了玻璃窗上,外面的冰雪竟被他这一下砸得脱落些许,他又看到了让他的心脏几乎从喉咙口跃出来的景象——
  在冰雪漩涡前方,漫天飞舞的银白碎屑中,有一个至少二十米高的庞然大物正在迈开双腿奔跑,而它的前面,仿佛被它和冰雪漩涡共同追逐的,还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的……人类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杨悦:除了李慰你们都是蚂蚁。
  李慰:……其实我也……
  院长:人和蚂蚁生殖隔离了解一下。
  ………………
  这章前面一千字改了好久,希望不要误会我想表达的意思,不然杨悦不高兴,后果很严重!


第四十一章 起死回生
  数小时前
  李慰在地下室里瞎转悠很长时间; 毁掉了沿途遇到的所有摄像头,后来干脆连声控灯也射爆; 躲在黑暗中与狱警沉默地交锋。
  那两具尸体早就被射成筛子,李慰自己却毫发无伤; 每次都能抢在对方开枪前先一步将人击毙。她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再上层楼,不论是五感,还是神经反射的速度; 以及身体力量都远远超越这些受过训练的狱警。
  她想,她知道那是因为什么。
  当初逃离乔治的地下室时,她曾经短暂拥有过非人的力量; 她担心自己控制不住这种力量; 不得不请杨悦将它封印起来。她希望有一个适应的过程,杨悦满足了她的需求; 所以他们在逃亡路上并未出现拳拳爆头的血腥场面,直到刚才,她的封印适时到期。
  李慰也有点惊讶自己一脚就跺穿了副监狱长的脑袋,她拒绝在总统夫人面前表现出来; 紧迫的处境也让她没有时间多思多虑。
  她只是庆幸,在她最需要力量的时候得到了足够的力量;同时也不由自主地思念那个赐予她力量的“神”。
  什么神不神的; 李慰失笑; 摇头甩掉了这个荒唐的闪念。对她来说杨悦只是个孩子,是她的学生,不管他变得多强都不能改变这一点,就像无论他的能力叫做“魔法”还是“异能”; 在她眼中都没有本质的区别。
  她摸索了大个小时,始终没能找到预想中的主控制室,只好在下次遭遇战时手下留情,冒险抓一名活口来逼供。
  那是个高大、丰满的女狱警,穿着防暴服依然能看清凸凹的身体曲线,李慰射穿了她的双膝和右肩,抓住她一条腿把她拖回拐角。
  “不想死就老实点,”李慰警告她,单腿跪压住她唯一完好的臂膀,右手持枪,左手摘下了她的防暴面具。
  狱警们不像李慰能在黑暗中视物,所以人人都用左手持一支笔状电筒,李慰这次灭了三人小组,其余两名狱警的电筒在走廊里滴溜溜地滚动,光线像挥舞的剑枝般把黑暗切割得支离破碎,剩下这名女狱警的电筒还握在她的手里,李慰的膝盖压到她肘弯的麻筋,手一松,电筒便慢慢地滑落下来。
  李慰一眼看到女狱警的脸,怔了怔,捡起电筒照上去。
  她没看错,这个人很眼熟,赫然正是那天发病的犯人!
  发病的犯人房间在金字塔顶数下去第九层,翻滚呼号的声音还曾经刺激到彼得,然后灯熄了,第二天房间里的人已经换成另一个!
  李慰当时没能认出那是另外一个人,因为她根本记不清前面那名犯人的脸,现在看到女狱警才忽然想起来,她为什么一眼认定发病的犯人是个中年人,就为了对方花白得很有特色的头发。
  那个发病的犯人留着齐肩长发,白发环绕头顶恰好形成问号的形状,与眼前这名女狱警一模一样!李慰不相信这么巧有个同样发型的人被她逮住,可如果不是凑巧,昨天还是犯人,今天怎么就变成了狱警?
  李慰脑洞大开,从有洗脑功效的营养剂想到总统夫人自称联邦科学院的副院长,联想到副监狱长曾经威胁要告知她“真相”,她脑子里储存的丰富多彩的电影故事自动组合,脱口问道:“你到底是犯人还是狱警?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女狱警没有回答,她本来还在李慰身下徒劳无功地微弱挣扎,面罩拿下,人就仿佛被截断了电源,突然停止一切动作。
  李慰连问了几声,心中诡异的感觉愈甚,抬起电筒用光去照女狱警的眼睛,却见她双眼发直,黑色的瞳孔扩张到极致,分明已经是个死人!
  李慰不死心地又去摸了摸女狱警的胸口,确认她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但没法确定是因为正常的失血受伤或是别的非正常的原因。
  她蹲在尸体旁边苦苦思索,猜不透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样的秘密,隐隐约约似乎有一条线被迷雾团团包裹,可无论如何找不到线头。
  她回忆和死狱里犯人们打交道的经历,尤其是楼下的彼得,又想起她曾经的怀疑:与彼得同批进来的犯人都去了哪里?
  眼角突然瞄到女狱警的颈后有个奇怪的凸起,李慰伸出手摸了摸,触感让她浑身剧震。
  她咬咬牙,掉转枪口“咻”一声射穿了女狱警的左胸,再皱紧眉头把手钻进血淋淋的肉/洞里,强忍不适细细地摸索。
  就像一阵狂风吹散了迷雾,她终于捉到了那根关键的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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