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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里的太子爷-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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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召皇太子回宫。
  秦沂好整以暇,让人备马。
  其实大同说是边关,事实上离京城并不远,快马加鞭也不过一天一夜而已。如果着急赶路,不进驿站休息,天不亮出发,或许晚上还能赶在关城门前入城。
  但是去见皇帝,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秦沂为什么要这样折腾自己。他艳阳高照时出门,晚上好生在驿站里休息,直到第二天上午,他的身影才出现在正阳门外。六部的人早听到了消息,现在都等在甬道两侧,看到秦沂出现后,许多老臣热泪盈眶,颤巍巍地跪下行三跪九叩大礼:“太子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这一句话说得铿锵有力,顿挫泣下。无论是官员还是内侍,见了秦沂无不低头,仿佛整个皇城此刻都静默下来。这是天底下权力的最高峰,下至桥梁河津,上至国威大事,每一个能改变这座庞然帝国的政令都从这里发出。然而现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低头肃拜,静悄无声,恭敬地等候秦沂的脚步过去。
  越是人多的时候越能彰显权力的可怕,整齐划一实在是一件令人不寒而栗的事情。秦沂一路走来,没有人乱动,没有人直立,更不会有人试图直视他。所有人都等着秦沂的走近,并且在他路过的那一瞬间,高呼“太子殿下千岁。”
  秦沂从正阳门进来,穿过皇城,在承天门卸兵器,然后穿过长长的宫道,仅带着随身内侍,往乾清宫走去。
  御前太监见了秦沂,客气地躬身笑道:“太子殿下,您回来了。”
  “嗯。”置身这座红砖绿瓦,威严肃穆的宫殿,秦沂不知不觉收起了一切神情,变得仪态完美,毫无破绽。
  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然而却从不能给他任何归属感。
  过了一会,御前太监出来,弯腰给秦沂拉开帘子:“皇上已经知道您来了,现在在里面等您。”
  秦沂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然后就跨步迈入殿中。皇帝在最里间,穿着一身明黄常服,站在窗前逗鸟。他回头见了秦沂之后,就见怪不怪地转过头,又去看他的御鸟。
  “回来了。”
  语气随意的,仿佛站在这里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什么很少谋面的臣子。
  “是。”
  “这几年你在边关可还好?”
  秦沂极轻地笑了一下,毫不掩饰他的讽刺:“托你的福,我还活着,还能站在这里听你说话。”
  殿里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都低下头,不敢涉足这对天下最尊贵的父子的对话。皇帝这些年来,已经很少听到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了,也是托他儿子的福,让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听一听这逆耳的逆言。
  刺耳自然是刺的,好在皇帝也习惯了。说来奇怪,如果秦沂温和有礼,孝顺恭敬,礼贤下士,那皇帝一定早就睡不着觉了,可是偏偏秦沂这样满身是刺的态度,每时每刻都让皇帝不舒服,却奇异般的不疑心。
  皇帝想的很明白,他这个长子,因为母亲的事而怨恨他,到现在都不肯和他、和皇后好好说话。若说是怨恨自然是有的,但若说秦沂有谋逆之心,皇帝却不信。
  人就是这样奇怪。
  皇帝被刺了一通,有些讪讪,但也有一种习惯了的淡定。他没有恼火,而是继续说:“你不想见朕,朕也不想见你,干脆有事说事,赶紧说完散了吧。你上次写信来,说是要让朕给你和一个什么侯府女子赐婚?”
  “不是赐婚,我是让你下旨册封。”
  “秦沂,朕告诉你,全天下没有子女自己给自己做主婚事的道理,就算你是太子也一样,你老子我还没死呢。”
  自古以来但凡太子,遇到皇帝说“死”这个问题都会很敏感尴尬,可是秦沂半讽半嘲地轻呵了一声,就带过了这个话题:“你不用管这么多,下旨就是了。”
  “哎你……”皇帝成功被秦沂气到,场面正僵持的时候,可巧外面传来唱喏声:“皇后娘娘到。”
  秦沂一言不发,转身就要往外走,可把皇帝气了个半死:“你给我回来!那是你的母亲,你就这样的态度?”
  “我母亲是文孝皇后,她算什么东西?”
  小齐后刚进门就听到这句话,伺候的下人立刻低头,假装没有听到。小齐后也微微尴尬,她动作只停了一下,然后就继续恍若不觉得朝里走去。
  “原来是太子回来了。真好,皇上这几天正寂寞着呢,敢巧太子就回来了。正好太子能陪皇上说说话,给皇上解闷。”
  秦沂眼睛都不瞅小齐后,直接当着她的面说道:“解闷是你的作用,我可不是。”
  饶是小齐后再好的养气功夫,被人当面说这话也掌不住脸了。小齐后委屈地朝皇帝看去,果然皇帝大怒:“混账东西,当着朕的面你都敢说这种话,可想私底下你要何等跋扈无忌。看来这两年边关的风还是没让你学会忠孝伦理,你给我滚回去,什么时候知道孝顺母亲什么时候再回来。”
  秦沂一听还当真要往外走,御前的老太监见了,连忙圆场道:“皇上,太子,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太子风尘仆仆赶回来,必然是想早一点看到皇上,太子殿下年轻气盛,拉不下颜面,皇上您何必和太子较真?殿下您也真是的,皇上这几日虽然不说,但心里一直牵挂着您,您怎么能一开口就伤皇上的心呢!”
  这就是下头人看眼力价的时候了,有了这个伺候皇帝多年的老太监转圜,皇帝和秦沂的脸面都能挂住,好歹说完太子妃这件事。
  皇帝神情缓了缓,开口说道:“婚姻之命父母之言,你选妃是大事,等等再谈吧。若是你实在喜欢,先……”
  “你也说了这是我选妃。”秦沂不想听到皇帝话语之后的那个词,干脆直接打断道,“我既然写信回来,必然是深思熟虑过了。我已经决定立她为太子妃,其他人和我无关,我也不想管。要是你还念着我是你的儿子,在这种事关我下半辈子生活的大事上,就最好不要给我找麻烦。”
  皇帝因为大齐后的事情,虽然满朝文武没人敢说,但是面对自己的长子,还是完全经历了当年事情始末的长子,总有些心虚气短。秦沂都这样说了,还放出“下半辈子”这种话,皇帝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他顿了顿,问:“你意已决?”
  “对。”
  “秦沂,你是太子。”皇帝难得的郑重起来,语气中也流露出一国之君的威严,“你娶妻选妃不仅是你自己的事,同时还是整个朝堂,乃至整个天下的事。你喜欢什么人,可以把她纳入东宫,可是你的正妃却不能马虎,她不仅是你的妻子,皇室的太子妃,还要是未来的一国之母!”
  小齐后本来笑盈盈地听着,一听到“未来的一国之母”,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她就想不通了,秦沂孤傲,骄横,还屡次对皇帝和她不敬,这样一个人,为什么皇帝铁了心要让他当太子?
  秦沂也沉着地说:“我当然知道。我既然敢写信给首辅和各位阁老,自然方方面面都考虑过了。她温良端娴,堪为太子妃;心思纯真,为人坦荡,堪为吾妻。皇帝陛下,请你下旨,册封长兴侯府第五女楚锦瑶为太子妃。”
  皇帝听了秦沂的这番话,感觉到秦沂背后的郑重,渐渐也认真起来。他有些奇怪,百思不得其解地问:“她究竟什么人,竟然能让你说出这种话?朕是你老子,养你这么大也没听你这样夸过什么人。你不是这两年在大同戍边么,从哪里认识了这个女子?莫非她是边关的平民女子……不对啊,你刚才说她是长兴侯府的小姐。”
  皇帝这就更想不通了:“她也不是边关的人,那你如何知道她,并且非她不娶的?”
  秦沂微有些尴尬,说道:“这你不用管。”
  “我怎么能不管!”皇帝一着急都用上了我,他突然表情一顿,狐疑地打量秦沂,“你该不会……”
  “不是!”秦沂奇异般的猜到了皇帝的意思。他心里暗骂老色鬼,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吗!但是秦沂想到自己和楚锦瑶奇特的相识方式,竟然意外地说不出话来。其实他的行径也算不得君子,在楚锦瑶还不知晓的情况下,他进入人家的闺房,还默默看了好几天楚锦瑶一举一动,从明着见客到私里就寝,他全部都在。若不是楚锦瑶在他面前哭,秦沂实在没忍住,那恐怕直到秦沂养好伤离开,楚锦瑶都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因着这个原因,秦沂心里总有一丝心虚,对着楚靖尤甚。好在长兴侯楚靖对此一无所知,面前的皇帝也是,所以秦沂尽可以大义凛然地说:“你不要把我想的那么龌龊,她很守规矩,从不曾行差踏错。”说完之后,秦沂鬼使神差地补了一句:“我也没有。”
  皇帝看了秦沂一会,觉得自己长子不听话归不听话,但是大是大非上却拎的清,绝不会做小人行径。既然秦沂这样说了,皇帝也慢慢软化了很多,最重要的是,这是自大齐后死后,秦沂唯一一次和他提出要求。
  如果是其他,其实皇帝已经允了,可偏偏秦沂要的是册封太子妃。皇帝觉得这样封妃实在有些草率,他甚至都没见过,也没听过这个女子。太子妃的册封是仅次于立后、立太子的大事,能这样轻率吗?
  皇帝皱着眉问:“她是什么人?品行如何,今年什么年龄?她的父亲是什么人,我怎么没在京城里听过长兴侯。”
  秦沂暗暗讽刺,看看他这皇帝当的,连京城里有什么侯爵都不清楚。秦沂只好提醒:“长兴侯楚靖,他的祖父当年平定南乱有功,故而封侯。早在第一代长兴侯的时候,楚家就迁回祖籍太原了。”
  “所以这个女子是在太原长大?”
  “对。”
  “这就更奇怪了,你从小长在京城,第一次出京直接就去了大同,而这个女子却生在太原。大同离太原那么远,你是怎么知道她,并且要封她为妃的?”
  秦沂暗暗道真是麻烦,挑起眉反问道:“你究竟肯不肯下旨?”
  “你瞧瞧你说的这叫什么话。”皇帝怒瞪了秦沂一眼,换成别人敢催着他写圣旨,皇帝早让人推出去杖毙了。可是换成秦沂,皇帝却觉得很正常,符合他长子这种强横自专的性子,而且是为了心上女子,这些行为就更可信了。
  皇帝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可是面上却不肯表露,只是挥手道:“你先下去吧,朕自有主张。”
  秦沂知道这件事不能急于一时,皇室的规矩无穷无尽,太子妃尤其是重中之重,皇帝若是一下子就应允才是问题。而且,选太子妃除了要说服皇帝,还要考虑朝中的势力。
  秦沂装模作样质疑了一会,然后就顺势退下。整个过程中,他没有朝小齐后看过一眼。
  小齐后保持着微笑,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秦沂的态度一般。等秦沂走后,小齐后倚到皇帝身边,跺脚娇声道:“皇上……”
  皇帝搂着小齐后安慰:“他就是这种脾气,你不要在意。你是他长辈,多多容忍他一二吧。”
  又是这样,小齐后心里暗恨,皇帝大部分时间都对她百依百顺,可是一旦涉及到太子,皇帝一下子就宽容起来。这些年小齐后明里暗里吹了不少枕边风,换成任何一个臣子,早死了千二八百次了,可是偏偏秦沂,还是深得皇帝信任,太子之位稳若金汤。
  小齐后也真是想不懂了,乖巧孝顺的儿子皇帝不中意,偏要选最刺头、最恶劣的那个做继承人。果然男人都是贱骨头,别人对他越差他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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