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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兮凰兮从我栖-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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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尊的意思是……这二百多年;原来都是我的天劫?”
    “从你在诛仙台;舍弃内丹救人的一刻起;天劫便开始了。”
    “我未死;托生在凡间的事;你们也知道?”
    “我知道;你的父母兄弟并不知道。”妙成说;“还有一人;他也是知情的。”
    这一人;是翊泽。
    白术走出屋子;见院中红叶落了满地;踩在上面;发出“吱嘎”“吱嘎”的清脆声响。妙成玄尊的话语犹在耳畔。
    “你与翊泽命格相系;天劫又同时经历;原本只能存活下一个。
    二百年前的诛仙台上;你若不救他;那么他便渡劫失败;堕入六道;重新轮回;而你的天劫则不久便至;应会顺当许多。
    可你出手救了他;不仅如此还不惜舍弃自己的内丹;助他渡过天劫;当死之人便成了你。
    又偏偏;你二人做了同样的事情。
    你有没有想过;诛仙台上你明明已经形神俱灭;为何还能生在现在的身体里?翊泽的锁仙障为何旁人无法突破;单单你能进去?”
    妙成玄尊说到此处;抬起手;用干枯如树皮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白术的心口;“这里跳动的;是翊泽的心脏。”
    ***
    月华如练;从窗棂的缝隙中的投射进来;在地面倒出极不规则的窗影。
    屋外有风吹树叶的响动;一下一下;于寂静的夜里分外磨人心神。
    被设成祭坛模样的玉床上;翊泽合衣而躺;眼眸紧闭;神态是说不出的静谧安详;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他陷入昏睡前沁出的微笑。
    白术在一旁看着;心中五味陈杂。她轻声询问静室另一端的妙成玄尊;“到时间了吗?”
    妙成玄尊手持一柄玉拂尘;垂目而立;“时辰未到;再等等。”
    翊泽此刻已被妙成玄尊施术固住;为的是不让侵入他身体的魔气流泻出来。
    那日锁仙障中;无垢其实并未被翊泽剿灭。翊泽是无垢一缕幽魂所化;此事白术已被妙成玄尊告知。
    八万年前;天君协天后同无垢一战;将无垢魂魄击得粉碎;却无法将其摧毁。有一缕魂魄便趁乱钻入当时怀有身孕的天后腹中;慢慢酿成恶果。
    天魔之战后;天后分娩;诞下的孩童亦正亦邪;既是皇族血脉又带有魔族恶气;据说翊泽降生的那日;天生异象;圣山崩塌;天柱摧折;山洪与火岩肆虐;人间陷入疾苦之中。天君怒极;本想杀之而除后患;天后护子心切;苦苦哀求才留下翊泽性命。
    于是便有了在旸谷山上天生地养;无人管顾的旸谷。
    于是便有了八万年后的那一场相遇。
    “就连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你们策划的……”
    “不错。”妙成玄尊道:“是天后殿下的旨意。”顿了顿;继续道:“为此;你母亲已与天后殿下反目。”
    白术苦笑;“我娘她……”若不是妙成玄尊告知;白术根本不会知道她娘亲紫菀上神曾与天后情同姐妹;紫菀的爹娘于天后有养育之恩。
    “你可知;无垢为何要一心置你于死地?”
    白术摇头。她当真不知。
    二百年前诛仙台舍丹前夜;无垢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能救旸谷的唯一方法;白术照做了;下场是她在诛仙台上灰飞烟灭;险些就此在世间烟消云散。
    二百年后;无垢又一次步步相逼。
    “在无垢的认知里;他以为你已经死了;虽然偶尔在星宿盘上还能看见你命格转动的痕迹;也只当是你留在世间的一些残念。当然;残念他也不会放过;二百年里你所遭受的大小磨难;皆是他无形之中加负给你的。”
    妙成玄尊手中的拂尘一挥;半空便凝出一卷画轴;“他想杀你;原因无他;你侵占了于他而言万分重要之人的命格;只有你死;命格空缺;那人才有转世重生的可能。”
    画轴徐徐展开;出现一名红衣女子;白术愣住:“慕离?”
    “不错;妖女慕离。无垢的心上人。”
    妖女慕离?白术尚且记得很多年前入慕离的幻境时;见她拜在妙成玄尊门下;修的是正统仙道;于情于理;当尊称一声“仙子”;而不是“妖女”二字。
    妙成玄尊静静地看着画轴;画上女子曾是他的徒弟;现今被他以妖女相称。
    白术在妙成玄尊的脸上捕捉到一丝惋惜之色。
    “慕离她……何时故去的?”
    “很久了;久得我也记不清了。”拂尘又是一挥;画轴合起;被玄尊收入袖中;“时辰到了。”
    “我……”
    “莫再问;翊泽的梦境里;自会寻到你想寻的答案。”
    翊泽的梦境……白术看着躺在玉床上的男子。
    锁仙障中;当无垢发觉自己无法将翊泽收入体中;竟反其道而行之;将自己九缕魂魄全部封入翊泽体内。天族太子与之抗衡;二人元神相撞;以翊泽的真身为容器;造出十方幻境;亦真亦假;翊泽与无垢皆迷失其中。
    白术要做的;便是进入翊泽的梦境将他带出来。
    这便是她天劫的最后一重。
    楼玉一直守在门口;被妙成玄尊的屏障挡住;听不见里面说的什么;却一直不愿离开;神情紧张的望着白术。
    白术冲他比了比手势;意思是“没事的”。
    她至今未与阿爹阿娘;哥哥们还有昆仑的众人相认;因为妙成玄尊说天劫最后一重福祸相生;运气好;她能将翊泽带出来;运气不好;二人双双折在里面也未可知。
    如果是最坏的一种结果;那还是不要让自己的至亲至爱陷入一场空欢喜了。
    “六儿……不;阿术;到这儿来。”妙成玄尊指着翊泽身侧的一只蒲团道。
    白术顺从地走去;跪在翊泽身侧;牵起他的一只手。玉床上很冷;翊泽的手也被冻得冰冷;白术握紧了;将它贴在自己的脸上。
    感受到妙成玄尊施在自己身上的咒术;白术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将身子微微前倾;指尖细细扫过翊泽的眉眼。
    “我会带你回来。”
    “一定会。”

第52章

眼前景变了又变;白术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待场景终于不再变换;白术方才看清眼前是一座堆着皑皑白雪的高山。
    落雪厚实;绵延数里;被山头日光一照;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白术将头偏了偏;又伸出手挡住眼睛;余光刚好瞥到一队上山的生徒。
    这些生徒要说是同宗同派却又不似;各自穿着不同的衣服;五颜六色的开在雪地上;分外惹眼。要说毫无关系;也不像;每个人都背了把一模一样的剑;且表情是雕版印刷式的苦哈。
    “还有多久才到!”
    “哎呀我的娘哎;不行了走不动了!”
    “为什么要抽掉我们的仙力?能施术的话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到;何苦在这里白受罪!”
    听闻生徒间陆续传来的抱怨;白术了然;这一行人怕是正在进行九重天十大修行中最最折磨人的一项——族修。
    关于族修;她早年略有耳闻。上一代神祇没落后;天君为重整天罡;特设了此项修行;将三界各族族中小辈召来九天;由天界司职神官作考核;进行严酷的训练;意在让小辈仙族永记他们父辈开辟疆域时的功高劳苦。
    族修考官向来以严苛著称;尤其是被挑作主考的;是一众神仙中最为刻板的一个;自白术有印象起;她记得第一年的主考是神君陆弥;第二年是她大哥极风;第三年是神君陆弥;第四年是她大哥极风;第五年又是神君陆弥;第六年又是她大哥极风……
    白术有些头疼地点点太阳穴;看来天界的其他仙人脾气应该都挺好的。
    白术那时候年纪小;列在未成年的队伍里;不用去族修;自然也用不着心忧。目送着住在昆仑半山腰的孔雀兄弟俩;甩着富丽堂皇的大尾巴斗志满满地上天;过了半年;族修结束;她在山脚捡到两只晒成煤炭色的秃毛鸡。
    后来白术又目送着她四哥极容去族修;犹记得那年极容回来后;因为晒太黑;白术死活不认他;死活不肯让他抱。
    亲情寡淡;兄弟相残。族修之害;可见一斑。
    再后来;白术成年了;几万年一次的族修轮过来;该她和五哥极焕一起去了。
    她却在九重天的诛仙台上丢了性命。
    白术摸了摸下巴;眼下是大雪封山的时节;族修应该刚开始不久。白术没忘记她现在在翊泽的梦里;视线四下找寻了一圈。
    在一群脸上浮着焦躁色的生徒中;一眼便能望见列在队末的白衣男仙;
    是白术记忆中的模样;却又有些出入;至少白术从未在翊泽的脸上看到那样的表情;淡漠;冰冷;似乎将世界的一切都未放在心上。
    白术离开翊泽时;他是悔;是恨;是整个人都带着戾气的。再见他;他是身份尊贵的储君;举手投足都淡定从容。
    她不曾看到过他这样样子;在失去她的日子里;他所变成的这般样子。
    生;而无可眷恋。
    白术下意识地走上前;她发现自己的身体穿透了那些生徒;此刻她不过是翊泽梦境中个一个旁观者。
    走到翊泽身边;白术伸手;在他的脸颊一侧做着收拢的姿势;仿佛她正抚摸着他的脸庞;指尖游走;滑过他薄凉的唇;淡漠的眉;到灰色的毫无生气的眼。
    “对不起。”白术捂住嘴;“对不起……我太自私了;我怎么能……怎么能就这样撇下你一个人。这么多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翊泽忽然开口;“没什么好说的?”
    “嗯?”白术惊得抬头;这时;一柄清寒银剑贴着翊泽的脸庞迅速飞过。
    “啪”剑身插丨进雪地;翊泽的脸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极焕;你又发什么疯?”身着黑衣的男子出现;将立在翊泽身前一脸怒容的极焕扯开。
    “放手!”极焕吼道;“敖宸!你他妈给我放手!”
    敖宸挑眉;握住极焕的手却是丝毫未松开;“极五少;我这是为你好……”不等他说完;一把短匕已被极焕挟着架在他的脖子上。
    极焕一字一句道:“我叫你放手。”
    敖宸笑笑;将手松开了;另一只手的指尖则夹住刀刃;一点点推开;“通告上明明写着不许私带武器;看来你大哥查得甚不严。”
    “哼!”极焕挥开手;“你信不信这是我大哥授意;叫我宰了这混账!”短匕划破寒风;刀尖直指翊泽。
    “别闹了。”敖宸道;“行刺太子殿下对你没好处;极风上神也不会默许你这样做。”见极焕仍是怒容满面;敖宸叹口气;试着去掰开极焕握着匕首的手;“别以为我不知你在想什么;‘大不了同归于尽'对不对?你可得明白;太子若是死在你手里;须得整个昆仑为他陪葬。”
    翊泽站在一旁;始终一言不发;神色淡漠地望着眼前的两人。
    “整个昆仑为他陪葬?”极焕冷笑;“那我妹妹死了;怎么没叫整个天……”
    敖宸见势不对;施咒封住了极焕的嘴;顺带禁住他的行动。极焕只能干瞪着敖宸。
    “殿下。”敖宸转身;冲翊泽拱了拱手;“失礼了。”
    翊泽摇摇头;“无妨。”
    四周的雪地不知何时已空出大片;其他生徒皆是挂着副怕遭连累的神情退在一旁;白色的雪地上;突兀地站着三人。
    白术听见有人小声道;“天界;昆仑;东海;代表三方势力;后二者又臣服于前者;如今闹出这样的事情;怕是三界要不太平了。”
    敖宸将极焕挟开数里;白术看了看翊泽;转身去追那二人。待队伍已完全不见后;敖宸解开了极焕身上的封印;重获自由的极焕干的第一件事就是一拳砸在敖宸脸上。
    敖宸没有躲;“啪”地一声;拳头狠狠砸上面颊。敖宸被砸得身子歪了歪;待他将身体转过来;白术看见他嘴角挂着的一丝鲜血。
    “你他妈也是混蛋!混蛋!”
    敖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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