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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居然为了他这么用心地……从寒假之前到现在,几个月来,她除了自己念书考试,还抽空帮他整理容易阅读的笔记。「……我已经通过甄试,不用参加联考了。」只是简单的几句,他竟有些语无伦次。
「……咦?」她歪着头。
「我的意思是,寒假期间,我已经甄试上大学了。」那本笔记,她的心意,白费了。
「啊!」她听懂了,仓卒地放下手,慌慌张张地把笔记本收到身后,满脸胀得通红,低头羞愧道:「真对不起,是我太多事了,我怎么没想过你可以参加甄试啊……真的恭喜你!」
「你……」
「我有事要先走了……对不起。」她匆忙又狼狈地落荒而逃。
高岁见正欲追上去,有人从后方拉住他的手臂。
「岁见!」娇滴滴的女声唤住他。
他回头,见是方雅玟,只说:「等一下,我有事。」
方雅玟并没有放开他。道:「你有什么事?最近是不是事情太多,所以才没来找我?」
甄试的事情,他没有对任何人说,因为他们都还是考生,他不想炫耀。
「你先放手。」他冷静道。
「我干嘛要放手?你要去找那个女生吗?我刚刚看到了,她是我们班上的,我之前偷听到阿凯他们在谈论时还不相信,你真的想和那个戴着老花眼镜的书呆女在一起吗?」她咄咄逼人地质问。
怎么又来了!难不成他做什么事都要跟大家报备?高岁见有点不高兴地道:
「别叫她书呆。」
方雅玟忽然生起气来,娇怒道:「干嘛啊,我又不是在骂她,你袒护得也太明显了吧!」
钟声恰恰响起,高岁见不愿和她在校园里拉拉扯扯,便抽回自己的手,道:「上课了,你先回教室去。」说完,也不管她在背后怎么跺脚怒骂,转身就走人。
顺着眼镜妹刚才离开的方向找去,在文具部附近,他张望四周,却没见着人。一个男同学经过他身边,他眼尖发现对方手里拿着的东西,猛地横臂拦下。
「干嘛?」那人被挡了路,觉得莫名其妙,不过一个疏忽,原本拿在手上的黄色笔记本就被夺走了。「喂——喂!你干嘛抢我的东西!」
高岁见翻开那本笔记,上面的字他认得。
「这是我的。」他瞪着对方,冷酷地打回抗议。
「那是……我们班那个小老师……刚刚借我的——」那人想要拿回去。
「二十三班是吗?这是我的。」高岁见冷冷地望着对方,再度重复一次。
他斩钉截铁的语气如利刃般将那人的微弱气势俐落摧毁,最后对方只得缩起肩膀退开,摸摸鼻子认了。
这明明就是特地为他写的,为什么她要随便拿给别人呢?高岁见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愈想愈闷恼。找不到人,他干脆走向二十三班。因为是最后一节的自习课,所以大家都在念书,并没有老师在。
远远地,他睇见走廊上有人站着,一看到高岁见,那男同学立刻迎上前来,唤:「岁见。」他是高岁见同班的同学。
「你在这里做什么?」高岁见诡异地问。
他支支吾吾地说:「那个,岁见,刚刚雅玟发脾气,把我们都叫来,好像是要问那个戴眼镜女生的事……」说到一半停下,他满脸忏悔,「唉,其实都是我们不好,一开始就不应该恶搞的……」
「恶搞?」高岁见不悦地问。
同学嗫嚅许久,叹了口气,才非常歉疚的道:
「岁见,玩大冒险的时候,你以为你把字条放错位置了吧?其实……唉哟,其实你并没有放错,是我们、是我们在后面偷偷把它调换的……」
高岁见霍地瞠目,简直不敢相信地道:「你说什么?!」
「一开始只是觉得玩游戏很有趣而已,我们知道你会找雅玟过关,所以故意等在雅玟的置物柜那里,等你放好字条走开后,我们就把它放到那个戴眼镜女生的柜子里,打算看你出丑……所以,那张字条,是我们放的——啊!」男同学忽然不自在地呆住,眼睛望着高岁见身后。
某种不祥的预感令高岁见猛地转过头,他们所讨论的「戴着眼镜的女生」正站在那里,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啊……那个、我、我……」她不知所措地惊惶低头,抿住嘴僵硬后退,也不晓得是为了什么,竟突然往楼梯的方向跑去。
「等等!」高岁见这次没有丝毫犹豫,飞快地追上前。
只下了半层阶梯,他就捉住了她的手。
「我、我的事情还没办完,请你——」她想像平常那样露出笑容却办不到,只能抖着嘴角低下头。「请你……放开我。」她轻喘,微微地挣扎着。
「等一下,你——」
她听见了多少?弄错、误解;必须要解释的事、应该要说明的事,所有的一切,在这个最糟糕的时刻,变得一团混乱。他甚至开始后悔,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参与那个冒险游戏就好了。这样,也就不会造成现在这种复杂又难以解决的情形。
「放开……」她细声说道,近乎哀求。
「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说——」他能说的,其实和她听到的并没有太大差别。总之,他们玩了一个可笑的游戏,自以为高潮迭起,却将无辜的她卷入,并且把她塑造成最大的丑角。
一手抓着她,一手捏握充满她心意的笔记本,他的掌心完全汗湿。
「拜托你放开,要来不及了……」她只是拼命摇头,声音几近呜咽。
「我要是放开你又会跑掉!」他莫名地感到急躁。要怎么样才能将伤害减至最低?饶是他再聪明,此刻脑袋里也无法立即理出一个最适当的讲法。「你没有弄清楚……好吧,那张字条——」
「不要!」她终于抬起脸来,含泪焦急地伸手捣住他的嘴,制止他可能说出的任何字句。
那举动令高岁见一时讶异地望着她。像是终于失去什么无法挽回的东西一般,她惊慌无措的容颜,缓慢地转为一种伤心至极的绝望。
良久,她无力垂落双臂,停止消极的抵抗,微弱地开口:
「对不起,没有弄清楚的是你……对不起。」她深深地致歉,泫然欲泣地说道:「你……你知道吗?我……我一年级的时候和你同班过,就坐在你的隔壁。」
在他错愕的注视下,她极端勉强地牵起嘴角,却显得扭曲。
「其实那天……我偷偷看见了他们故意把字条放进我的柜子里,我……其实是晓得的。」
他瞪视住她。
「你既然看见了,那为什么……」
她略微出了下神,然后很缓慢地说:
「一年级同班时,有半个学期我坐在你旁边,每天都很想跟你说话,但是……除了借东西给你之外,我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二年级分组以后……就没有可能了。所以,当我看到他们把你写的字条放进我的柜子时,我真的觉得……那是上天给我的一次机会。」
「你在说什么?」他根本无法理解。
「同班一年,你却不认识我。我拿着字条去找你的时候,就知道你完全不记得我这个人。我告诉自己,上天给了我一个实现愿望的好机会,所以鼓起勇气,想要和你作朋友,想要和你多说话,我一直很努力……你不是说过吗?因为无趣又不重要,所以才会忘记,我很努力地希望你能记得我……我的名字很好记的……」她总是温和的微笑完全消失了,眼眶泉涌出泪水,她悲伤道:
「高岁见,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她的问话和表情让他胸腔猛地一窒,仿佛停止呼吸般阻塞住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落入了哑口无言的境地。
「如果你能记住我就好了,我每天都这样想……只是,电影票过期了,我还在等……对你来说,从头到尾,我只是一个没有名字又不重要的人而已啊……」她终于哭了出来,肩膀不停地抖动。「说什么上天给的机会……其实,我只是把错误当成事实骗了你……一直到最后我都还想隐瞒,我太卑鄙过分了,真的很对不起……做了的坏事,终究还是被拆穿了啊……」
她对他的憧憬和恋慕,变成温热的泪珠滴在他手上,满载歉疚与懊悔。他有一种几乎被灼伤的错觉。
直到这一刻,他好像才终于深切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期待,从默默恋慕到拿出勇气接近,她的心愿,就只是为了能成为他记忆中的一部分而已。
只是……为什么,就算是在当下的这一刻,他还是无法叫出她的名字。
她哭红双眼,用尽力气挣脱他,然后立刻逃离他的视线。
高岁见没有再挽留她。他站在原地,手背上就要风干的泪痕成为一种让他极度不适的苦涩。
高一时坐在他隔壁的人,给他的印象只是一团模糊歪斜的影像,但是只要他开口说要什么却都可以借到,这就是他仅有的记忆。
而她总是温柔害羞的笑容,在此刻,却如同数位照片那样明亮清晰。
几个月来,他和她相处的点滴开始一幕幕自动在脑海播放,他讽刺地想到这像是人死之前对此生最后的回忆;因为她对他的感情,已经在这个荒谬至极的大冒险游戏结束时死去了,所以才会出现这些画面。
倘若又一个两年过去,她的容颜是不是会再度褪色模糊?
倾心的那个人的记忆中没有她,又让她成为被愚弄的游戏角色,甚至把她当成一个有没有名字都无所谓的存在。
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悲惨?
高岁见望着自己空荡的掌心,最后,她所残留给他的,是一抹椎心的哀伤,而那哀伤的泪痕,深深撼动他没有任何防卫的心。
第四章
她每天都在心里反覆地练习,等待向他自我介绍的那个瞬间。
「各位小朋友,安静一点。」站在讲台上的辅导老师拍拍手,吸引台下学生的注意。「今天我们班上多了一位新老师喔,我们请她来自我介绍。」
在辅导老师的带领下,此起彼落的掌声响起。望着台下的五年级小朋友,吕欣欣只觉自己已经开始头晕耳鸣。
上前两步,站在辅导老师身旁的位置,她暗暗吸口气,说道:
「各、各位小朋友好,我是实习老师吕欣欣。从今天开始,要和大家一同在学校学习,希望小朋友在这学期和我一起努力。」终于讲完对镜子演练几百次的开场白,吕欣欣抬起头,只见三十几双又圆又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自己。
「你要再大声一点,不然后面的小朋友听不到喔。」辅导老师压低声音对她说道。四十来岁的辅导老师已经任教二十年,无论外表和感觉都给人相当精明干练的印象。
「啊,是。」被纠正之后,吕欣欣匆忙地再放大声量:「各位小朋友好,我是实习老师吕欣欣!」因为太过用力而有点破音,结果几个坐在前头的小朋友嘻嘻笑了出来,她微微热了脸。
「是天上的星星吗?」
「老师,你有妹妹叫做月亮或太阳吗?」
「为什么会多一个老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