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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钗恨-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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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命眼睛看着正在把玩着的茶碗盖子,嘴里却问:“戚少商托我传个话,问你什么时候回汴京。”
顾惜朝冷笑:“他倒懂得差人,叫你来和稀泥!!”

追命道:“你们两个不是之前就达成一致了吗?说是故园千里烽火,男儿当要共挽危澜??怎么又吵翻了??”
顾惜朝好看的下巴一扬,发出“哼”的一声冷笑:“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知道吗?”
追命茫然摇头。

顾惜朝叹了口气,道:“我看这宋帝昏庸,朝廷无能,官员腐败,要拦住辽人的精兵强将,一个字:难!因此跟戚少商说起不如去西夏皇庭大展身手,以求联合西夏的力量共抗辽国。”
追命点头,道:“你说得没错啊!”
顾惜朝神色缓和下来,道:“可是戚少商这混蛋说我是打算与虎谋皮!不如和他在汴京与各方势力相互制衡的好!”
追命一拍掌,道:“我明白了!你们两个一个是激进派,一个是稳妥派,所以谈着谈着就吵翻了??”
顾惜朝点头:“似乎是这么回事!追命你看不出啊!有时也很有分析能力的啊!?”
追命得意一笑,又问:“那你来杭州干什么?”
顾惜朝道:“来这里定定心,理一理,到底该怎么做。等我想透彻了,也该离开了!”

追命点头,每个男儿心里都有一只鹰,如果不飞,那是在等待风云聚会的时机;如果时机到了,又何惧击翅罡风?定要破开重云,直冲九霄呵!
此刻的顾惜朝正是在等待冲天的那一刻罢!!!

追命笑笑,搁下茶碗,长身而起,说道:“是啊!我也有事要忙呢!你和戚少商的事,我就不管啦!!”
顾惜朝翻个白眼给他:“本来就是多管!!”
追命哈哈一笑,推门出去,在清晨的花信风里消失了踪影。


在风里穿过,有清爽的感觉,追命在疾行中思路也渐渐清晰起来,案件卷宗里的线索在脑海里一一流过,蓦然间,一丝灵犀划过了心房。


赵金来昨天忙了一天,早上好不容易才勉强起来,打着呵欠跨入了衙门。
才一进门,就被值岗的衙役何勇拖到了存放案卷的库房。
推门进去,只看见那南方总捕追命追三爷正在一堆卷宗里翻看什么。
赵金来恭谨地问:“大人,你找什么?要我帮忙吗?”
追命道:“我记得外地迁入的人;按例都会在各区地保那儿登记在案,想看看那云罗的原籍是苏州的哪里,去她家乡查一下,也许她家里人知道那男子的来历!”
赵金来忙上前,翻了一下,在一叠卷宗里抽出一张,递给了追命。
追命一看,上面写着:云罗,江苏木渎人氏……
一盏茶后,一只肥嘟嘟的白鸽从杭州府衙振翅飞出,飞向了江苏。


追命发出往苏州府的公函后,伸个懒腰,准备出府衙去逛一圈。
才穿过中堂,竟然看见李坏在府衙中堂的一角悠闲的跟几个休班的衙役玩投壶的游戏。

投壶又叫射壶,不过也是考较眼力和腕力的小游戏。
此刻正好是李坏在投,只见李坏用手中的竹筷向着那放在一丈远的地上的酒壶前比了比,竟然转身将手中的竹筷向后掷出。“嚓”地一声轻响,那筷子轻轻巧巧的插入了酒壶的壶嘴中!

周围的衙役轰然叫好,李坏笑嘻嘻的过去将筷子拿起,交给了一个衙役,却听追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李飞刀的传人居然和几个衙役来玩准头的游戏,有点胜之不武啊!!”
李坏还是笑嘻嘻地:“不是玩玩么!?知道吧?刚才那样投可是有个名堂的!”
追命好奇的问:“投壶还有名堂?不是投入壶嘴就可以了?”
李坏道:“我刚才那一手背对壶投,叫做‘苏秦背剑’!还有叫‘百步穿杨’的、‘鹞子翻身’的,花样多着呢!”

追命侧着头,笑眯眯的说道:“投壶的技巧我是不太明白,不过李少爷怎么会在这府衙之内呢?昨天你不就洗脱嫌疑,可以走了吗?”
李坏笑得厉害,酒窝都便深刻了:“崔大人昨天无辜扣留草民一天,令草民耽搁了行程,又花光了草民最后几个铜钱,所以草民只好留在府衙,还可以吃几顿白饭啊!”
追命无语,转头问其他衙役:“谁给他安排住宿和伙食的??”
何勇小心应道:“大人!我们以为李公子是您的朋友,来协助您办案的……”
李坏摸摸鼻子,用大眼睛很真诚的看着追命:“难道我不是你的朋友?难道我没有助你查案??”
追命想了想,觉得似乎很是那样一回事,就不再在这事上纠缠。
当下又很有兴致的问道:“我刚从顾惜朝那里借了钱,要不要请大家出去喝一杯??”
众人大喜,一群人就咋咋呼呼地出了府衙。


走过一条临河小巷,河上一座石拱桥飞架两岸,岸边垂柳新绿,河上轻舟往来,好不热闹。
不远处传来节奏明朗的禅杖锡环轻撞的声音,一个布衣芒鞋的老和尚缓缓从对岸踏上了桥头。
第五回   何处柳莺婉转啼


那老和尚右手拄着一根禅杖,左手挎着一个竹篮,一路而来,向着路人合十相谈。
追命几个正好走过,那老和尚笑眯眯的斜跨一步,拦住了去路。

众人中的何勇是个信佛的教徒,当即恭恭敬敬地问道:“大师父!请问有什么指教?”
那和尚宣一声佛号,笑眯眯地道:“老僧乃镇江金山寺法海,特为本寺七月十五日盂兰盆会筹集善款,还请各位施主结个善缘!!”
追命恍然大悟:“原来是化缘啊!!做和尚就是好!可以光明正大问人要钱啊!!!”
所有人立刻离开这位口无遮拦的总捕三尺远,不约而同地做出了我不认识此人的表情。

那和尚倒不生气,笑眯眯地把左手里捏着的金钵向前递了一递。
何勇忙从荷包里摸出五钱碎银放在了钵中,发出一声脆生生的轻响。
法海和尚收回金钵,从手臂上挎着的竹篮里拿出一份纸笔和墨砚,递给何勇,道:“还请施主在这结缘簿上留个名号!”
何勇翻开结缘簿,翻过密密麻麻的名字,找到还有留空的一页,提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追命凑在一侧好奇的看着。

何勇唰唰写完,正要将本子还给法海和尚,纸页翻动时,追命却眼角一瞥,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字眼。
追命的手有时动的比脑子还快,一把就从何勇手里夺过了结缘簿。

追命翻回去细细一找,看见了一行字:李韶光、安彩月夫妇 捐纹银三十两。

追命失声道:“三十两!好有钱!!”
李坏已凑过来看了,听了这话,提醒道:“你该说的不是这个吧?”

追命向法海问道:“老师父,这安彩月是哪里见到的你还记得吗?”
法海依旧笑眯眯地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众生平等,红颜白发在老僧看来都是一样的,所以记得即是不记得,不记得即是记得!”
追命给老和尚说得头晕,扑上去,一把拉住法海老和尚的衣襟,喝道:“打什么机锋!你不记得布施的人,你还结什么善缘!分明是拿个写满了名字的本子讹钱!!”

一时间,那几个衙役纷纷来劝,要将追命拉开,李坏却伸臂一拦,将几人拦在一边,笑道:“崔大人办案呢,兄弟们别急!!!”

那法海和尚一听竟是官府的人,心下就有些虚了。
自己套着袈裟,拎着禅杖,一路化缘,收获极丰,遇到一些吝啬的却又信佛的主,只要一拿出善缘簿,在众多名字的压力下也会或多或少的拿出钱来,可以说是无往而不利啊!!
谁知今天流年不利,一看这些个毛头小子,还不手到擒来?哪知竟是穿了便服的官府中人!

可是,毕竟这法海和尚也是磨练多年的老江湖了,当下不动声色地继续笑眯眯:“这位官爷性子好急!老和尚这不是没说完吗?”
当下急急探头过去一看,原来追命手指的名字正是昨天遇见的两个冤大头,心里这才舒了一口长气。
追命喝道:“你到底记不记得?说不出,追三爷就请你去衙门慢慢想!胡乱说的话,哼哼!你觉得你出得了这杭州城吗??”
法海和尚抹一把额头的冷汗,笑容也尴尬了许多:“官爷哪里的话,老僧我记性好的很呢!这对夫妇住在柳莺巷,高门大户,好认得很啊!!”
追命眼睛一亮:“柳莺巷?花街吗?”
边上的何勇一抹冷汗,道:“大人,你是外地人,不知道,这柳莺巷可不是花街流莺的意思!是柳浪闻莺边上的一条巷子,住的都是些达官贵人!!!”

追命又问法海和尚:“那两人什么年岁的样貌!!?”
法海道:“那女子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那男人大约三十来岁吧!!”
李坏插口道:“天下女子叫做彩月的多得是,也不见得就是了!”
追命不理他,又问法海:“那男的有酒窝吗?”
法海实在对这两人的印象已经模糊了,当时只看见白花花的银子,哪里会去注意个男人有没有酒窝?
更何况,也不知道这年轻火爆的官爷到底是要自己说有酒窝呢,还是没酒窝。
于是,只好期期艾艾的说道:“官爷,老僧年岁大了,记不清了啊!!”
追命愤然道:“你刚刚不是还说记性好得很吗??”
法海不敢再说,只好干笑几声。
追命想着案子,见问不出什么,也懒得和这和尚多说,就摆摆手,让他去了。
那法海老和尚如逢大赦,顾不上高僧风范,收了禅杖、金钵,急急地走了。


追命刚想着要不要去柳莺巷去探一探,就听得同行的一个衙役说道:“大人,这就是这一带最有名的酒楼:绿珠阁,这里的酒也是一绝啊!!”
追命一听,心花怒放,大踏步的走了进去,却没有发现身周少了李坏。


法海老和尚心悸未消的钻入一条小巷,才想喘口气,却看见一个年轻人笑吟吟的从巷子的那一头转了出来,大大的眼睛亮的令人心惊肉跳,那酒窝也深的不怀好意。
李坏看着面色如土的法海和尚,笑道:“不知道大师父的寺院度牒带了没有?”
法海不愧是个见过世面的老甲鱼,当即在面上调出十分笑容,道:“这个,出来匆忙,好像忘了带了!!”
李坏的脸一下板了下来,冷声道:“适才我们大人没有计较你的骗局,可不是不知道!大众广庭的也不好看,你该知道规矩吧??”
法海一心以为这年轻人也是衙门的一员,知道不出点血是过不了这一关了。当下一咬牙,从肩上的褡裢里掏出二百两纹银递在李坏手里,赔笑道:“大人开恩,大家都不容易啊!”
李坏抛了抛手中的银子,嘴角牵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法海见了又是一阵心惊,急忙又摸出五十两递上,求饶道:“大人!真的没有了!你就高抬贵手吧!!”
李坏这才一声长笑:“下次骗钱前还是去做个度牒的好!!免得轻易穿帮!!”话音未落,人已轻飘飘掠上小巷的围墙,顷刻去的远了。
法海和尚眼见四下真的无人了,这才透出一口气来,摸摸褡裢,只余下约莫一百两银子了,心里那个恨啊,总算没给那衙门小子都刮了去,已经颇幸运了。
法海想到曾听人说杭州的河坊街最是热闹,人多店铺多,当即决定去那里再次聚财,以补损失,当下向着河坊街匆匆地去了。


李坏走到绿珠阁门口,就听见里面一片嘈杂的吵闹声音,进去一看,那个白衣的青年,红了面颊,正拎个酒瓶跟那几个酒保论理:“哪有喝这么点酒,就要四十三两银子的道理?你这里是黑店啊!官爷我封了你!!”
那几个酒保也很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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