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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意见,就是这么个意见,有种受骗的感觉,又来找张兆林。这回张兆林很严肃地
讲了几句,说:老同志了,不要用个人情绪来评价干部,也不要在别人小节问题上
做文章,更不能对组织上的决定说三道四!老朱弄得很没有脸面,不再找领导反映
了,只在一边讲些风凉话。张兆林也不是瞎子,庭院经济到底怎样他心里自然清楚,
但当时他是陶凡的副手,叫他怎么说?现在自己是一把手了,仍要借这顶帽子戴一
戴,又能怎么说?再说老朱的动机是很不纯粹的。
老朱在这篇文章的开头写道:最近,地委书记张兆林同志一再强调要提倡实干
作风。张兆林对这一句话非常感冒,心想这老朱审时度势的功夫也太差了,他也许
以为我说实干是针对前任浮夸来的。这简直把我张兆林当小孩看了。张兆林前段在
下面反复讲团结和实干,始终不忘在前面加上“继续”、“进一步”、“更加”之
类的话,就是怕别人听偏了,以为他否定前任。必须充分肯定过去一段全区各级干
部都是团结实干的,他张兆林才能站得住脚。此事不可小视啊!就像当年毛泽东批
评“四人帮”一样,他老朱打鬼,要借我张兆林当钟馗呀!如果听之任之,纵容他
老朱泄了私愤事小,我张兆林失去一批老同志和基层干部,那事就大了。于是,他
准备写一道严厉的批示,并转有关领导一阅。当然,老朱谈的是工作,他的批示也
只能针对工作。至于老朱同老陈间磕磕绊绊的事,他只当不知道。想清楚之后,批
示道:
阅。①欢迎大家进行工作研究,各级领导要带头。
这一点朱来琪同志是做得很好的;②庭院经济的成绩
要充分肯定,其经验要发扬光大。对过去的工作采取
虚无主义态度不叫做实事求是,更不叫实干;③庭院经
济是农民群众生产经营经验的总结,这是符合历史唯
物主义的。据此来否定庭院经济,则是思想方法的错
误;④目前有一种倾向(不仅对庭院经济),只看到困难
和问题,看不到成绩或者否定成绩,这对改革和发展是
极其有害的。这一点,务必引起各级领导高度重视。请
地委、行署各负责同志一问,并呈陶凡同志阅示。
张兆林将批件给了小孟,叫他送秘书科转呈其他领导。小孟接过批件,听见张
兆林不经意地说了句书生之见,迂腐之论。小孟听不出这话是对谁来的,不便多言。
秘书科在一楼,小孟一边走一边看了张兆林的批示,脑子一下懵了。他想不到朱局
长一番耿耿直言到张兆林这里会是这么个反应。也许自己的认识水平太低了?
老朱的调查报告在各位领导那里旅行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张兆林的桌子上。大
家批的大多是同意张兆林同志意见之类的话。张兆林最关心的是陶凡的反应。陶凡
却只在自己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落了个日期。张兆林的目光在那个不太规则的椭
圆上定了片刻,琢磨不了陶凡的心思。
分管农业的副专员批了个具体意见,建议在适当时候召开一次发展庭院经济经
验交流会,进一步推动这一工作。张兆林正有此意,便批示:同意开个会,请农委
做好有关筹备工作。
四
这天马师傅从哥们儿那里得知回号车的刘师傅在活动,想来取代他的位置。这
可不是个好事。他原来进地委办,靠的是当时在地农行当副行长的姐夫同张兆林的
关系。但这种关系毕竟是下级同上级的关系,况且现在姐夫又调到外地去了。当初
安排你进地委办,已经是给面子了,还能指望人家长期关照你?人情有时同钞票一
样,多大的人情只能办多大的事,而且支出了就没有了。谁知道那刘师傅有什么背
景呢?还真让人担心。李秘书长他摸不着深浅,谁知道他同刘师傅关系如何?自己
找张书记吗?实在不妥。没有别的办法,想来想去还只有求小孟帮忙。他后悔自己
原先不该对小盂那种态度。不知小孟是大度还是没有察觉到,那小伙儿好像并不在
意自己的不恭。
那天,也是在县里出差。马师傅找了个机会同小孟说,孟科长,我觉得我俩在
一起共事很和谐哩!
马师傅已好长时间不发牢骚了,而且开始喊盂科长。
小孟说,是啊是啊,我也是这个感觉。
马师傅说,人还是要多读点书。张书记水平高,你同他说得来。我就不行,大
老粗,你们谈的有些东西,我听了云里雾里。
小孟听到这些,便明白马师傅一定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说了。他客气道,哪里
哪里,张书记的水平才叫水平,我当他的秘书,只要不误事就了不起了。不求有功,
但求无过呀!
马师傅钦佩道,你看你看,你这什么功呀过呀,我就讲不来。同样一个意思,
有水平的讲出来,味道就不同了。
小孟不想再听他兜圈子,就启发道,我就喜欢你的开朗直爽,有什么讲什么。
同你一道共事,也是福气啊!
马师傅捉摸着小孟的表情,说张书记我很敬佩,跟着这样的领导,辛苦一点也
值得。只要张书记不嫌弃,又同你孟科长搭档,再累也没什么。我们做工的,又不
求当官,图什么?就图别人看得起!
小孟终于明白马师傅的用意了。刘师傅意欲取代马师傅的事,小孟清楚。李秘
书长都有些松口了,但张书记不同意。他说都是地委办的工作人员,谁都不错,换
来换去没有必要。弄不好还会引起外面的不必要猜测。这事早已定下来了,不知马
师傅是否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小孟决计借机行事,在这事上做些文章。他见马
师傅仍在打迂回,便试探道,你这个岗位最忙,责任又大,看起来简单,却也不是
谁想干就可以干得了的。要真正按要求干好,也是要花功夫的,辛苦呀!但盯着这
个岗位的人还是有的。有些人动机不纯,以为跟着书记跑就可以捞到好处!
马师傅心想,盂科长分明也知道这事了,只是不便说穿,在暗示自己。已经挑
到这一步了。他索性直接问小孟是不是有人在做我的手脚?
小孟笑了笑说,你自己其实都清楚了,何必瞒着我?
马师傅便将从别人那里听到的话说了一遍。小孟一听,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马
师傅听到的真的是过时消息。小孟的算盘是:马师傅如果不知道事情早已定下来了,
他就说去做做工作;如果马师傅知道已平安无事了,他就说他同张书记讲过这事。
不管怎么说,都要是一种轻描淡写的表情。这会儿他心里有了底,更加卖起关子来。
马师傅,这事我本来不应同你本人讲的,这是违背原则的。不过反正你自己也知道
了。详细情况我不讲,你听见了怎么个情况就算怎么个情况。我建议你自己也不要
去打听,也不要去活动,那样反而不好。我可以做做工作,相信不会随便动你的。
马师傅立即表示感谢了。
过了几天,马师傅问小孟,事情怎么样了?小孟很神秘地说,最后还没有定下
来。李秘书长有意思让刘师傅来,不过你莫急,最后还得张书记定。你千万别去找
李秘书长,他的脾气你知道,弄不好问题更复杂了。我今天就同张书记说说。
马师傅当天夜里心急如焚,几次想爬起来跑到小孟的单身宿舍去问消息,还是
忍住了。太急性了面子上不好过。说到底不就是给地委书记开个车吗?什么大不了
的?讲出去是个笑话。可这对他的确太重要。
第二天一早,马师傅的小车照例开到小孟那栋单身楼下,一长两短地按着喇叭。
比平时早了五分钟。从张兆林当一把手以后不久,马师傅都是这样,每天早晨七点
四十准时来接小孟,再同小孟一道去接张书记。一般赶到张书记家里是七点五十。
小孟接过张书记的包,向张书记夫人道声舒姨再见。张书记第一次接受这种服务时
没说什么,小孟小马就这么坚持下来了。今天小车到小孟楼下时,小孟还在喝稀饭。
小孟把头伸出窗户,示意等一下。
小孟一上车,马师傅就想问,却止住了。小孟有意慢条斯理,等了片刻,说,
我同张书记说了,没问题。马师傅立即松了口气,连说谢谢。小孟却又说,不过今
天上午最后定,张书记要同李秘书长通一下气。你放心,张书记定了,通气只是过
套。马师傅相信这话,心里却仍是忐忑。
中午送张书记回家后,小孟在车上同马师傅说,现在最后定下来了。马师傅满
心欢喜,不知怎么道谢才好,不停地说是吗是吗?
不过我要告诉你,小孟说,你不要有任何流露,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就当没有
发生这回事。我也只当不知道这回事。这牵涉到领导意见分歧问题,说开了会惹麻
烦的,尤其对你不利。
那当然,那当然。马师傅感激不尽,一定要孟维周上他家吃中饭,喝几杯。小
孟反正是单身,吃食堂,也就不怎么推辞了。马师傅爱人小荷手脚麻利,飞快地弄
好四菜一汤。小孟说,中午中午,简单点简单点,就喝几杯啤酒吧。马师傅说,是
简单,是简单,四菜一汤,廉政建设的标准。
马师傅几乎是每喝一口酒,都要说一声谢谢孟科长,感谢话成了他的下酒菜。
小荷也是个里手人,不停地奉承小孟。年轻有为,前途远大。过几年下县镀金,再
上来不又是地委领导?到时候我们小马就给你开车算了,还要你关照哩。
小孟道,不说这个,不说这个。我小孟何德何能?我与马师傅是好搭档,一起
为张书记服务,就要尽好职责,处处为领导着想,处处维护领导形象。就说这回的
事,马师傅特别要注意同刘师傅处理好关系。你就只作不知道这件事嘛。这牵涉到
张书记同老陶书记的关系,不可大意。
马师傅很恭谨地听着,连声称是。他已从内心把小孟当作自己的领导了。自此,
马师傅对孟维周敬服有加,言听计从。对李秘书长却心里有了一本账,只是奈何不
得他是顶头上司。
一桩本来就不存在的事,竟这样被孟维周演绎得一波三折,惊心动魄,让马师
傅惶恐了好几日。事情看去越是周折曲拐,越说明孟维周做的工作难度大,马师傅
便越心怀感激。
这件事多年以后都让孟维周暗自得意。这让他发现自己搞政治原来天赋不浅。
五
盂维周和马态随张兆林到省里开会。孟马二人同住一个房间。有天晚上,马师
傅实在忍不住了,对孟维周说,孟科长你向张书记参谋一下,换一个车才行。不买
新的,就换1号车也可以。其他城市的书记谁不是皇冠三点零以了百平?这也是领导
形象啊。
孟维周看得出,这马杰现在发现自己的位置牢固了,就开始弄耍1号车刘师傅了。
如今这人啊,你今天推我一掌,我明天就踢你一脚。但他不想点破这一层。凭心而
论,孟维周也希望张书记有个好车,莫说车感舒不舒服,在外人面前脸上也光彩些。
现在狗眼看人低的人多哩。外地市那些司机们,老是在自己和马杰面前调侃,说张
书记是著名爱国人士,坐爱国车。但他猜想张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