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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全译-第1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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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壬申,齐封世宗之子孝珩为广宁王,长恭为兰陵王。

  '17'壬申(二十一日),北齐封文襄帝的儿子高孝珩为广宁王,高长恭为兰陵王。

  '18'甲戌,衡阳献王昌入境,诏主书、舍人缘道迎候;丙子,济江,中流,殒之,使以溺告。侯安都以功进爵清远公。

  '18'甲戌(二十三日),衡阳献王陈昌进入陈朝境内,陈文帝诏令主书、舍人们在道路旁迎接等候。丙子(二十五日),陈昌渡长江,但船到江中就被害死了,使者报告说是淹死了。侯安都因为杀陈昌之功进爵,为清远公。

  初,高祖遣荥阳毛喜从安成王顼诣江陵,梁世祖以喜为侍郎,没于长安,与昌俱还,因进和亲之策。上乃使侍中周弘正通好于周。

  当初,陈武帝派荥阳人毛喜跟着安成王陈顼到江陵去,梁元帝任命毛喜为侍郎,也陷没在长安,后来与陈昌一起回来,就向朝廷进献了与北周人和睦亲善的计策。陈文帝便派侍中周弘正去和北周修通友好。

  '19'夏,四月,丁亥,立皇子伯信为衡阳王,奉献王祀。

  '19'夏季,四月,丁亥(初六),陈朝立皇子陈伯信为衡阳王,让他承奉献王陈昌的祭祀。

  '20'周世宗明敏有识量,晋公护惮之,使膳部中大夫李安置毒于糖而进之。帝颇觉之。庚子,大渐,口授遗诏五百馀言,且曰:“朕子年幼,未堪当国。鲁公,朕之介弟,宽仁大度,海内共闻;能弘我周家,必此子也。”辛丑,殂。

  '20'周明帝英明聪敏,有见识有肚量,晋公宇文护害怕他,便指使膳部中大夫李安在糖饼里放毒药送上去。明帝食用之后就明显有所感觉。庚子(十九日),病情恶化,弥留之际,口授遗诏五百多字,而且说:“我的儿子年幼,不能负起治国大任。鲁公,是我的大弟弟,为人宽仁,大度,声望传于海内,能弘扬我家帝业的,一定是这个孩子!”辛丑(二十日),去世。

  鲁公幼有器质,特为世宗所亲爱,朝廷大事,多与之参议;性深沉,有远识,非因顾问,终不辄言。世宗每叹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壬寅,鲁公即皇帝位。大赦。

  鲁公宇文邕自幼就胸怀大志,气度不凡,所以特别受明帝钟爱,凡是朝廷大事,多与他商量。他性格深沉,有远大的识见,不是因为明帝询问,他是不随便说话的。世宗每每慨叹说:“这个人要么不说话,一说就必定有切中事理的精辟见解。”壬寅(二十一日),鲁公宇文邕即皇帝位,颁发了大赦天下令。

  '21'五月,壬子,齐以开府仪同三司刘洪徽为尚书右仆射。

  '21'五月,壬子(初二),北齐任命开府仪同三司刘洪徽为尚书右仆射。

  '22'侯安都父文捍为始兴内史,卒官。上迎其母还建康,母固求停乡里。乙卯,为置东衡州,以安都从弟晓为刺史;安都子秘,才九岁,上以为始兴内史,并令在乡侍养。

  '22'侯安都的父亲侯文捍任始兴内史,死于任上。陈文帝迎接他的母亲回建康,他母亲坚决要求留在乡里。乙卯(初五),为此在始兴重置东衡州,任命侯安都的堂弟侯晓为东衡州刺史。侯安都的儿子侯秘,才九岁,文帝任命他为始兴内史,并让他在乡下侍奉祖母。

  '23'六月,壬辰,诏葬梁元帝于江宁,车旗礼章,悉用梁典。

  '23'六月,壬辰(十二日),陈文帝诏令把梁元帝埋葬在江宁,丧事中的车旗礼仪,全部采用梁朝旧制。

  '24'齐人收永安、上党二王遗骨,葬之。敕上党王妃李氏还第。冯文洛尚以故意,修饰诣之。妃盛列左右,立文洛于阶下,数之曰:“遭难流离,以至大辱,志操寡薄,不能自尽。幸蒙恩诏,得反藩闱,汝何物奴,犹欲见侮!”杖之一百,血流洒地。'24'北齐人收集永安、上党二王的遗骨埋葬起来。敕令上党王妃李氏回到王府旧宅。当初李氏被赐给了冯文洛为妾,李氏重回王府之后,冯文洛还以原来的身份,修饰打扮一番去见李妃。李妃把很多身边人排列成阵势,让冯文洛站在台阶下,责骂他说:“我因遭受大难流离失所,才受到这样大的侮辱,我只恨自己志气节操很差,不能自杀殉夫。现在幸亏皇上恩典,能够回到藩王的闺闱。你是什么狗奴才,还想来侮辱我!”下令打了他一百杖,打得他皮开肉绽,血流满地。

  '25'秋,七月,丙辰,封皇子伯山为鄱阳王。

  '25'秋季,七月,丙辰(初七),陈朝封皇子陈伯山为鄱阳王。

  '26'齐丞相演以王儒缓,恐不允武将之意,每夜载入,昼则不与语。尝进密室,谓曰:“比王侯诸贵,每见敦迫,言我违天不祥,恐当或有变起;吾欲以法绳之,何如?”曰:“朝廷比者疏远亲戚,殿下仓猝所行,非复人臣之事。芒刺在背,上下相疑,何由可久!殿下谦退,秕糠神器,实恐违上玄之意,坠先帝之基。”演曰:“卿何敢发此言,须致卿于法!”曰:“天时人事,皆无异谋,是以敢冒犯斧钺,抑亦神明所赞耳。”演曰:“拯难匡时,方俟圣哲,吾何敢私议!幸勿多言!”丞相从事中郎陆杳将出使,握手,使之劝进。以杳言告演,演曰:“若内外咸有此意,赵彦深朝夕左右,何故初无一言?”乃以事隙密问彦深,彦深曰:“我比亦惊此声论,每欲陈闻,则口噤心悸。弟既发端,吾亦当昧死一披肝胆。”因共劝演。

  '26'北齐丞相高演考虑到王儒雅,动作迟缓,担心他不称武将们的心,便每夜用车载他进来议事,白天则不和他说话。又曾经把王叫进密室,对他说:“近来王侯及诸位贵族每每对我进行敦促逼迫,说我违反天意而不即位,很不吉祥。恐怕这样下去会有变乱发生;我想依法治他们鼓吹篡逆之罪,你以为如何呢?”王回答说:“皇上近来对亲戚非常疏远,殿下不久前仓猝间所实行的诛灭杨等人的举动,已不是为人臣的人该做的事。现在是芒刺在背,上下互相怀疑,这种局面怎么能长久。殿下谦逊退让,视国家神器为糠,其实恐怕是违背了上天的旨意,毁坏了先帝留下的基业。”高演说:“你怎么敢说这样的话,我要把你按国法论罪!”王说:“天时人意,都没有不同,所以我才敢冒犯斧钺诛戮来进言,这怕也是神明所赞许的吧!”高演说:“拯救国家于危难,匡扶时世,正等待圣哲出现呢,我怎么敢私下议论呢?你就别再多说了!”丞相从事中郎陆杳将要出使,握着王的手,让他去劝进。王把陆杳的话告诉了高演,高演说:“如果朝廷内外都有这种意思,赵彦深早晚都在我身边,为什么他一句话也不说?”于是王利用公事的间隙悄悄探问赵彦深的意思,赵彦深说:“我近来也为这种舆论而吃惊,每每想把自己的意见加以陈述,但临言噤口,心惊肉跳。现在你既然发端说出来了,我也要冒着一死披露一下肝胆了!”于是与王共同向高演劝进。

  演遂言于太皇太后。赵道德曰:“相王不效周公辅成王,而欲骨肉相夺,不畏后世谓之篡邪!”太皇太后曰:“道德之言是也。”未几,演又启云:“天下人心未定,恐奄忽变生,须早定名位。”太皇太后乃从之。

  高演于是就把群臣劝进的话告诉了太皇太后。赵道德在一边说:“相王您不效法周公辅佐成王的往事,而想行骨肉相夺之事,难道不怕后世说你篡逆吗?”太皇太后也说:“赵道德说的话是对的。”过一阵子,高演又去启奏说:“现在天下人心不安定,我担心变乱突然发生,必须早日确定名位。”太皇太后这才答应了。

  八月,壬午,太皇太后下令,废齐主为济南王,出居别宫。以常山王演入纂大统,且戒之曰:“勿令济南有他也!”

  八月,壬年(初三),太皇太后发布敕令,废北齐国主高殷为济南王,让他搬到别宫去住。让常山王高演入朝登基,并且告诫高演说:“可不能让济南王有其他不测之事!” 

  肃宗即皇帝位于晋阳,大赦,改元皇建。太皇太后还称皇太后;皇太后称文宣皇后,宫曰昭信。

  齐孝昭帝高演在晋阳即皇位,大赦天下,改换年号为皇建。太皇太后恢复皇太后的称号;皇太后则称为文宣皇后,她的宫室叫昭信宫。

  乙酉,诏绍封功臣,礼赐耆老,延访直言,褒赏死事,追赠名德。

  乙酉(初六),北齐孝昭帝下诏介绍封赏功臣,优礼厚赐老人,延揽寻访崐直言之人,褒扬赏励死节之士,一一追赠荣名,表彰他们的道德。

  帝谓王曰:“卿何为自同外客,略不可见?自今假非局司,但有所怀,随且作一牒,候少隙,即径进也。”因敕与尚书阳休之、鸿胪卿崔等三人,每日职务罢,并入东廊,共举录历代礼乐、职官及田市、征税,或不便于时而相承施用,或自古为利而于今废坠,或道德高俊,久在沉伦,或巧言眩俗,妖邪害政者,悉令详思,以渐条奏。朝晡给御食,毕景听还。

  孝昭帝对王说:“你为什么把自己看得和外客一样,经常也见不到面?从今以后,有所进言不必假手于局司,只要想到什么,随时写成小简,一有机会就直接送进来。”于是就敕令王与尚书阳休之、鸿胪卿崔等三人,每天本职公务结束后,就进到东廊共同举列抄录历代在礼乐、职官以及田市、赋税等方面制度沿革的情况。或不适于现今情况却还在继续实行、或自古以来受利而现在却被废除之事,或道德高尚却长久沉沦、或用巧伪言辞眩惑世俗煽起妖邪之风危害政事之人,让他们详细地列举分析,逐条奏闻上来。早晨和中午都供给御食,天黑后才放他们回家。

  帝识度沈敏,少居台阁,明习吏事,即位尤自勤励,大革显祖之弊,时人服其明而讥其细。尝问舍人裴泽,在外议论得失。泽率尔对曰:“陛下聪明至公,自可远侔古昔;而有识之士,咸言伤细,帝王之度,颇为未弘。”帝笑曰:“诚如卿言。朕初临万机,虑不周悉,故致尔耳。此事安可久行,恐后又嫌疏漏。”泽由是被宠遇。

  孝昭帝气度深沉,识见敏锐,自小就居官于台阁之中,对行政事务非常熟悉,即位后尤其勤勉励志,对文宣帝时代的弊政进行彻底的革除,当时人们佩服他的明察而讥笑他的琐细。孝昭帝曾经问舍人裴泽外头对他的施政得失有什么议论。裴泽直率地回答说:“陛下耳聪目明,处事极为公道,这方面自然可以比得上远古的圣君。但有识之士,都说您伤于琐细,作为一个帝王的气度,还是不够弘大。”孝昭帝笑着说:“确实象你说的那样。我刚刚亲临万机,老担心不够周到妥贴,所以才造成这种状况。这种过细处事的作风怎么可以久行呢,我会酌情改变的,但恐怕将来又会嫌我处事疏漏了。”裴泽从此深受孝昭帝宠爱。

  库狄显安侍坐,帝曰:“显安,我姑之子;今序家人之礼,除君臣之敬,可言我之不逮。”显安曰:“陛下多妄言。”帝曰:“何故?”对曰:“陛下昔见文宣以马鞭挞人,常以为非;今自行之,非妄言邪?”帝握其手谢之。又使直言,对曰:“陛下太细,天子仍更似吏。”帝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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