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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阙虹飞-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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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荻草浓密蔽空,不见天日,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无法发现他们父女足印去迹,心内这一份焦急滋味可想像而知。
  奚凤啸既不敢出声呼唤,防四海帮众闻知迫来,又不辩东南西北,只胡乱追踪。
  约莫奔出七八里外,天色渐渐昏暗下来,那浅滩似茫无边际,不禁浮起灰心失望之感,傍身草根上,傍徨失据,顿萌不再追踪之念。
  忽听一阵荻草悉悉微音传送入耳,不禁心中一动,低声呼唤出口:“吴姑娘……吴姑娘……”
  有顷,只听吴澄碧回声道:“奚少侠?快来……快……”
  语声悲怆,令人心酸不忍卒闻。
  奚凤啸闻声扑去,掠出廿余丈外,突然眼见一亮。
  原来吴澄碧已割下十数丈方圆荻草平铺于泥沼之上,将吴绍康平睡其中。
  吴绍康已双目闭紧,口角溢出丝丝黑血。
  吴澄碧双目红肿,凄楚不胜道:“我父女不明舟揖,驶行迟缓,被盗舟追击,苦苦力拚之际,我爹不幸又挨了一掌……”
  说时泪珠如断线般淌下,接道:“黎保操舟赶来援救,将舟上盗党悉数歼毙,四面水叉中盗舟纷纷现出,我背着我爹弃舟跃入沼泽中,藉着水草掩蔽逃来此处,只是我爹……”说此,竟哽咽失声,手指吴绍康,忽放声痛哭。
  奚凤啸急趋在吴绍康之前,抓起腕脉一扶,只觉脉息已止,吴绍康忽睁开双眼,向奚凤啸凄然一笑,复又双眼缓缓合上,已是撒手人寰了,不禁叹息出声道:“老英雄九泉之下有知,当默佑令嫒习成绝艺报此血海大仇。”
  吴澄碧闻言,知其父已死,更是捶胸大哭,直似巫峡猿啼,杜鹃泣血。
  奚凤啸也不禁流下两点英雄泪,半晌,才出声道:“姑娘,人死不能复生,望节哀为重,目前要安葬令尊,你我不如离开此处。”
  吴澄碧渐收泪声,默然点首。
  口口  口口  口口
  白水湖边一座形似兽爪矮山之阳,堆砌一丘新坟,墓端竖有一方石碑,碑上的指力镌着一行大字:“先考吴公之墓。”
  吴澄碧跪伏墓前嘤嘤啜泣,奚凤啸只默默无言立在吴澄碧之侧。
  天色距黎明不远,夜空中半轮新月西斜树梢,星斗漫天,四外景物迷蒙凄暗。
  半晌,奚凤啸出声劝慰道:“姑娘,望节哀顺变,在下有一物相赠,于他日复仇不无助益。”
  吴澄碧身形立起,凄然说道:“少侠赐赠之物,谅是武林奇珍。”
  奚风啸微笑道:“就是令尊赐赠之书,在下匆匆翻阅,发现均是旷绝武功心法口诀,令尊既为此书丧生,在下何能据有,不如璧还姑娘习成绝艺,在下也可心安。”
  吴澄碧道:“与其说我爹丧在日月五行轮金旭的三阴绝户掌下,毋宁说是误在少林达摩院三老及昆仑掌门师弟秋叶道人拦劫夺,武林名门正派,也一样卑鄙无行,我日后若有成就,伪貌良善,心地鬼蜮之辈必手刃之。”
  奚凤啸心中有事,也不细心推索吴澄碧之言,在怀中囊内取出本“三元秘笈”递与吴澄碧。
  吴澄碧按过,似有深意望了奚凤啸一眼,道:“你我择一幽静之处,一同参研,彼此切磋,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奚凤啸摇首微笑道:“姑娘情意可感,怎奈在下为事羁绊,一时之间无法抽身,俟在下事了,定赶去看望姑娘。”
  吴澄碧见奚凤啸神情语意真挚不似作伪,微含螓首道:“我住在昆明监官巷姑父罗湘家中,少侠一言如山,谅不致食言。”
  说罢望了坟墓一眼,一跃而出,头也不回,转瞬消失在夜色苍茫中。
  奚凤啸徐徐长叹一声,四顾茫然,下意识摸向囊中,只觉有异,不禁呆得一呆。
  原来三元秘笈因装线脱落,尚留有数页仍在囊中,有心追上吴澄碧,只一想到天色将即放曙,骊山鬼母之约不能不去,只得暗暗叹息,身形一展,飘然走去。
  他此行又是扑空,阁上骊山鬼母及二女已无踪影,显然离去甚久,也未见留下片言支字,知怨已结下,魔障又深一重,江湖险恶之感油然兴起,只觉帐触无端。
  只听一声大笑传来道:“奚老弟,叫老朽好找。”
  奚凤啸不禁一惊,转面望去,只见一条庞大身影穿窗而入,身形落定,却是那铁面钟馗杜长龄。
  他又不由赧然笑道:“杜老前辈为何知晓辈在此,晚辈为事耽误,竟……”
  铁面钟馗杜长龄大笑道:“老朽知道,不然老弟也不致爽约,风闻群雄赶来此宅劫夺鬼母二女所得之白阳图解宝钥,谅老弟必然目睹,但不知真有其事么?”
  奚凤啸点首道:“诚有其事,但却为一蒙面老叟得去,此人就是在龙泉驿重伤何姑娘同为一人,不过白阳图解宝钥是否是真,其中大有可疑。”
  杜长龄诧道:“老弟可否将经过详情见告。”
  奚凤啸遂滔滔不绝,不厌其详将经过和盘托出。
  杜长龄垂首沉吟良久,抬面摇首慨叹道:“鬼母二女机智狠辣,蒙面老叟得去之明珠必不是白阳图解宝钥。”
  “老弟沉稳睿智,此事显然有差,欧阳翠英之言大有文章,惜其重伤未竟其言,老弟为何呈怒而去,尽悉其言总比凭空摸索为强。”
  奚凤啸面现愧容道:“晚辈少不更事,想不及此。”
  杜长龄随即大笑道:“事过境迁,又何愧悔,亡羊补牢,犹未为晚,老弟只去方城山一元真人处求得“玉髓仙露丹”,奔上骊山一道尚有挽回余地。”
  奚凤啸苦笑一声不答。
  杜长龄长叹道:“这蒙面老贼来历,我杜长龄决心要查出,但白阳图解宝属渺茫,三年五载未必能找出踪迹,只苦了武林苍生,受尽荼毒。”
  奚凤啸道:“老前辈有何所见。”
  杜长龄道:“山雨欲来风满楼,你我且拭目以待。”说着略略一顿,又道:“老弟如今意欲何往?”
  奚凤啸答道:“晚辈意欲赴京。”
  杜长龄道:“好,老弟此去赴京说不定可与何姑娘晤面,老朽须上武当拜望多年旧友,稍作勾留后也要去京,老弟,你我京城会面。”说罢穿窗外出。
  口口  口口  口口
  三天后,鲁西道上现出奚凤啸寂寞的身影,孓然萧索,他胸中怀有太多的怅触,只觉在短短时日中,竟让他独有许多离奇遇合,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脑中思想纷歧,心乱如麻。
  晚来栖息荒山野庙,孤村客店,每为烦虑所苦,遂凝神三元秘笈中所忆武学,逐句推解,三日来武功虽大有进境,却依然排遣不去怅触。
  残阳已遏,暮霭四垂,远远望去,炊烟徐徐四起,现出三两灯火。
  奚凤啸暗道:“无炊烟,必是市集。”放开脚步疾奔而去。
  果是一市廛繁盛市镇,华灯正上,一条不太宽的街道,人群熙来攘往不绝如缕。
  他因饥腹雷鸣,信步走入一家酒楼,一踏入门中,只闻嚣潮如雷,热气酒香扑面,楼下竟座无虚席。
  奚凤啸毫不思索,拾级登楼。
  登上楼面,目光扫视了一眼,除了靠窗三张八仙桌面空无一人外,其余也上了十成座,不禁皱了皱眉头,暗道:“好旺的生意。”
  一个酒保笑着脸走了过来,道:“你老……”
  奚凤啸沉声道:“速送上五斤陈年醇酒,四盘应时菜肴。”说时迳向一张八仙桌面走去,择靠窗位坐下。
  酒保暗暗叫苦,疾趋随后,苦着脸低声下气说:“小的……”
  奚凤啸双目一瞪,两道神光如挟霜刃,沉声道:“命你速送上酒菜,快去!”
  酒保与奚凤啸目光一接,不禁心中发毛,喏喏连声退下。
  四座食客目光不约而同地投注在奚凤啸身上,露出惊愕之色。
  须臾酒保领着一身材矮肥,穿着一件团花天青长衫,面如满月,微髭四旬上下中年人走了上来。
  店夥低声道:“就是那位客官。”
  这矮肥中年人似是店主,疾趋上前向奚凤啸—揖至地,堆起满面笑容道:“这三张桌面已有客人事先订下,爷台照顾小店生意,就是财神爷,那有见拒之理,无奈事有先后,碍难之极,小的与爷台另择一付雅座如何?”
  奚凤啸微笑道:“买卖规矩,先到先买,在下也不与贵店为难,反正这订座客人尚未到来,在下用饱了就走,何必无事争持,客人来了在下再让座也不迟。”
  店主不禁语塞,拱拱手道:“爷台请坐,小的即命人将酒菜送上。”转面向酒保一瞪眼,酒堡不禁一个哆嗦,三步变作两步奔往楼下而去。
  转眼,酒菜已自送上,肴制甚精,味搜可口。
  奚凤啸暗赞道:“怪道这酒店买卖如此鼎盛,其巾自有道理。”执起酒壶,满满斟了一杯,酒香扑鼻,醇碧如醪,他浅赏轻酌,面上流露出怡然自得之色。
  站在远处酒保,可真急坏了,急出满头大汗,目光愣直,腹内嘟嚷不绝。
  蓦地街上起了一阵奔马蹄声,到得店口骤然停住。
  那酒保神色一变,疾向奚凤啸座上趋去。
  但未及半途,楼口一阵风掠上五个身怀兵刃武林人物,老少不一,气宇方正,一望而知都是正派人物,眉宇均含有忧急之色。
  为首的是一六旬上下老者,见座上奚凤啸,不禁望了洒保一眼。
  酒保面露惶恐,嗫嚅说道:“这位客官说了用完就走,小的就去请这位客官让座。”
  老者摇手阻止道:“无须,只两席已够。”
  酒保一颗吊着的心方始放下。
  五人向奚凤啸邻席坐了下来,一个壮年汉子低声道:“他们也该到了,咱们如此低声下气,未必就能无事,二庄主至今未回,令人不胜忧虑。”
  老者微叹一声道:“我等用意无大非是捱延策略,终久不免一战,待二庄主所邀人手赶到,方能解救一庄生灵。”
  “玉虎帮近来愈形狂妄猖獗,大有不惜与各大门派为敌之意,目前不过是开始而已。”
  另一虎目浓眉汉子,道:“难道展天行新近习成一项旷绝武学,动念图霸武林么?”
  老者摇首苦笑道:“此中内情尚难获知。”
  蓦地,楼下涌上一群黑衣劲装人,胸前缀乡一支山中玉虎。
  座上五人纷纷起立相迎,面上露出不自然的笑容。
  玉虎帮中一个面目凶狠,左嘴角长有铜钱大小的黑疤五旬左右老者,微抱拳说道:“林庄主,胡飞熊率弟兄一步来迟,有劳庄主久候,请海涵是幸。”说时嘴咧了一咧,泛出一丝阴险谲笑,目中露出异样寒芒。
  “岂敢。”先来老者答道:“胡堂主能拨冗光临,兄弟林树德不胜荣幸,请入席上座。”说着抚抱拳微笑,欠身让客,便他的目光落在胡飞熊身后一个长瘦汉子上。
  这瘦长汉子捧着一支札以红布方形木盒,不知内贮何物,但携着来此赴宴必非寻常了。
  胡飞熊又是阴阴一笑,似瞧出林树德惊愕神色.迈步走去。
  宾主落座后,酒菜也立即送上,林树德亲身斟酒劝饮,酒过三巡后,胡飞熊冷然一笑道:“林庄主,三月之期已届,谅庄主必有睿智决定,胡某当洗耳恭听。”
  林树德抚髯微笑道:“老朽武功微薄,德望不孚,投盟贵帮,于事无济,为此踌躇难决,何况艺事荒疏,髀肉重生……”
  语尚未了,胡飞熊桀桀狂笑道:“林庄主太客气了,胡某武林粗人,说活不喜绕脖子拐弯,敝帮主早有吩咐,如庄主愿加盟敝帮,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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