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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问题。
慕容泓听到这里,也不由面色一沉。韩延见状进言道:“他若想对皇上不利,我们大可再给他一封信,说若是皇上少了一根毫毛,我们攻进长安之日,就杀个鸡犬不留!”
“对对对!”帐中诸将马上兴奋起来。
“受了这些年的鸟气,难道就这么走了?不破长安,难消心头之恨!”
慕容恒重重的咳了一声,他看出来慕容泓的脸色已有些不对劲,可那些厮杀汉子们那里能领会到他的意思,除了慕容冲高盖和韩延不语以外,个个越说越来劲。
“十几年来,秦国把什么宝贝都收到长安了,正要让他们吐出来。”
“就是就是!了不起和姚苌定约,大家各取一半好了!”难以掩饰的欲望,在他们面上被酒精烧得滚热。
“住嘴!”慕容泓手中的杯子在桌上一拍,“咣铛”一响,诸人都禁了声。他眼中含煞,扫了一圈,道:“都是 *** 蠢货!”他这话,是看着韩延说的。
韩延面上涨涨的红了一下,却又马上回复成怯笑,道:“未将愚昧,请济北王指教!”
慕容冲看着他的神情,心道:“这人不象是个没头脑的,为何会为说方才的话?要知道符坚眼下本就是怒气冲天的,你再语含威胁,不是火上烧油么?”
果然慕容泓道:“韩将军,若是听了你的话,便是皇上还有一成的生机,也要被你给葬送了。”然后骤然起身,向众将喝道:“你们这些人比猪还贪心,又比猪还笨。先不说攻不攻得下,攻得下长安又作什么,难道我们能永远占据长安吗?跟着我们打战的族人冲的是什么?是回乡!等我们在这里傻乎乎的打下长安,吴王在早攻下邺都定了关东局势,那时侯我们回去,就只能当他的部属了。最终是只白白便宜了姚苌这兔崽子!你们脑子里都是狗屎不成!”
他面带讥笑,辞气尖酸,一通发作下来,诸将个个丧气。就是有心说几句殿下英明,我等糊涂之类的圆场话,也被慕容泓那愠怒轻蔑的神情压得一时不能出声。在难堪寂静之中,慕容冲突然道:“其实各位将军说的也不会错。”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面上,高盖向他使了个眼色,似乎是让他不要说下去。但慕容冲却假作没有看到:“长安怕是非打不可。符坚多半不会放皇上出来,我军总不能放着皇上不管就逃走。”
“你……”慕容泓训得手下哑口无言,正在得意的,却让他出话一搅,不由气结。想开口喝斥,可也这话有些道理,他想了一刻,方才找到理由,喝道:“你是存心诅皇上死吗?”
“皇上怕是回不来了,”慕容冲语气冷然道:“我们不如想想怎样为他们报仇吧!”
“你这是在训我了?”慕容泓勃然大怒,脱口叫出:“别忘了你是让人撵得没处去,逃到我这里的!你有什么能耐?会扮娘们?”
“你!”慕容永和刁云一左一右跳起身来,慕容冲两臂各拦一个,缓缓从席上起身。他面上没有纹丝动静,道:“我不过说了句实话,兄长听也罢,不听也罢,几日之内,便见分晓了。”然后行了一礼,掉头出帐。
他在帐内里犹走得持重,一出去便不自觉小跑起来。他只觉得脑子里有许多事在翻来搅去,象一团火药被引燃了,头颅欲要整个炸开。这时他才发觉,右掌紧紧的握在剑柄上,竟有些发僵。他不由惨然一笑,心道:“为什么还会这样生气,我说那句话,不就是为了引得他发火么?”
慕容永和刁云跟着跑出来,慕容冲气冲冲的道:“济北王太过份了,若不是有我们将窦冲引走,他也未必赢得了这一仗。”刁云紧跑几步,侧身拦在了慕容冲身前,道:“我们走!”“对!我们走!”慕容永也附和道:“宁愿战死,也不受这份鸟气!”
慕容冲看着二人,一阵风挟着几点雨打在他脸上,细细的一凉,让他冷静了下来,他正要说话,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殿下!”
慕容冲一怔,这是高盖的声音,他转过头去。见高盖落在后面四五步之地,斜风细雨之中,面目十分的模糊,只是一双瞳仁,却分外明亮。他道:“济北王他……生性暴躁,请殿下略为忍耐。”慕容觉得他本来想说的并不是这个,可还是点了点头,道:“自然如此!”便率部下离去。
过了几日,段随的伤势愈可,便依前言,携酒菜来谢慕容冲,并召了高盖和韩延作陪。起初只是说些淝水战事,慕容垂招抚乌桓之类的闲话,酒过三巡,彼此就熟络了许多,渐渐把话题转到前几日的接风宴上。段随已有了三份醉意,道:“济北王这人,眼里看别人都是土木沙泥,对我们也罢了,中山王是他亲弟弟,竟也如此!”
“你喝多了!”韩延一把夺过他的坛子。“谁喝多了?”段随打着酒呃,一激动起来,面泛油光,提高了声音叫道:“若是他有中山王一半体恤部属,老子……”
高盖一把捂了他的嘴,向帐外看了看,道:“你说这话,是让中山王为难!”
“其实四哥说得都对,”慕容冲无动于衷的喝着酒道:“只是,我们眼下回关东去,难道就真能与吴王争一日之短长么?”
韩延忧心道:“正是如此,放着唾手可得的长安不取,跑回关东去,又能如何?”
高盖放开了怒视他的段随,道:“只能看秦王是否肯放皇上回来了,若是皇上无恙,我们占着正统名份,还是可以一争的……”
话声未落,慕容永就闯了进来,叫道:“冲哥,皇上从长安遣使来了!”
“啊?”帐中人醉意顿消,齐刷刷跳起,,往慕容泓大帐里跑去。
慕容冲一挑起皮帘,就见到慕容泓身后坐着一人,头发斑白,佝偻着腰,两眼之上褶子密密的叠着,他过了一会方才认出来,竟是慕容评。八年多不见,竟已老成这个样子,慕容冲略略愣了一下。
见了慕容冲进来,慕容评起身正容,道:“我奉新兴侯之命,传信与你二人。”听他这么一说,慕容冲才发觉他身后紧贴着两名秦军督校,死死的扳着脸,按剑而立。慕容泓与慕容冲跪下道:“接旨!”
“不!”慕容评神情呆板,道:“是大秦新兴侯传信与你们。”
慕容泓缓缓站了起来,从慕容评手上接过信。慕容评道:“这是新兴侯的肺腑之言,你们二人务要体谅他心意,忠心为国!”
慕容冲看这情形,就知晓肯定是秦王迫慕容喡写的劝降信。果然慕容泓展信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化为丝丝冷笑,未了将信纸一揉,摔在地上。慕容冲俯身拾起,展开一看,果然写的是“我族受秦大恩,当粉身碎骨以报……汝等若白衣面缚来朝,秦王仁德,许不加尔等之罪,仍为原职。尔早日皈然悔悟,仍吾家之大幸云云。”
他将信纸在指尖一捻,觉得纸质甚厚,不由心动。慕容评依旧是那副死脸,道:“新兴侯的意思,你们已经知道了,我这就辞去。”
“诶,”慕容冲上前一步握他之手拦住,满面堆笑道:“即然已经来了,为不留住一夜?”眼神向他身后的秦军看去,手指在慕容评臂上写了个“杀”字。慕容评缓缓摇头,褐色的眼皮子慢慢掀了起来,他的眼神显得很深很暗,他一字一顿道:“我主正在危城之中,为臣者怎可擅离?”慕容冲明白过来,他说的“我主”是指慕容喡,而绝不是符坚,于是放开手,后退一步。
慕容泓听了却更怒,吼道:“给我滚!早点滚!!!”
慕容评苦笑,脸上终于有了丝异动,再向慕容冲凝望了一眼,慕容冲看出他托付的意味,于是点点头。慕容评便不停留,在两名秦军督校的挟持下离去。
“看看这个!”慕容冲将手中纸团展开略为细看,就发觉另有夹层,折开来,另有一张蝉翼般的素绢,他拿给慕容泓。慕容泓想了想,叫道:“取盆水来!”
绢一入水,顿现出淡黄色的字迹。那字迹渐渐成句,慕容冲费力辨认,轻声念出来,“今秦数已终,长安怪异特甚,当不复能久立。吾既笼中之人,必无还理。昔不能保守宗庙,致令倾丧若斯,吾罪人也,不足复顾吾之存亡。”念到这里慕容冲略略惊讶了一下,原来这个懦弱的哥哥也有如此决断的一天。下面的字样转浓,已是清晰可见,“社稷不轻,勉建大业,以兴复为务。可以吴王为相国,中山王为太宰、领大司马,汝可为大将军、领司徒,承制封拜。听吾死讯,汝使即尊位。”这信并无抬头,可那语气,分明是写给慕容泓的了。
慕容泓从水中捞起绢来,手上略颤,水珠滴滴嗒嗒的,顺着胳膊流了下来。他嘴唇蠕动,似乎是在反复的念着这几句话。那字迹离水便淡,不多时便已无踪。慕容泓再浸入水中,可等了许久,依旧一张素绢,空洞无神的对着他。他将薄绢收在怀里,重重的抱头坐下去。随着他的举动,帐中的气息愈来愈淡薄,恍然间如同漆黑夜里的荒野。孤寂之感一阵一阵侵袭而来,刺得人心口生痛。慕容冲静默的立在一旁,有一阵子觉得慕容泓似乎要哭出来,慕容冲有些手足无措,若慕容泓真哭他不知该怎么办。可慕容泓倒底抬起头来,面上蒙着如纸般薄的平静,对他道:“你出去吧!”慕容冲心中骤然轻松,可又不能免了一丝空落落的怅意,略躬身答了句:“是!”便走了出去。
次日慕容泓集众将,自称大将军,改元燕兴,挥师东进。
可是这日他方才进了十数里,就命扎营。再次日,又道潼关有备,粮秣不济,命宿营一日。再次日,与秦军略作接触,竟命退还华阴。这么行行复行行,将近一月,居然才走了不到百里。而已经入夏,关中干旱异常,秦岭崇山之中,本是飞瀑流泉原隰相间的,却因接连月余的晴热而难觅水迹。此时,符坚正率窦冲等将去讨姚苌,长安空虚,慕容泓一再踌躇,眼见要坐失良机,下面将兵,都颇有怨言。慕容泓脾气却又见暴躁,手下略有违逆,动辄责打,整个燕军营中,都是愁云惨雾。
这日扎营之时,高盖与韩延相对苦笑,高盖道:“今日又只走了五里不到,象这样子走下去,只怕不到长安,我们全都要晒成肉干了。”他指着韩延的的脸道:“你的眉毛要是再白一点,倒可以看得出来了。”韩延哂笑道:“你自已还不是一样!”行军之中本是要穿盔甲的,可数日下来,就是连慕容泓自已也熬不住。因此人人都只着战袍,去了甲胄。日虽偏西,可隔着万丈红尘,依然有橙辉似火,一团团烧到他们身上。空山寂寂,草木萎蔫,人固然是有气无力,就连鸟雀,也不置一声。
“唉,不知道大将军在想些什么,正是打下长安的良机。听说符坚将姚苌围在安公山,只怕姚苌撑不了多久,等符坚缓过手来,不知道要难上多少倍。”高盖跟慕容泓有时,虽说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