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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影寒-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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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紧了紧腰带,踱回殿中,顺手拍熄插在破香炉中的松明,向尚陵说:“尚师父,小侄今天仍想到码头一走。” 
  尚陵的两颊仍有些红肿,摇头道:“贤侄,我看用不着去了,两位东主何时到达不得而知,万一错过了,岂不欲速则不达么?” 
  安平剑眉紧锁,烦燥地说:“不行,我得走一趟.不知怎地,小侄今早心神不宁,坐立不安,恐怕……” 
  “贤任,俗语说,事不关心,关心则乱。你老是挂念着与两位东主见面,好不容易等到约定见面的期限,急于见面,所以会心神不宁哪!”尚隆安慰他说。 
  “尚师父,小侄总感到似乎将有可怕的事发生,心惊肉跳,大祸临头似的,会不会是内厂的走狗已查出两位大哥的消息,在码头拦出他们呢?” 
  “不会吧?两位东主的行综,只有你我知道。” 
  安平仍然放不下心事,不幸的预感已牢牢地在他心中生根,焦燥得定不下心来。 
  他拉开殿门,坚决地说:“不行,小侄必须走一趟方能安心。尚师父,万一有变,可到峰南的谷底石崖下等候。” 
  “理会得,好吧,你走一趟也好。” 
  “尚师父,回头见。”安平行礼告辞。 
  安平从北面出山,天色尚未大明。 
  山南,三十余名高手全穿了青色劲装,逐渐接近了董仙祠,接近至半里地,两面一分,藉草木掩身,围住了董仙祠,还不知安平已经走了。 
  自从安平走后,尚陵似乎也受了安平的感染,渐渐感到六神无主,焦燥不安。 
  旭日初升,他走出祠外往复走动,不时向西北眺望,似乎希望奇迹出现,希望三位东主会突然平安地出现在眼底。 
  三十余名青衣人伏在十余丈外的树下草丛中,远远地监视着神祠附近的动静,不动声色,在他们的主事人员未赶到之前,谁也不敢暴露形迹贸然下手擒人。 
  昨晚二更左右,黄、你二人的船到了九江,落入天罗地网,未经激斗,两位东主与三位武师同时束手就缚,经过两个更次的讯问,三位武师与徐敬业被押在紫烟楼。 
  五更天,黄昌龄被一群高手押解着,直奔莲花峰。天色大明,已到了拨云峰的东北山麓附近。 
  古木阴森,怪石如林,羊肠小径在古林、怪石、荒草、巉岩中盘旋而上,如不接近至十丈内,不易发现对面有人,视界可及十文外的地方并不多。 
  凛凛秋风呼啸,落叶满天飞舞,荒草大部变成枯黄色,不仅是秋深矣!寒冬将接踵而来了。 
  黄昌龄比安平大十一岁,目下正是三十岁的壮年人,生得相貌堂堂,人才一表,身材雄壮结实。但目前他两眼无神,头青面肿,在两名青衣大汉的扶持下,步履蹒跚,双脚沉重。 
熬了半夜刑,他一个字也没透露,恶贼们迫他交出二十万两金珠赎命,他也断然拒绝。 
  走上了至莲花峰的小径,他知道完了,显然对方已经知道他与安平约会的事,这次栽定了。 
  “难道说,尚师父将消息走露了?”他心中叫苦地想。 
  再就是他感到心中略宽,看光景,安平并未落在他们手中,不然就用不着将他押来莲花峰了。 
  押解他的人共有十八名之多,他一个也不认识。 
  十八个人中,有六名主脑人物,却没有一个认识安平的人,认识安平的人已到了董仙祠,另一些熟面孔,则留在紫烟楼看守俘虏。 
  六名首要人物中,有赛纯阳凌霄道人在内,他跟在一名青衣向导身后,袍袖飘飘身轻似燕。其他五人是从京师带来的内厂好手,紧随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黄昌龄被挟持着走在中间,到了峰腰的山崖附近,小径容不下三人并行,扶持他的两个人,改为前拉后推,一步步向上移动。 
  赛纯阳为人阴险,足智多谋,但今天却有点反常,在这种易受伏击的山径中,竟然毫无戒心。一群好汉鱼贯而行,既不分开行走,也不吩咐手下提高警觉,一面走,一面向向导问:“沈巡捕,躲在董仙祠的两个人,你们派了多少人监视。” 
  沈巡捕一面急走,一面答道:“回禀道爷。小的只知原先派有四个人,但惟恐那两个家伙四更以后出到外面练功,怕被发现,同时,奉命引领伏魔天王姜爷以及先行赶往包围监视的诸位爷,所以在四更撤离现场。预计天明之前,先赶到的诸位爷可以及时赶到合围,这时恐伯姜爷也该从峰北赶到了。” 
  “哦!这时该己动手擒人啦!咱们赶两步,还有多远?” 
  “两里地山势下降。三里左右可进人莲花峰下的杏林。” 
  “怎么还看不见呢?” 
  “到了小径最高处,方可看到莲花峰,前面的山腹挡住了视线,所以看不见,其实转过前面的山嘴,便可看到莲花峰左侧了。” 
  前面往下走的安平,听到后面有人声,心中一动,忙向路左的树后闪入,藏身在路旁的乱石堆中,利用野草掩身,从草缝中向外瞧。 
  看不见下面的人,但却可听清对方的对话。 
  黄昌龄越走越心焦,突然一脚踏在一块小石上,身躯向前栽。“哎”一声惊叫。 
  走在前面的人猛地回身,手急眼快,一把抓住了他的发给猛地向上提,喝道:“你小子没长眼睛,想死么?下面是十余丈的山沟,跌下去怕不变成烂泥?” 
  黄昌龄强忍痛楚,挣扎着站稳忿然道:“我黄昌龄如果想死,任何人也休想阻止。黄某要留下住命,看你们这些三厂走狗受报。” 
  大汉勃然变色,使待动手打人。前面的人已经闻声止步扭头回望,赛纯阳冷叱道:“住手,不必再为难他,如果他再被打伤,便很难利用他迫姓夏的小子就范了。” 
  “小的遵命。”大汉恭敬地答。 
  黄昌龄冷哼一声,大声道:“老杂毛,见了黄某的安平弟,黄某便会叫他永不要为恶贼所屈。” 
  老道阴阴一笑,睥睨着他说:“咱们走着瞧。看姓夏的是否屈服,贫道早已派人将他和姓尚的围住,他想逃生比登天还难。你以为你能指使他么?他能不管你的死活?再说,贫道下令杀他,你能为了保护身外之物的金银而不顾他的死活?哈哈!不久自可分晓,贫道不和你斗口。走!” 
  前面藏伏在草中的安平,只听得心惊肉跳,冷汗直流,暗叫糟了,大哥黄昌龄竟然落在他们的手中,听口气。还有大批走狗围住了杏林董仙祠,尚陵大事不妙。 
  已没有他多作思量的机会,他必须要以破釜沉舟的决心行雷霆一击,将黄昌龄救出,再设法去救尚陵。 
  他毫不迟疑地掩近路边,拔剑在手,左手挟了三把小飞剑,准备冒险救人。 
  这一带的地势极为险峻,一边是怪石如林的山壁,高低不平不易行走,另一边是下沉十余丈的山沟,坡度相当峻陡,失足掉下去,不堕至沟底决不会停止,在这种地方动手打斗,想依多为胜根本不可能,反而碍手碍脚。 
  他必须等到看清了对方的阵容之后,方能决定动手的办法。 
  第一个人影在下面山至出现,是带路的青衣向导,接着是赛纯阳,方脸大耳一表人才,三绺长髯略现斑色,除了一双眼睛冷电四射,泛现阴冷之色外,看去仙风道骨,极有风度,谁敢说他不是个有道全真?腰上悬着的剑宝光四射,定是价值连城的宝刃,袍袂塞在腰带上,毫无戒心的往上赶。 
  第七名是一位壮实如牛约莫四十岁上下的凶猛大汉,抓住黄昌龄的腰带向上拉。第八名好汉更是雄壮,抓住黄昌龄的腰带不住用劲推。 
  安平感到眼前发晕,脑中发沉,一股凶猛的火焰,从心底猛地升起,直透泥丸宫,黄昌龄虽被折磨得变了形,但一眼便可看出黄昌龄的本来面目。 
  他虽怒火中烧,但仍能冷静地下决心,神智不乱。 
  第六个人经过他潜伏的地方,最后一名亦转过山壁,后面没有人了。 
  他本想用小飞剑突击,但看了对方的阵式,他放弃用暗器进去的不光明举动,直待黄昌龄经过身旁,方突起发难,贴地扑出。 
  快!快得像是电光一闪,相距不足八尺,人影乍现,任何人也休想弄清是怎么一回事,晶芒一闪。后面推迟昌龄的大汉断了一条胳膊,接着挨了一掌,发出一声凄厉地叫号,堕落山沟下去了。 
  安平一手挽住黄昌龄的腰带向后带,晶芒倏吐,贯入在前面拉拖大汉命门穴。救人伤人,像是同一刹那发生的事,变化太快了。 
  他向崖下跃退,火速拉下头巾,将尚未清醒呆如木鸡的黄昌龄背上,低叫道:“大哥,我是安平,抱稳了。” 
  “我的天!你……你……果然是你?”黄昌龄语无伦次地叫。 
  没有机会再说了,走狗们已呐喊示警,各亮兵刃,一名年约半百的中年人大吼一声,刀影一闪,风声虎虎,凶猛地冲来,劈面就是一刀。 
  安平必须早早脱身去救尚陵,事态严重,慈悲不得,不由他不硬起心肠了。 
  “铮”一声暴响,他震开劈来的一刀,反手就是一剑拂出,晶虹一闪,血光出现。 
  “哎……啊……”扑上来的中年人失声狂叫,左颧经鼻梁至右颧下方,斜裂了一条血缝,肉裂骨伤,丢掉单刀在叫着向后急退,反而阻住了其他扑上的人。 
  赛纯阳到了,一把将受伤的大汉推向一恻,抢出拔剑大喝道:“小辈,你是……” 
  他说不下去了,蓦地收住话尾,因为他已看清了晶虹闪缩的寒影剑,猜出来人是谁了。 
  安平立下门户,对三面迫近的人视若未见,大眼睛神光似电,冷冷地盯视着眼前的老道,冷然一笑。 
  人的名,树的影,安平大闹九江,剑下无敌,三厂的走狗们闻名色变,望影心惊,连一向目中无人自命不凡的赛纯阳也不由悚然而惊,再看到安平沉着镇静冷然的脸色,更是心中发毛。 
  “你是谁?”他凛然地问,希望对方不是夏安平。 
  “夏安平。”安平一字一吐地答。 
  “你不是躲在董公祠么?”老道失常地问。 
  “在下出没有如神龙,你们枉费心机了。” 
  “四天前,是你救走了姓尚的小辈?” 
  “自然是夏某。何用多问?那晚失剑的老道,似乎不像是你。” 
  “如果那晚贫道在场,你插翅也难飞渡。今天在光天化日之下,山路险阻之中,即使你是神龙,也无所遁形。” 
  “老道,在下不想杀人,你最好乖乖地退走,给你三声送行,不然你将血溅荒山。” 
  老道怒火倏发,冲昏了灵智,这一生中,他从未被人如此轻视过,更未受过这种难以忍受的奇耻大辱。 
  “你该死!”他暴怒地叫,先前的怯念一扫而空。 
  “二!”安平阴森森地叫。 
  “呔!”老道狂吼,飞扑而上,身剑合一扑到,“飞星逐月”凶猛地递剑进击,剑上光华熠烁.发出动人心魄的震鸣,恍若风雷骤发。 
  安平决定行雷霆一击,对方人手太多,而且他必须赶至杏林,尚陵在那儿急待援手,希望能来得及赶上。 
  “飞星逐月”不易化解,洒来的银星不知那一颗是实是虚,即是说,老道出剑一振,剑尖幻化出无数银星,虚实难分,不知该如何封架,封错了生死交关。 
  他不用封架,以攻还攻,一声沉喝,拂剑错入,“铮”一声暴响,“唰”一声晶芒疾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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