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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卫缭顿了一顿,才接着道:“忆及你从青州带了个极擅长制药的人,那个名叫润玉的回来,我便让他来看,才知道你身中’媚骨’,无药石可治,只得阴阳调和才可解……”
陈蛮儿沉吟,他既能搬出润玉来,那这中药一事看来假不了了,只是……
她开口道:“昨夜我本在沐浴,却被谢子翛闯了进来,没打什么好主意,反而是沈衍赶来相救,他又怎会……?”
卫缭闻言却皱眉,似想了片刻,面上有了露了不愤之色,才道:“想来他这算盘打的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假作前来相救,却暗中对你下药,已图谋你……”他顿了顿,并未直接说出口,只含糊道:“若是他得手,则蛮儿你便是他手中的玩偶,感他相救,又被他所占,只得下嫁沈氏了!”
她听了此话,敛了眉头思索,习惯性的便要起身走两圈,理清思绪,却忘了她今日算是有恙在身,还未打直膝盖,便又痛得跌坐了回去。
唬得卫缭赶紧将她护在怀中,心疼道:“很疼吗?是我昨夜太孟浪了,蛮儿可还好?”
这话说得……弄得些许旖旎片段又在她脑中浮现,立马闹了个大红脸,结巴道:“也……也没有……”
卫缭却仍不放心,“若有不适就不要勉强,定要说出来,不要撑着。”
陈蛮儿已经说不出话,只摇了摇头,耳根都红透了。
卫缭见那粉红耳垂,不由些微发愣,又想起昨夜时,她娇声求饶,他却如何不想放过她,捧了她的臀,只放缓了动作,力道却加剧,依旧在她腿间不停顶弄着、重重研磨着,只让她发出破碎的呻/吟来……
半晌未听见卫缭出声,陈蛮儿不由奇怪扭头,却见他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如火似荼忙忙躲开那视线,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照缭哥哥这样说,这些全是沈家安排好的?”
敏锐的注意到她用的是“沈家”而非“沈衍”,卫缭眸子不由得不动声色的一暗,“八/九不离十了,但也需等查证后才可断言。”
陈蛮儿却未显露赞同的模样,只拨弄着指甲,心中权衡不已,虽说这事表面看来的确如卫缭所言,但……她手下一个用力,指甲发出“咔啦”一声脆响,但若是从结局来看,反倒是卫家收益最多……这般情况下,她再无周转余地,只得嫁予卫缭了。
她虽任性,但也知晓世间众人所能接受的底线,失了清白的女子,就算是一国长公主,那也只会尊严全无,任人鱼肉,到时候,皇兄都保不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嫩肉肉没有了~~
只有一点肉汤
飘走~~
☆、卫缭的梦
卫缭瞧着垂下头的陈蛮儿,面色沉沉,过的一会儿,终是露了破釜沉舟的神色,他起身离座,行至陈蛮儿身前单膝跪下,握紧了她的双手道,认真看着她道:“蛮儿可知,我做过一个梦。”
陈蛮儿现在却对卫缭任何的碰触颇为敏感,这样猛地被他握住双手,第一个反应便是想要躲开,但他动作快、力气又大,丝毫不让陈蛮儿逃离,她便只得像赌气般微微偏了头,不愿去看眼前人的双眸。
有丝丝日光穿透轻透的窗户纸入内,淡淡的金色光束散落在陈蛮儿的侧面,惹得她的脸颊半明半暗,透了些许让卫缭猜不透的错觉。
强硬的制止了她的动作,卫缭腾出一只手掌想帮她整理好耳鬓些许散乱的发丝,却又在半空犹豫停下,最终仍是颓然垂下,他叹口气,缓缓道:“那简直就是噩梦,你可知晓,在梦里你被沈衍所累,落了个惨死的下场,而沈家却趁着陛下因你之死重病之际,夺了皇权,辅佐小皇子登基,而无论是你的家人还是我卫家,都死的死,发配的发配,甚至还有的人被削籍入奴!”
察觉到掌中的手没了挣扎,卫缭心中才稍有了安慰,想了想继续道:“蛮儿定要笑我了,不过梦而已,哪里能当真,对吗?”
陈蛮儿转过脸来,面露疑惑,点了点头,道:“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中之事不过是平日想的太多罢了,是做不得数的。”
卫缭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我原本也是这般想的,但若是我告诉你,在我梦中的每一件事,竟都在晚些日子的时候,真实发生在我眼前,这又做何解释呢?”
看着陈蛮儿狠蹙起来的眉头,面上明明白白写满了不能置信,卫缭却还是继续道:“这等怪力乱神之事,换作以前,我也是不信的,但当它真正发生在你身上时,却也由不得你不信了。”
看她却仍是半信半疑之色,卫缭苦笑,也对,若是她直接就信了他,那才真叫奇怪了,她现在没有以为他中邪,唤来道士和尚给他驱邪就已经是很好了。
卫缭站起身,将陈蛮儿的脑袋按进自己胸膛,缓缓道:“蛮儿可还记得那晚你遇刺之时,不是好奇我为何能那样快赶去吗?”
陈蛮儿浑身一凛,想起那晚的刺客,若没有卫缭及时赶到,她怕是已经成了刀下冤魂了!
垂了眼皮思索片刻,陈蛮儿忽的抬头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道:“那昨晚之事,可曾出现在你的梦中?”
卫缭地头回视她的双眼,似有静默紧张的对峙流淌在两人之间,良久良久,才听得卫缭沉稳的声音传来,他道:“未曾。自我做那梦以来,已做了许多,改变了太多事情,时移世异,以后的事情也再不是我能预见的了。”
听了这话,陈蛮儿却并未出声,只是盯紧了卫缭漆黑的眼仁,像是想中看出他的心绪,终于她开口,却并未在纠缠在这问题上,只道:“既如此,现下木已成舟,那我与你的婚事便放在春闱之后,你以为如何?”
这话却有些爽快的可怕了,但事实也如此,为已发生之事纠结痛苦毫无用处,唯一所能做的便是向前看了。
他听着这话,终发现今日这场谈话中,那让他始觉别扭不适之处在哪儿了——她再未唤他缭哥哥。
抬手轻抚那一头青丝,卫缭下意识的避开她此时的双眼,只将眸子看向虚虚一处,点了点头,叹息般道:“也好,春闱后,我们便成亲吧。”
语气中却丁点儿也无寻常人家将要大婚的喜悦之情,两人拥抱在一起,明明是毫无距离的亲密,却有着各自不同的心思,各自紧紧捂着它,不让对方知晓。
。。。。。
日头偏西,在这云厚重的遮挡下,却早已有了将西沉之貌,颇似黄昏时分,沉甸甸的压在头顶上方,让人莫名抑郁。
短短一天过去,世事却早已天翻地覆。陈蛮儿满身疲惫,也终回了皇宫,刚入午门,便被皇后传唤了过去,入了宫殿,但见皇后正端坐在凤塌上,与小皇子戏耍,见了陈蛮儿入门来,立刻便叫来嬷嬷将之抱走,拉过陈蛮儿的手细细问:“你可还好?我今日接到消息,说是昨夜那沈衍竟领人闯进你府里去了!”
陈蛮儿看着眼前这张真心实意为她担忧的面孔,心中忽有满腹的话要波涛汹涌的喷薄而出,她想说从小青梅竹马的哥哥像完全变了个人,再也不是她认识的那人了,他还毁了她的清白,她还想说身边那些一个个的人,都像时时刻刻在算计她,她不知道该信谁的话,她想说她好怕,不知道该走下去,她真的就要这样嫁给卫缭吗?嫁给这样一个似始终在算计着她的人,她想说……
她想,如果能像从前那样多好,什么也不用担心,天塌下来都有人给她顶着,她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了。
但她终究是不能了,担忧兄长身体、照顾儿子已经让她的嫂子精疲力尽,她又如何能再拿这样的事情让嫂子操心呢?
是以,尽管心中犹如火烧般煎熬,她仍旧带了浅浅的笑,回握住皇后的手,安抚的拍了拍,道:“无事,卫缭及时赶来了。”
皇后闻言面色顿时一松,拍了拍胸口:“你个调皮的!方才看你脸色那般难看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竟又是在逗嫂子玩吗?!真是个欠收拾的丫头!”
陈蛮儿笑道:“不过看皇嫂脸色不好,开个玩笑逗皇嫂开心罢了,怎的还怪起我来了?”
皇后顿时失笑,拿食指戳戳她眉间,“你呀!这张嘴真是谁也说不过!日后终归能遇到个能收拾得了你的人!”
又与皇后调笑了几句,宽了她的心,让她信了真的无事发生后,陈蛮儿才去了陈帝塌前请安。
陈帝的身子已好了许多,虽然一些时间仍需要闭目休息,但比起之前一直昏睡的情形已经好了太多太多了——这也都是卫缭请来大夫的功劳。
陈帝听到声响,缓缓睁开眼,面色仍旧苍白,眸中却已有熠熠神采,他看着陈蛮儿慢慢走近,只轻声道:“你来了。”
陈蛮儿躬下腰,将陈帝露在外的手臂放进锦被中,便随意坐在脚踏上,道:“皇兄身子大好了呢!”
陈帝却并未露欢欣之色,只瞧着眼前这张与自己相似的面孔,喟叹一声,“蛮儿,是长大了,兄长很欣慰。”
陈蛮儿听了这话无声一笑,笑意却未达眼中,她将头枕在榻边,如此以来,陈帝便看不清她面上神情了,只听她道:“蛮儿总是要长大的呀,不能老是让皇兄操心。”
陈帝却似惋惜般道:“你这样说,朕虽欣慰,却也倍觉失落呢!”
陈蛮儿撒娇道:“失落什么?皇兄可不要以为日后蛮儿再不会惹任何麻烦了,蛮儿还是会惹许多烂摊子等着皇兄来收拾,皇兄可别想着偷懒!”
陈帝转过头,静静看着头顶帐幔,良久道:“蛮儿,所谓忍耐啊,心字头上一把刀,便是迈出的每一步即使都只能走在刀尖上,也要咬牙走下去的心啊!”
听了这话,陈蛮儿心头一紧——果然,昨夜之事虽能瞒得过皇后,却仍旧逃不过皇兄的耳目……
但即便皇兄知晓了昨夜之事,此时此刻他也做不了什么,除了等待,除了忍耐。
止不住的闷痛袭来,眼眶热热酸酸的,有断线似的眼泪无声的顺着陈蛮儿的鼻梁滑下,滴落在床榻上,片刻就被消弭无踪,任谁也瞧不出半点泪水的痕迹。
有的人需要假装哭泣,有的人却绝不能被别人瞧见落泪了。
辞别了陈帝,陈蛮儿转身便回了御书房,今日未上早朝,便有更多的事情等着她去处理了。奇怪的是,这样差的天气,地上全是尚来不及扫开的厚厚积雪,她却并不愿乘玉辇,只穿着厚底的靴子,狼狈又费力的跨出一步又一步。
身子经过昨夜的蹂/躏,尚且未恢复,她却一心忽略这疼痛,只固执的踩进雪里,吱吱的声响发出,惹得身后随侍的婢女面面相觑,却不敢言语,只得低着头,同样艰难的行在雪地里。
雪地中,唯剩一连串杂乱的脚印,一路蜿蜒,一路蹒跚,直至消失不见。
待终于到了目的地,众人都快被冻成了冰块,尤其是那一双脚,早已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