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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奋斗记 作者:宝金(晋江2013-2-21完结,破镜重圆,宅斗,布衣生活)-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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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是惊慌间的一晃神,便被他死死抱住,那带着酒气的柔软唇瓣便贴在了她脸上。男人灼热的体温,以及他身上的变化,她尽皆感觉得到。
  
  造孽。家伎心中道一句,她整个人抖得厉害——再不做决断,一切便都来不及了!
  
  “秦家郎君!”她终于是没忍住,在他即将吻上她唇瓣时叫了出来:“奴不是你的……你那位卿卿啊!”
  
  嘴上说着,她手上还狠狠掐了秦云衡的手一把。
  
  秦云衡听是听不清什么,然而手上吃痛,到底是恢复了片刻清明。恰在此时月光透过窗照得分明——那家伎虽美,却与十六娘片毫不相似!
  
  “你是谁?”他几乎是从她身上跳了起来。
  
  那家伎喘了几口气,方道:“奴是刺史府里的家伎,唤作碧凌,今日是刺史叫奴来伺候郎君……”
  
  秦云衡低低喘了口气,道:“这般……秦某尚未曾对你做什么吧……”
  
  碧凌摇了摇头,道:“郎君一直在唤一个名字……阿央?是这个吧,奴听着,这是郎君故去的心上人吗……?”
  
  秦云衡听得她这般说,便觉得胸口是针扎一般疼,过得片刻,方道:“那是……秦某内人。”
  
  “哦?”这碧凌一怔,击掌道:“怪道郎君宴上那样表现——刺史还道是郎君与娘子不睦,是而不愿提到裴氏宗族!却原来……”
  
  “秦某如今却盼,若是当时与她真是不睦了,如今亦不会这样想念她。”秦云衡将衣襟掩起,低声道:“两情相惜,原以为此生可得相伴,却谁知道……”
  
  碧凌也已然下了榻,垂手肃立,道:“一个女子得与情投意合的郎君成亲,便是红颜薄命,到底这一世也是不会后悔的。”
  
  “不在人世的人,自然不会后悔。”秦云衡合了眼,低声道:“会后悔的,只有活着的人,悔当初待她不够好,叫她难过伤心……”
  
  “如郎君这样情深,亦会待娘子不好么?”碧凌到底年轻,奇道。
  
  秦云衡不欲答,许久才点了头,动作亦轻微地几乎看不出。
  
  碧凌叹了口气,道:“郎君现下难过,奴也不得再打扰,就此告退了。郎君与娘子的□,奴会与刺史通报一声,今后不会再叫郎君为难了。过会子会有小奴婢取冷水来,郎君自便。”
  
  秦云衡这时却抬了头,道:“如是,多谢小阿姊。”
  
  那碧凌便行了一礼转身出去,可到了门口,突然又折回身,看着秦云衡道:“秦家郎君,奴尚有一事不明。若府上娘子当真故去了,咱们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刺史之子为裴氏婿,这照应您一事,也是神京里传来的消息……如若娘子果真不在了,咱们府上刺史总该知道些啊。否则如何会触您霉头呢?”
  
  秦云衡也是一怔,道:“这……我是南来之后听下人说她不在了的。或许这消息还没传来吧……”
  
  “听说也不过是听说而已。”碧凌道:“若不亲眼看看,如何能信?也难说您那下人出门之时她只是病重难治,可待下人出发送信之后却又好了呢?”
  




☆、天大喜信

  将身体浸泡在冷水中,秦云衡缓缓呼出一口气。
  
  那冰凉的液体一点点将他胸中火焰熄灭,头脑也随着一丝丝清明起来。
  
  那个身份微贱的女人说的这最后一句话,到底……有几分真实的可能啊。他不敢信,可既然知道了十六娘也有还活着的可能,又如何可能不存了侥幸的心思!
  
  家伎碧凌的猜想,大概是不太靠谱的——分娩难产,如何有看着都不好了,最后却奇迹般活转过来的可能?但是,她至少提醒了他一点:他未曾见得阿央死,那么,在心底下,就不必放弃希望。
  
  他知道的所有,不过是那个家人的一面之辞!那人想说什么,都由不得他不信……可说来这事儿,却未必是真啊。
  
  既然这澹州刺史与裴氏有姻亲,他何妨借了机会打听一二?
  
  他撩了水,泼在自己面上,那寒意袭来,叫他打了个寒颤。之后,他将手按在自己的唇上,想着十六娘的面容,手指便不由慢慢朝下滑去,带着几丝力量。
  
  手指在胸口停止时,他终于将双眼睁开,喉音低沉,似是喘息,也似是咆哮。
  
  指尖上有心脏跳动的力度——他还是活着的,活下去,到底还有这几分渴盼!
  
  他从水中披离站起之时,微微抿紧了嘴唇——明日,还要去求那刺史,探听些十六娘的消息!
  
  这一夜他醒得极早,天边刚刚浮起一线白,他便已然打点齐整——不再是那四品的将军,便是见官员的衣裳,也只能求个整齐,却不再繁复难以穿戴了。
  
  然而刺史府的下人们没有过来,他亦不好自己出去,恰好见得一边案台上放了一面单镜,便就手拿来。
  
  可当他眼睛落在镜中男子面容上时,却不由一惊,骇笑出来——那人怎么同他记忆中的自己分毫不像了呢。
  
  将镜子放下,他不禁微微摇了头。如果他这幅样子回神京,便是他的阿央还在,见了他,也怕不适得了。
  
  正想着,客房的门便叫人推开了,进门的正是澹州刺史刘山和。
  
  秦云衡原本盼着去见他,可当真看着他进门,却突然想到昨夜那一场原本是面前之人的刻意安排,不禁大为羞窘。
  
  刘刺史见他这样,也是老大不自在,干咳两声,才道:“秦家郎君……可还适应这澹州气候?此处极南,神京来人,多半是住不惯的。”
  
  “承蒙您好意。”秦云衡见他不提昨夜之事,心下略微松快,才道:“一切都还顺遂……”
  
  刺史微微颔首,道:“您来了这澹州,至尊也未曾说明是来做什么——总之,先在这府上住下也是无妨的。”
  
  秦云衡却是一惊,道:“秦某如今已然不是官身,住在此间,怕是大大不妥……”
  
  “那有什么不妥?”刺史扬眉,道:“咱们这地方天高地远,至尊在神京里头,也不会知道这儿的事——再者,便是知道了,也未必能把咱们如何。秦家郎君可曾听说,如今突厥大军兵锋已然直指神京了?”
  
  听得这话,秦云衡不由变色,惊道:“当真?!”
  
  “郎君想是不知了。”刘刺史捻了捻花白的山羊须,道:“如今至尊派去统兵的贾将军,是个好大喜功的,直驱策士卒出关攻掠突厥,却遭了突厥人记恨……如今连着败了数役,突厥人已然又打到落雁峰了。”
  
  “这……”秦云衡张口结舌,半晌才道:“天军精锐悉在前线,他如何还能打了这样多的败仗?”
  
  “听说,天军辎重布防,突厥人尽数知道。”刺史悠悠一叹,却不见有多么焦急:“再勇武的健儿,也比不过投靠敌人的内奸啊。”
  
  秦云衡狠狠一笑:“内奸?当初被指证内通突厥的,难不成不是秦某……?”
  
  “天下人皆知您冤枉啊。”刘刺史道:“否则,便是什么人同刘某说要照拂您,刘某也不敢冒这险啊。”
  
  秦云衡苦笑着摇了摇头:“便是天下人皆知,那又如何?至尊不信,便是没人相信了。”
  
  “做臣子的不可妄测圣意,然而,以某薄见,至尊大抵不是真信秦将军谋反。否则,如何便这样轻易放过?”那刺史却摇头:“想来将军被起复,也便是旦夕之间。否则,若突厥人接着前进,神京可也就危险了。”
  
  “哪里便只有秦某一人可以为将呢。”秦云衡道:“再者……秦某也不欲再往神京去了。”
  
  “这又是如何?”刘山和奇道:“昨日来伺候将军的碧凌回报,说将军与娘子情意甚笃,那又为何不愿回神京与她团聚?”
  
  秦云衡心中巨震,盯住他,道:“秦某来时路上,听旧日下人千里来报,道是她遇了危险,难产身亡……难不成,她还活着?”
  
  那刘刺史一愣,皱着眉想了想,道:“那该不会吧?郎君在路上听得的消息,多半是比刘某在此处得到的消息要晚些——小儿岳丈传来的话,还说照拂您是您娘子特意嘱咐下的呢。昨日刘某在宴会上见您如此,还想着是不是您不喜欢自家娘子方……”
  
  秦云衡几乎是呆着,什么话也说不出,他望着刘刺史,几乎不敢信他所言。
  
  她还活着!
  
  这个消息,是他想也不敢想,盼也不敢盼的。如今听到了,竟觉得神思恍惚,如在梦中。
  
  她还活着,她还好,她甚至有心力关怀他。
  
  世上还有什么能比得知这个更叫人激奋——他该是狂喜,高呼,哪怕是失态,也是情理之中。然而他此时偏生什么也说不出,做不得。
  
  胸膛中心跳得疯狂,呼吸亦变得颤抖难以平静,他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许是这阵子身体当真是毁了太多,他几乎难以站立。
  
  “阿央……她还活着?”许久,他终于是站稳了,低声道:“我还能见着她……”
  
  那刘刺史却笑了:“郎君这样痴情,想来小夫妻定是伉俪情深的。这般多好……”
  
  “多谢刘刺史了。”秦云衡终于抱了拳,道:“这样的恩德……”
  
  “刘某不过是说了该说的。”刘刺史道:“有甚恩德?郎君若是还记得刘某好,那么今后也盼望不要嫌弃刘某僻居南疆才好。”
  
  他话意不曾挑明,秦云衡却心下洞明,忙道:“这皆是本分!”
  
  刘刺史心下一喜,道:“郎君可也饥了?昨夜酒饮得多,如今该垫些米粮之类,否则伤了身子——这澹州地潮湿瘴,如何也不能大意。”
  
  秦云衡却摇了摇头,道:“此时,秦某是什么也吃不下的。”
  
  那刘刺史大笑:“秦家郎君果然还是年轻的,如某等老瓤子,如何也不致如此欢喜。”
  
  秦云衡脸上一红,却是仍禁不住地笑了,然而笑着,却又咬了嘴唇,眼中竟含了眼泪。这当真是失态极了,那刘刺史看了,也自知不该多留,便道:“郎君此时若不欲用饭,过阵子刘某遣家人送了馎饦过来便是。”
  
  秦云衡自是谢了,待刘刺史出去,他方坐回了榻上,半晌不言不语,心中却有极朦胧的欢喜一点点醒来。
  
  他不是个没过过苦日子的人,然而,自从知道了十六娘的“死讯”,这段时光,却是他最难挨过的。
  
  原本南行便是辛苦,外加他心上焦躁,如何还支撑得住?
  
  从那一夜吐了血,他的身子便不若从前好了。如若今日不知道她无事,也许单凭那一股报仇的心念,他便是能报了仇,也不能再成什么大事了。
  
  这消息,当真是来得救命。
  
  然而彼时他却不知道,真正救命的消息,才刚刚传到神京裴府中去。
  
  惠妃从冷宫里头出来了。
  
  非但不再是“罪人”,还晋了一级,做了贵妃。原本她出了冷宫,裴氏便想着要庆贺的,可听了这喜信,反倒却不敢作为了。
  
  谁也不知道至尊这是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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